《气死公主的日常》白日葵

10、第 10 章

　　爱丽丝与贝文大妈在教堂外的小树林里汇合，贝文大妈一见她就担忧的唠叨起来：“公主，您知不道，我一觉醒来发现您不在，可吓死了！那里是教堂啊，要是教皇大人见到您，肯定会发怒的！您现在还好吗？有没有哪里受伤……”
　　“我没事。”爱丽丝轻声回答，眉头依旧不高兴的紧皱着，表情沉冷。
　　贝文大妈关心道：“出什么事情了吗？是不是教皇欺负您了？”
　　爱丽丝摇头，压下心里的烦躁，平和道：“我饿了，你回去帮我准备午餐吧，我一会就回来吃。”
　　贝文大妈看了看爱丽丝，只能同意。
　　树林里，只剩下爱丽丝和阿加莎。
　　冰凉的寒风轻轻吹来，树枝一阵晃动，落下几片带着残雪的枯叶。
　　爱丽丝盯了一阵叶子，终于开口：“谢谢你愿意救我。”
　　阿加莎带着笑意摇头：“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救赎天下人吗？”爱丽丝唇角挂起几分淡淡嘲讽。
　　上帝为了拯救黑暗众生，所以派来最圣洁的晨曦圣女，她为拯救苍生而生，为驱散黑暗而来。
　　这句话，整个奥斯国的人都会背了。
　　但在爱丽丝眼里，这句话就是个笑话。
　　天下最黑是人心，那些阴暗的东西，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剔骨挖心，也不可能去除得掉深藏在人本性里的黑暗里。
　　神明都在为权利和爱欲勾心斗角，更何况凡人？
　　阿加莎并不在意爱丽丝的嘲讽，她反问关心的询问：“你的右眼，你打算怎么办？”
　　爱丽丝抬起睫毛，用那双诡异的异色眼瞳，坦坦荡荡的与阿加莎对视。
　　“我右眼变红，只是眼睛受伤后留下的病根。你们说它是恶魔的眼睛，有什么证据吗？”
　　阿加莎愣住，好一阵才苍白开口说：“我没有直接的证据，只是……能看到那双眼睛里的邪恶。”
　　爱丽丝笑道：“每个人眼里都装满了邪恶，不是吗？”
　　阿加莎吃惊的看了看爱丽丝，无法反驳这句话。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心中有恶意时，便会从眼神里透露出来。她见过无数人，一边和善的笑着，一边在眼神里藏起尖锐刀子。
　　笑里藏刀。
　　“你很聪明，我说不过你。”阿加莎很快退让，她身上从不会出现攻击力，“只是为了你自己的安全着想，我希望你这段时间别来教堂附近，也不要让教皇看见你。他不会放过你这只眼睛。”
　　爱丽丝移开了视线，不说话。
　　“我得回教堂了，以后你如果有什么困难，还可以来找我。我随时愿意帮你。”阿加莎道别。
　　爱丽丝留有余地的说了谢谢，虽然她并不希望自己会有第二次求助她的经历。
　　阿加莎很快离开。阳光下，她柔软的金发十分耀眼。
　　爱丽丝瞧了一眼她，又转眸盯着教堂，绷紧了唇角。
　　回到小宫殿，刚一踏进院子，客厅里就传来笼子激烈摩擦地面的声音，是那个怪物又不安分。
　　没了女巫之血，爱丽丝心烦意乱，不想搭理那个咬人的东西，蹬蹬的踩着楼梯，直接回卧室。
　　翻开女巫之书，一页页的阅读。
　　上面的文字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古老复杂，完全不能辨认。
　　爱丽丝看了几页，没来由的开始生起闷气，她失去了宝贵的女巫之血，换来这一本女巫之书，却又一个字也看不懂。
　　想要读懂书里的内容，只怕还得学习一门几近失传的古老语言。
　　先不论能不能找到学习这门语言的书籍和老师，只是将一门古语熟悉掌握，又岂是一年半载可以做到的？
　　重重合上书，爱丽丝郁闷不已。
　　从小到大，她身上就不会有一件顺心事。
　　喜欢的东西会被抢走，想要的东西永远得不到，连安生的生活也不可能拥有，因为总是有各种各样的人，想将她踩在脚底侮辱，绑在树上烧死。
　　因为她身怀不详诅咒，所以她活着就是罪恶，她天生就该死。
　　爱丽丝躺在柔软床上，疲惫的蜷缩起身体。
　　“公主，午餐准备好了。”贝文大妈敲门报告。
　　爱丽丝不想理会，更没胃口吃饭。
　　贝文大妈最后将午餐端进房间，爱丽丝也一口没吃。
　　她躺在床上，浑浑噩噩的睡了一觉。
　　半梦半醒中，耳边一直响起钢铁摩擦地面，还有指甲抓挠金属的咯吱声音，让她做了一个自己被关在笼子里的噩梦。
　　不悦的从梦中醒来，外面早已天黑，壁炉里的火苗将熄未熄的摇曳着，光芒昏暗，不明亮的环境让爱丽丝的心情更加糟糕。
　　楼下，那个女怪物还在不依不饶的折腾着笼子，发出各种奇怪的声音。
　　爱丽丝翻身坐起，思维零散的忽然想到，那个丑怪物已经五六天没吃东西了吧，怎么现在还这么精力旺盛？
　　下楼，进了客厅。
　　桌子上点着一个烛台，壁炉上火焰旺盛，光线充足。
　　笼子里的怪物瞧见爱丽丝，登时如被打了兴奋剂的野兽，激动的撞挠笼子，恨不得钻破铁栏杆，冲到爱丽丝的脸上。
　　爱丽丝走过去，拖了一把椅子，远远坐在一旁，静静打量她。
　　她还没特别仔细的看过这个怪物，现在认真看，却又发现这女人太脏了，脏得看不清脸，只有一双眼睛是明亮，野兽一样的反着光。
　　她脸贴在笼子上，安静下来，也认真的盯着爱丽丝。
　　诡异对视半响之后，爱丽丝忽然起身，走到了笼子前，蹲下了身。
　　怪物立即挪了挪脸，拼命凑近爱丽丝，眼神里的兴奋，喜悦，以及渴望，一目了然。
　　这怪物想吃她，想要的程度，估计跟自己想要站在权利的顶峰一样迫切。
　　“你不会说话，还特别蠢，特别丑，特别讨厌，但你能听懂我的话吗？”爱丽丝鬼使神差的，又一次试图跟她交流。
　　三次机会，要是这个怪物第三次还是一句话不说就咬她，那她明天就拔了这怪物的牙齿，剁了她的手指。
　　女怪物仰着脸，巴巴的望着爱丽丝舔嘴唇。
　　爱丽丝当着她的面，慢慢的解开领口上的蝴蝶结带子，丝绸散开的声音在寂静里格外悦耳，然后是两颗纽扣，最后拨开长发，拉下衬衣，露出雪白的侧颈和一截精致诱人的锁骨。
　　“我可以让你咬我，用我的鲜血，饲养你。”爱丽丝喃喃的开口，“但你能效忠于我吗？从今以后，做我的力量，我的手脚，我的……”
　　依靠。
　　这两个字不知道为何跳了出来，被爱丽丝立即咽回去，改成了另外两个字。
　　“我的长矛。替我杀人和夺权，替我击碎光明，吞噬黑暗。”
　　女怪物狠狠盯了一眼爱丽丝细白的侧颈，又转眸瞧着爱丽丝的眼睛，神色懵懂，似懂非懂。
　　她不是不通人性，但也不是一般的呆蠢。
　　那女怪物不算有回应，而爱丽丝还保持着拉开衣领的动作，模样反而显得有些可笑。
　　她放下了手，有些恼怒，又有些无奈的瞪了几眼女怪物。
　　最终还是决定放弃了这个家伙。
　　力量强悍，却不能为她所控制，这样的武器捏在手里，迟早有一天会噬主。
　　刚转过身，脚腕却突然被那女怪物给握住。
　　鉴于前两次的被咬，爱丽丝第一反应就是挣扎，顺势就踢她的手。
　　怪物死拽一扯，爱丽丝扑腾着手臂，啪的一声摔在地板上，差点磕到下巴。身体贴地板往后滑，那怪物试图将她扯进笼子里。
　　爱丽丝急忙转身，另一脚蹬在笼子外，堪堪停下。
　　但她另一只腿，已经被拽进了笼子里，身体侧歪着，另一只手也抵在笼子上，帮助稳住身体。
　　女怪物一手抓着她的脚腕，另一手朝着爱丽丝的脖子伸过去。
　　爱丽丝下意识以为她是要掐着自己的喉咙，然后扯到笼子边上，以方便她尽情的吸血。
　　手脚连忙同时用力，挣扎的同时，长大了嘴，准备大喊贝文救命。
　　脸上忽然一凉，有冷硬的东西，轻轻划过她的脸，扫过她一侧的下巴。
　　爱丽丝到嘴边的话，忽然卡住了。
　　怪物用手指，在轻碰她的脸。
　　小心翼翼的从爱丽丝的眼尾，滑到下巴，先是一根手指，接着是整个手掌都贴了上来。
　　冰凉，而又柔软的掌心。
　　爱丽丝撑大了眼眶，看着面前的怪物。
　　她眼睛依旧兴奋的亮得吓人，盯着爱丽丝的脸，忽然弯起唇角，露出一个笑容来。
　　黑色的眼睛跟着弯起，像是夜空月牙，柔和动人。
　　爱丽丝忽然感觉心脏被人捏了一把，停滞了一瞬间的跳动。
　　女怪物终于放开了爱丽丝的脚腕，另一手也伸向爱丽丝的脸。
　　爱丽丝本能的往后躲，半途中瞧见那怪物眼睛的光芒明显一黯，后躲的动作又没来由的，自发停下了，任由女怪物那双肮脏而冰冷的手，捧住了爱丽丝的脸。
　　微微用力，将爱丽丝的脸带到笼子边上。
　　她眼睁睁看着着黑色的笼子栏杆逼近自己的脸，鼻尖飘过铁锈味，还有女怪物身上长久没洗澡的异味……熏得爱丽丝的脑子也乱哄哄的。
　　额头上忽然一凉，女怪物的头抵了上来，隔着笼子，与爱丽丝的亲密的抵住额头，轻轻磨蹭，挺直的鼻尖偶尔划过爱丽丝的脸，摩擦出电流般的酥麻。
　　爱丽丝的眼睛，撑得更加巨大了。
　　出生十五年，这是第一次，有人对她做这样的亲昵动作。
　　过了好一阵，爱丽丝才猛然回过神，急忙挣脱出来。
　　脸上阵阵滚烫，被怪物碰的肌肤，都像是着了火。
　　她跌退数步，拉开距离，又惊又怒的瞪着眼前的女怪物，思绪乱成一团。
　　女怪物扒着笼子栏杆，亮着眼睛，兴奋又灿烂的裂开嘴唇，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獠牙。
　　又凶又可爱。
　　爱丽丝急忙移开视线，盯了着地板平复心情，过了一阵，才平静的看向那个女怪物。
　　“你听懂我的刚刚的话了？从今以后，做我听话的养宠？”
　　女怪物只是兴奋的盯着她。
　　爱丽丝拧眉，实在是无法判断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纠结几秒，她往前几步靠近，伸出手，轻声道：“把你的手交给我，也把你的秘密和内心，交给我。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