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江陵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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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水很快就被送了过来，几名少年壮着胆子敲响了房门，谢净走过来开门时，脸色已经缓和了许多。
一名少年道：“谢前辈，热水送过来了。”
谢净侧身让开门口的位置道：“抬进来吧。”
几名少年便合力将装着水的大木桶抬进了房里。
谢净道：“多谢，热水不能断，一会宋公子将药买回来，麻烦跟他说一下，先将药煮一下，连同汤汁一起端过来。”
几名少年应了一声，有点好奇的朝床上看了一眼，谢净冰冷的目光立刻就看了过来，少年们打了个哆嗦，慌慌张张的退了出去。
等他们一走，谢净又将薛应直从床上抱到了木桶里，将他在桶中摆成一个较为舒服的姿势，歪着头靠在桶壁上，脖子以下全部浸在水中。
整个过程薛应直都无知无觉，一点动静都没有。
谢净摸出一把精巧的小刀在他的伤口上轻轻一划，黑血便涌了出来，瞬间将清水染成了一种古怪的颜色。
在水里泡了没一会，少年们便又提着热水过来了，连着换了十几桶水，胳膊上流出来的血才慢慢的成了正常的颜色，谢净一看薛应直的脸，已经苍白的跟张白纸一样。
他提了条凳子坐在木桶边，静静的望着薛应直的脸，不同于平日里呈现在人前的样子，此刻的薛应直安静平和，苍白的脸色看上去似乎脆弱的不堪一击，谢净伸出手落在他的发上，慢慢滑到脸上。
从薛应直进到木桶开始，房门就没再关上，少年们提着水一踏进房门，就尴尬的退了出去，等到大家全部退了出来，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尴尬什么。
屋内传来谢净温和的声音：“进来。”
少年们又排着队进了门。
谢净道：“换过这次水之后就不用你们来回跑了，只等药材煮好，让他一直泡着就行，辛苦你们了。”
少年们连声道不敢，将手中的水换完，消无声息的又退了出去。
没一会宋怀璋就让人将煮好的药材连汤一起送了过来，谢净再一次道了谢之后，将门关上，药材倒进桶里人又坐回了凳子上。
一直到桶里的水泡的一点热度也没有了，谢净才将薛应直从水里捞了起来，给他擦干身体，脱掉浸湿的裤子，塞进了被窝里面。
薛应直醒来时，已是第二天午时，他一侧头便看到谢净趴在床头睡的正沉，早已有人将干净衣物送了过来，薛应直穿好衣服，将谢净抱上床脱掉鞋袜盖上被子。
他出了房门，门外的阳光绚烂的让人刺目，他伸手挡住眼睛，好一会才适应这种强光。
出了院子，来往的仆人逐渐多了起来，下人们显然是受过嘱咐，一见他便道：“薛公子醒了，可要用膳？现在正是午膳时间，大公子他们正要去饭厅。”
他一说，薛应直便感觉肚子饿的厉害，便点了点头。
那名仆人在前面带路，转过两个弯到了另一个院子门口，仆人道：“大公子他们就在里面，薛公子自己进去吧，小的先退下了。”
薛应直抬脚走了进去，正厅的门大开着，远远的便看到里面影影绰绰的坐了许多人，其中一人眼尖，一看到薛应直便喊道：“薛前辈来了。”
薛应直露出一个笑容：“昨天还喊大哥呢！怎么今天又成前辈了。”
那少年正是秦城，他颇为尴尬的看了一眼秦塬，又轻声冲薛应直喊了一声大哥。
薛应直微微一笑，在他身边坐下。
裴懿道：“你没事吧？谢师兄呢？”
薛应直道：“已经没事了，谢净昨天守了我一晚，也累了，现在正睡着。昨晚到后来，宋夫人怎么样了？”
裴懿叹了一口气：“人倒是还好，就是脸上被那不知名的水给溅到了一块。”
他没说溅到的地方到底怎么样，薛应直也能想到具体情形，看来肯定是毁容了。
薛应直也叹息一声：“那名黑衣人呢？”
裴懿道：“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据宋世伯说，我们到的时候，她正好伤了宋夫人往外逃，但是我们一路走来并没有遇到。”
薛应直沉思一会，问道：“那有没有可能，这是一名女子，她伪装成宋家侍女的样子，伤了宋夫人之后，出门就将黑衣脱下，所以你们看到她的时候，她是一身侍女装扮，所以你们不觉得奇怪，并没有过多注意她，这才让她跑了？”
秦塬立刻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我们当时来的时候，是有一名侍女慌慌张张的从院中出来，我还问了她一句出了什么事，她说宋伯母被人击伤了。我们几人经常出入宋家找怀璋，与这侍女也打过几次照面，我对她有印象，是宋伯母身边一个侍女，叫……叫什么来着……”
裴懿道：“叫夏一，怀瑜，你让人去找找这个夏一现在人在哪里。”
宋怀璋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浓浓的疲倦：“不用找了，夏一今早被人发现在花园的池塘里，她死了。”
薛应直问道：“何时死的，死因为何？”
宋怀璋捏了捏眉心：“何时死的不知道，但她的尸体已经部分软化，从形成尸僵再到逐步软化，起码也有两三天了。”
薛应直问道：“两三天都没人发现？换了一个人，跟她共事的人都不会觉得奇怪吗？”
宋怀璋道：“夏一平日里就比较沉默寡言，不太与人来往，那处池塘又比较偏僻，平时很少有人会去，加上塘边长着许多一人多高的芦苇，尸体丢进去一时半会根本发现不了，要不是昨天家里出了事，父亲吩咐彻查家里每个角落，估计再过几天等尸臭传出来，尸体才会被发现。”
他说着顿了一下，才继续道：“夏一脸上的皮被人剥掉了。”
几名胆小的少年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嘶了一声，薛应直听着也觉得毛骨悚然，他将两只手合在一起搓了搓，才觉得好受了一点。
厅内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薛应直才道:“现在你家死了个婢女倒不是什么大事，季三爷的死，说解决也好解决，他亲侄女在这，再加上我和谢净的证词，应该没什么问题，关键就是，宋家是江陵的名门望族，你们这样的人家被人悄无声息的换掉了一个侍女，家主却一无所知，那换成其他实力逊于宋家的呢？恐怕非等死上十几二十个人才能反应过来了吧？”
此话一出，在场诸人都有些怔住。
裴懿道:“还是要加强守卫，避免给人可乘之机。”
秦塬听了半天，忽然道:“我就一直想不明白，这些人挑宋家下手的目的在哪？若是直接对江陵府出手，震慑不是更大？何况这次死的除了一个季三爷，也就只有一个无足轻重的侍女。”
薛应直一手搭在桌面上，两指轻轻敲击着，秦塬说的也确实是一处疑点。
“宋兄，季三爷这次来江陵的目的你知道吗？”
宋怀璋一愣：“目的？你指的退婚？”
薛应直道：“昨晚季三爷死之前，我与怀瑜曾见到令妹，她说季三爷这次来江陵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替季柔姑娘退了与你的这门婚事，若是他此时身亡，不知此事如何解决？”
宋怀璋道：“婚约自然还在……你的意思是，也许这就是宋家被盯上的原因？死了一个季三爷，既震慑了江陵府，又达到了幕后之人的目的，一箭双雕……这不可能，我与季柔虽没有来往，但是季家门风清正，季柔本人又常年在桃花坞求学，她没有机会也没有动机能去认识这些魔道中人。”
薛应直闻言微微一笑，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不再言语。
侍从们很快将午膳端了上来，忙活了一整晚，此刻少年们都又累又饿，匆匆吃完，便起身告辞。
宋家兄弟将众人送到门口，又是一阵道谢。
将一众少年送走，便只剩下薛应直，谢净，裴懿以及几名与宋怀璋私交甚好的青年还留在宋家 。
薛应直先回到昨晚落脚的院子看了谢净，他从小体弱多病，昨日忙了一晚，想必都是在强撑，此刻躺在床上沉睡，脸色比平常还要白上一些。薛应直想了想便叫来一直守在这院子的侍女，令她准备一些清淡的小菜小粥，随时热着，只等谢净睡醒便能吃上。
交代完这些，他又转身出了院门。
裴懿一直站在门外等他，见他出来问道：“谢师兄没事吧？”
薛应直道：“从小就这样，好好休息就行了，昨天根本就不应该答应带他一起来。”
裴懿笑道：“你们师兄弟的感情倒是真的好。”
薛应直的脑中闪过谢净的面容，露出一个无奈至极的笑：“好吗？昨天之前，我与他已经有十年没见过面了。”
裴懿露出一个诧异的表情，不解道：“怎么会，我看你们相处的情形，熟稔之极，昨天夜里那样慌乱的情形下，他一眼就看出了你的不对，完全不像是十年没见的样子啊。”
薛应直苦笑一声：“此事说来话真的就很长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江陵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