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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八 ...

  •   皂儿糕、蜜饯、酥饼......何清兜着一怀的零嘴步步紧跟季绍景,加上忘了换下的粗布衣裳,百分百下人样。

      何清吃零嘴吃的十二分饱还是不肯停下嘴,一双眼睛四处转悠,忽然听见喧哗嘈杂自街角传来。

      自古有热闹可看的地方,人是少不了的,何清看了一眼人群推搡的盛况,却记着教训,不敢再当着季绍景的面去凑场子,使劲支棱着耳朵听动静。

      “你这杀千刀的负心汉,找着个相好的败光了钱,还害得我家妹子为了你吊了房梁,我今日就要打死你这浑犊子!”

      “她死不死关我什么事,我早就跟她说的清楚,她非要往上凑,我还有委屈呢,你他娘的当我不敢还手是不是!”

      皮肉闷响,伴随着恶狠狠的骂声连天,何清盯着手里的吃食,自言自语道:“为个不爱自己的人要死要活的真不好,我的喜欢可都是要留给喜欢我的人的。”

      季绍景不知他在嘟囔什么,拿余光睨着他,何清指着人群,摇摇头道:“我在说那个吊房梁的小姑娘呢,为个不喜欢自己的人做成那样多不值得,付出越多,人家越当负担,不好。”

      季绍景神情微僵:“你凭什么说是负担。”

      “当然是负担,人喜欢糯米团子,她非逼着人家吃春饼,就算吃上一肚子春饼,也不是一开始想要的味道。”何清打了个嗝,忽然何清举着个团子递到季绍景嘴边,笑眼弯弯道:“王爷,您尝尝这个,可甜。”

      “这个黏手,我来喂爷吃。”

      恣意逢迎,十足的奴相。

      季绍景盯着那玲珑的糯米团子半晌,他本不喜这些甜腻的东西,却鬼使神差地咬了一口。
      嚼了两口,甜丝丝的味道充盈四溢,是从前未曾有过的感受,一口咽下,见何清还在举着,笑眯眯地看着他。

      “剩下的赏你。”

      “哎。”何清轻快地应道,满足道:“瞧吧,还是糯米团子好吃。”

      他本就喜欢吃甜,现下季绍景跟他分食一个团子,如此亲密的举动,直甜的心里都像淌出蜜来。

      街角的热闹一会就散了,两家都来了人,嫌丢人似的将闹事的推搡开来,劝着押着弄走了,好不容易能出来一趟,何清被小摊上的新奇玩意儿勾引得拔不动腿,恨不得长出八只眼睛,把每家摊子上都扫荡一遍,季绍景被他一趟一趟的要小钱闹的不耐烦,索性直接掏出钱袋塞进他手里,财大气粗的何清更加笑不见眼。

      逛着逛着,见一张小摊子上摆了几条玉挂饰,精致可爱,何清看那其中摆着两条玉坠,一青一红,通透好看,立马买了下来,悄咪咪捏着那条青色的往季绍景的钱袋子挂去。

      系好玉坠还回钱袋,不等季绍景细看便替他别回了腰间,何清看着那随着步伐摇晃的小玩意儿,窃笑着将那条红的妥帖收进怀里。

      喜欢一个人,总在细节上费良多功夫,青红玉坠为一对,青又谐音“清”,季绍景身上带着这个,即便时间再短暂,也是只属于他们二人的亲密。

      兴头正浓,前头突然想起一道熟悉的声音,何清抬头一看,脸当场就绿了。

      “咦,三哥,这么快便已到京城了吗?”

      是顾至诚。

      “三哥,怎么把他也带来了。”顾至诚也看到了何清,正大光明将他不放在眼里。

      何清草草行了个礼,故意跛着脚退回季绍景身旁,看的顾至诚一阵理亏,不再逮着他挤兑,却瞥见季绍景腰上挂的钱袋子,指着上面的小石头皱眉道:“三哥,你最近鉴玉的眼光怎么这么差了?”

      顾至诚将随身的随从打发的远远的,对季绍景道:“我家大哥昨日才往锦州寄出信去,三哥倒是先到了,早几日来,正好由我陪着逛逛京城也好,三哥可是有好几年没在京城久呆了吧。”

      “不必,我明日便去拜会顾家大哥,锦州还有些事,这次在京城不会久留。”

      顾至诚有点遗憾,突然想起什么,嘱咐道:“三哥若是先去,可千万别跟他说是我漏的消息啊,不然我又得被他讽刺一顿胳膊肘往外拐。”接着又啧啧道,“四处推荐的那些书呆子,满口的孔孟之道,叫他们做重要一点的事却都能被搞个稀烂,对着这些草包,大哥不准我说他们就算了,还整天拿着家主的身份压我,我看顾家早晚败在他手里。”

      二人并肩而行,落何清一人跟在后面晃悠,气的何清直冲顾至诚翻白眼,恨这煞星打扰了自己与王爷的独处。

      走着走着,顾至诚想起个事来,“三哥,吏部的张尚书今晚在金翠楼摆了酒席,一起去吧。”

      季绍景摇头道:“我此次进京,尚未通报皇上。”

      分封在外的亲王入京,需先禀明皇上,异姓王爷为尊皇威,尤要恪守规矩。季绍景此行做的速去速回的打算,想到事先禀明必要被皇上宣进宫一番体恤,因着怕麻烦,也就冒着大不敬省下这一步。

      言下之意,不该出现在京城的人,实属不能再去应酬,引人注目,省的被有心之人扣上藐视皇权的帽子。

      顾至诚一听之下便会意,点点头道:“那还是不去的好,此次这宴可是专门为宁大人而设,听说很多官员都去赴宴。”

      季绍景呼吸一滞,“宁大人?”

      顾至诚想了想,道:“好像叫...宁裴卿来着,是前些日子里新晋的吏部侍郎,倒是年少有为。听说张尚书极重视他,问过好几次他的出身,看样子是想把女儿许给他呢。不过这宁侍郎好像是个真有才学的,连我都听说过好几次他腹有诗书气度不凡的传闻,我还想着正好是三哥赏识的那一类人,三哥却无缘一见,真是可惜了。”

      何清刚往嘴里塞进一口酥饼,借着顾至诚的话头,好奇道:“宁大人?可是三年前圣上钦点的状元郎?”

      顾至诚停下脚步,“有趣有趣,现在竟连男倌也关心科举了。”

      何清不忿:“我现在可是王爷的人,才不是什么倌儿。”

      顾至诚才不管他说了什么,兀自道:“正是那位大人,只是常听说他的美名,今晚终于能见一见了。”

      何清无心官场琐事,自动屏蔽了顾至诚的聒噪,偏过头去看季绍景,却看见他的面容似与平日不同,犹如万里晴空一角匿着半缕阴霾,然只是转瞬,那阴郁不悦便散了,又恢复成往日的平淡无澜。

      何清不知哪里惹的这位爷扫兴了,咽下酥饼正要发问,季绍景已率先对顾至诚道:“你今晚既然有事,改日叙旧也好,本王今日有些累了,先走一步。”说着,也不管那二人什么反应,大步往停在街角的马车走去。

      看到车夫扬起的鞭子,何清慌了神,再不装跛子,着急忙慌地奔过去,喊道:“爷,等我一会儿,爷,先别走啊,我还没上车呢!”

      回到别院,季绍景推脱有事,便关了书房的门不准任何人打扰,一直到了晚上,何清见那扇门也没有打开的意思,只好一个人简单的吃了点东西,吩咐人打水沐浴。

      看这样子,今晚又得独守空房。

      三月的夜仍带点微凉,何清把衣衫褪尽,缩在浴桶里,舒服地长叹一声。

      泡了一阵,又觉得水温不够,何清朝门外喊了一声,“水快凉了,再替我加一桶热的来吧。”
      房门打开,何清懒得回头看,等着热水倒进来,却久久没等到那人有所动作,何清扭过身子,哗啦一声从水里撩了一把,笑道:“快来加水啊,还要等我请你吗。”

      话刚说到一半,剩下的都憋回了喉咙里,何清讷讷地睁着眼睛,只见季绍景负手而立,袍子湿了一半。

      这下怎么收场?何清惊的不知如何是好,想去挽救,却顾及此刻浑身裸着,怎么也不好意思站起身来。

      “王爷...容我些时间...”何清急忙背过身去,忙活了半晌,倾身去够搭在屏风上的袍子,手刚触到衣袖,季绍景已大踏步走到他跟前。

      季绍景将人从浴桶里拉起,不顾满身水珠,抱个满怀。下一秒,何清便被袍子裹住了,被季绍景挟在怀里扔到床上。

      “躺好。”季绍景命令道。

      何清一惊,这架势,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他在清楚不过,只是刚从浴桶里出来,身上什么脂膏也没有,怕不是要疼死。

      “王爷,给我点时间。”何清抱着衣裳央求,想下床去找东西,却被一把推回床上,只听季绍景漠然道:“不必。”

      今晚的季绍景不太一样,何清的背磕在雕花上,闷哼一声,看着季绍景,脑中忽然想起个词,戾气。
      的确是带着戾气,都不待何清爬起来,季绍景便已欺身压上来,毫无章法地进入了他。

      松垮垮围在身上的袍子不经折腾,早被扫落在床下。突如其来的异物顶入,叫何清倏地瞪大了双眼,剧烈地一颤,仰着头哆哆嗦嗦攀上季绍景的手臂,眼尾水红,头一次在这事上疼的哭出声来。

      “王爷,王爷...轻一点...”

      何清一声一声地求饶,助兴的话全抛到九霄云外,季绍景伸出手抱着他,失了神,只顾发狠,到了最后,身下的人只是双唇翕动,汗水淋漓,竟再也喊不出声来。

      自打他的脚受伤以来,还是头一次再经历这事儿,何清受不了,推在季绍景腹上抗拒着,季绍景却毫不关照,只扯开他的手,将人向上托着,一遍一遍。

      无关温情,不再体恤,只是放任欲念流窜。

      何清意识涣散,歪着头眼神迷离,忽然感觉季绍景将他的脸板正,问道:“宁裴卿的名字,你是怎样知道的。”

      何清没有说话的力气,含含糊糊地答不清,季绍景却慢下动作捏着他的下巴又问了一遍,非要求一个答案。

      喘息一阵,何清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哑声道:“我以前听冯…听人提起过,他进京赶考时他有幸瞻仰过宁大人的文章,极是敬佩,说宁大人志可凌云,胸有丘壑,他日必能昂霄耸壑。”

      “志可凌云,昂霄耸壑。”季绍景在一片活色生香里,听着何清的答话,脸上挤出几分生硬的笑意来,“那人的才情志向还真是人人皆知。”

      何清辨不清这话里的褒贬之意,只盼着赶紧结束了这场疯狂,却不想季绍景念了几遍宁裴卿的名字,看着何清欲拒还迎的神色,竟莫名被勾起一股邪火来,又将他的身子翻将过去。

      口中软语早已喑哑破碎,暗夜久长,一再沉沦的人并未听清季绍景微不可闻的一声叹息。
note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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