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彩虹》芥子菜

3、03

　　那些日子，我真的觉得我一下子进了天堂，从此不再为了柴米油盐努力，不再为了担惊受怕不安。

　　我也可以拥有高高在上的生活，享受生活给我的充实与快乐。

　　我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但这个梦很美，很美。

　　直到，有一天，他喝多了。

　　他醉醺醺的对我说，说他喜欢我。

　　我才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愚蠢。

　　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

　　我开始躲避，开始刻意的消失，甚至休学回家。

　　我在家里，陪着我的妈妈，每天起早贪黑。

　　而他却又出现。

　　在我妈的面前出现。

　　我不知所措，却又无力抗拒。

　　他在我家待了一个星期，直到我妈催促我赶紧回学校去，我才无奈地跟他一起离开。

　　我知道现在我已经没有办法躲了，他能找到我家，就能找到我在任何地方。

　　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就知道他家里的情况，他能手眼通天，也是因为他有一个好的家庭。而我呢？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我斗不过他。

　　他跟我道歉，还当着我的面扇自己耳光。

　　我木讷地看着他，直到他的嘴角流血，直到我实在看不下去，我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你够了，我不是变态。”

　　那是我说的唯一一句话，也是在我妈后来找上门，并跳楼自杀前，我跟他说的唯一一句话。

　　其实，我一直在疑惑，明明他在我的家的时候，我妈什么都不知道，每天还笑哈哈地给我俩做饭，还叮嘱我俩在学校要彼此照顾，千万别闹脾气。可为什么一个月后，我妈会突然出现在学校，甚至拉着我的手苦口婆心的说带我去看病。

　　我一直在疑惑，到底是谁告诉我妈的……

　　我跪在我妈的坟前，哭得稀里哗啦，感觉整个人都被掏空了。

　　他静静地坐在我的身边，一句话也不说，就那样默默地陪着我。

　　“陈克，节哀顺变，阿姨是爱你的。”

　　“陈克，以后我来照顾你，我会一直陪着你……”

　　“陈克，我爱你，我真的爱你！”

　　“……”

　　“陈克，跟我在一起，我……”

　　“陈克……”

　　“陈克……”

　　他的声音就像是催命符徘徊在我耳边，一声一刀切割着我的身体。

　　“滚，你滚，你个死变态，你他妈给我滚！”我转身，一脚踹在他的身上，歇斯底里地冲他吼着。

　　“陈克……”他捂着身子，吃痛地看着我。

　　“滚！死变态！”我哭得泪眼婆娑，直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趴在地上一阵狂呕，起先还有一点水渍从嘴里出来，到后来什么都没有了，只是干呕。

　　我将一个人关在屋里很久很久，谁也不见，谁也不理。

　　他似乎就在我的门外，每天都能看见一抹光影从门底滑过，遮住从外面进屋的光亮。

　　他在门外，跟我讲了很多很多，有他小时候的故事，有他家里故事，还有他如何成为变态的故事……

　　我就那么听着，听着他的故事。

　　眼泪一次一次地流下，又一次一次地变干。

　　咔。

　　我轻轻打开房门。

　　他的身子顺势往后一倒，砸在我的腿上，又砸在我心上。

　　“陈……”他激动地从地上爬起，脏兮兮的脸庞，乱糟糟的头发，还有那瘦的脱了相的模样。

　　扎得我很想哭。

　　可我已经哭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