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nna one]烟火》枯茶老师

10、回来了

　　金宥利原以为韩安俊是个聪明人，颜好条顺还有天赋，性子看着也稳当，是个值得培养的好苗子，配合团队的包装运营，韩安俊的品牌价值也是可以打响的。可她怎么都没料到看起来乖巧懂事的韩安俊其实叛逆的很，再怎么装作老成却还只是没平稳度过青春期的小孩子。

　　金宥利不喜欢不成熟的小屁孩，但又看不过这种可怜孩子糟蹋自己，面对这种小孩，教育是必须的，要不然他永远长不大。

　　第二天傍晚金宥利又去了医院，一推开病房的门就看到病床上发呆的韩安俊：阳光透过窗照在少年的身上，映的他本就苍白的脸色近乎透明，身上宽大的蓝白纯棉病服也显得他愈加单薄。

　　闻声，韩安俊回过头望向门口，金宥利只见那小孩以往总漾光芒着的眸子里像是沉溺在深海里，幽暗到一眼望不到尽头。

　　漂亮精致的玻璃制品总想着自我破碎，悲剧的美学吗？真可笑，她最讨厌悲剧，那种带着疯狂自怜的自恋作品。金宥利看着韩安俊异常脆弱的样子，一肚子火突然窜上心来，她提了提声调恼怒道：“韩安俊，你是在胡闹吗？”

　　韩安俊的背弯了下来，像是要把自己缩起来躲在宽大的病服里，低下脑袋闷声道：“对不起。”

　　金宥利见状更加愤怒，却反而低了低声音讥讽：“对不起？出了事才说对不起？真是礼貌懂事的不像话呢，可是这有用吗？现在这副委屈求全的样子是想让全世界都欠你吗？”

　　病床上的韩安俊抬起脑袋，原本沉郁的眸子闪了一下，张了张嘴却怎么也说不说话来，像是默认了。现在已是三月，虽是春天，冬天的寒意却还没走的干净，阳光透过窗户照在韩安俊身上，也只衬的他更加虚幻。

　　李成模一靠近病房就敏锐地察觉到怪异的气氛，老实地停下步子。

　　金宥利淡淡地瞥了眼来人后又将视线转向韩安俊。

　　李成模下意识屏住呼吸收紧抱着保温盒的双手，不一会又被金宥利一如既往带着讥讽的骂声吓到：“韩安俊你现在是被宠坏了吗？你说你自己得到了也不能体会到，无能感到幸福？是不是在你眼里，所有的夸奖赞扬都是虚伪客套，所有的批评抨击才是真知良药？现在的你太傲慢了，谦虚到一定地步就是自大，无能的背后是无知和不懂感恩。”

　　李成模僵住似的一动不动，这金魔女骂的也太狠了吧，便有些担忧地弯了弯脖子向病床上的韩安俊看去，却只见那小孩眼神淡淡的，除了微微弯着的背，像是从里都没被骂过一样。这小孩是被骂傻了还是被骂醒了？

　　还没等李成模琢磨清楚的时候，金宥利倒缓了缓语气：“韩安俊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该长大了。这一次你确实做错了，也没什么好辩解的。还好没闹出特别大的麻烦，YMC和CJ那边公司已经帮你处理好，团队那边怎么交代你自己看着办。”

　　金宥利已经讲的很清楚了，如果这孩子真的清醒不了的话，公司就该考虑其他力捧的人选了。先前那么生气也是因为对韩安俊抱有期望，她并没有随便嘲讽傻瓜的习惯，也没那个精力管那么多。成年人的世界里，价值和利益才是最公正的评判标准，韩安俊身上有价值，所以才能得到金宥利的关注和公司的培养。也许看上去比他有才气和潜力的人不多，但也不是不存在，所以韩安俊并不是公司唯一的选择，更何况人才是可以培养的，再不济，包装在这个行业里也是占大头的。

　　韩安俊和别人相比，有着太多的优势，脸蛋身材绝佳，天生vocal，年纪又小，自带名牌高校招牌，可塑性极强，可观察下来他压根没有做艺人的野心和欲望。无欲无求可不是什么好事，这代表韩安俊是不受控制的。于是金宥利把他扔进了那个生存赛里，作为最后的考察。

　　韩安俊最后果然对舞台表现出渴望，自然也通过了考察，只是金宥利那时候没想明白韩安俊为产生站在舞台的缘由。这次韩安俊的突然出走和那自白式的道歉信才让金宥利真正搞清楚韩安俊究竟是个什么孩子。

　　背着完美枷锁的普通孩子。

　　按心理学的说法，这种孩子大多是被忽略着长大的，可在金宥利眼里，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成长是每个人都必须完成的任务。如果这种孩子不把枷锁卸下来，迟早要被傲慢式的完美压垮，被压垮以后，公司所有的投入都将付之东流。金宥利是个商人，可不是个慈善家，从来不做亏本买卖，她只希望韩安俊是个聪明人，不要真的糟蹋了自己。

　　“这次擅自出走的事就算了，下不为例。以后在那边公司遇到麻烦，不论大小，记得联系自己公司。”金宥利对YMC拖成员下水的做法颇有微词，那公司简直是狼心狗肺，合着韩安俊只是短暂的合约工，所以他的品牌价值就不该被慎重对待？那让韩安俊写道歉信还打算直接发表的员工脑子简直坏透了，难道脑袋被驴踢过吗？

　　20号凌晨，是成员先发现韩安俊消失不见的。20号上午九点韩安俊联系了双方公司，李成模到的时候韩安俊已经写完道歉信了。可大众压根不知道韩安俊消失了，21号飞智利的时候大众才发觉他缺席的，那狗公司却在20号就让韩安俊写道歉信？还要发表出去？

　　为什么呢？金宥利脑子都不用动一下就知道这狗公司想转移焦点，可这做法简直太蠢了，或者说那个员工私心太重，压根就是韩安俊的黑，想把他往火坑里推。

　　这狗公司也是奇了怪了，双方交涉这次韩安俊出走问题的时候倒打一耙，闭口不谈自家员工失职失责，还把责任全推到韩安俊身上，最后还怪罪K.D多管闲事先发“疲劳过度，暂时修养”的通告。真的，这狗公司哪怕愿意把那维护员工的热忱的十分之一分给旗下艺人也是好的啊。

　　金宥利承认自己是个罪恶的资本主义家，可这狗公司的的吃相和嘴脸难看到连她这种人都想唾弃。不过以往看不惯归看不惯，倒也不会去做些什么，可这次这狗公司竟然用这种损人利己的阴招对付韩安俊，企图损害自家孩子的品牌价值，金宥利是真的怒了，她可不是无害的小白兔，不愿意辞退员工可以啊，她动动关系，安排几个自己人也是能够做到的。

　　金宥利走后，李成模苦着脸像个受气媳妇一样的将保温盒递给异常沉着的韩安俊，看着那小孩一勺勺乖巧喝粥的样子，叹着气又再度详细交代了韩安俊回去后的应对方法：先前双方公司已经交涉过，韩安俊没必要再向YMC多做什么交代，如果真的被人骂低着脑袋沉默做认错样就好。至于向成员们怎么交代，韩安俊自己决定。

　　最后，作为对韩安俊擅自出走的处罚，他六个月的练习生补贴费被取消了。也只有在交代处罚时，李成模才察觉到那小孩的异常，他喝粥的动作硬生生顿了几秒。

　　李成模鼻头一酸，哎，还好这小孩对钱还算有反应，听说抑郁症是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看来这小孩病的不算厉害，生病了咱慢慢治。

　　吃完饭后，李成模就带着韩安俊赶首尔飞智利的航班。

　　飞机窗外是日落余晖，霞光染红了千姿百态的云朵，像是穿着红裙的俏丽少女调笑着打翻手中的玫瑰酒，涨溢出光芒华彩。

　　不一会，夜幕拉起，先前绚丽明媚的画面仿佛一闪而过，再也没了踪影。带着几分叛逆张扬的一场喧闹已然落幕。

　　黑夜完全吞噬白昼后，玻璃窗上也映出了韩安俊自己的模样，他下意识咧开嘴笑，却依旧控制不住眼眶微湿。

　　时间总会不等人地向前走，孩子也总归要学会长大，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李成模和韩安俊两人也就比成员们晚出发两个多小时，到达成员们入住的酒店是第二天晚上十点多，李成模和YMC那边的人打了个招呼后就让那小孩自己拖着行李箱去按房间门铃，他的手还是不够长，管不了那么宽。

　　按门铃的时候，韩安俊仿佛回到了最后宣布出道名单的时候，心里七上八下的。

　　韩安俊在心里数了一分钟，却没有人来开门，尼尔哥是睡了吗？李成模大叔告诉他大家这次住的都是双人间，就剩姜丹尼尔那间房剩个床位了。可一直在过道站着也不是办法，韩安俊又按了按门铃。

　　这一次门开的极快，可开门的人却是金在奂，这哥的面上也没有平常的嬉皮，冷着包子脸颇有些愤懑地看着来人问道：“知道回来了？”

　　韩安俊自知理亏，低下脑袋软软地应了句“嗯”，而后又立马抬起脑袋抿着嘴：“对不起。”

　　金在奂鼓了鼓脸颊，还用右手叉起了腰，微微踮起脚尖昂头看着比自己高的弟弟：“没关系？以为哥会这样说吗？”

　　金在奂如愿以偿地看到对面那小孩又悔恨地垂下脑袋。哼，臭小屁孩，一声不吭就跑了，害的他提心吊胆担心了好些时候！其实听到门铃的时候，金在奂就立马小跑着冲向门口，摘掉尼尔堵住猫眼的纸巾后，期待紧张地从猫眼处侦探着外面的情况，果然是那臭小屁孩！

　　让大家担心了许久，当然得晾一会。

　　听到门口不小的动静，原本看着电视阻止困意却不自觉瞌睡的黄旼炫清醒了，再看身边的金在奂早没了，便也猜到那小孩回来了。他揉了揉眼从床上起身，向门口方向走去，正看见熟悉的身影低垂着脑袋的可怜模样，再配合金在奂故作趾气高扬的模样，揉了揉脑袋失笑道：“小俊回来啦！在奂啊，不要再折腾小俊啦，这孩子估计也累了。”

　　“哼，我才没有折腾他呢。”金在奂一把拉住韩安俊的行李，转过鼓着的包子脸就往房内走。

　　黄旼炫并没有像两人一般走向沙发，反而转向浴室，敲了敲那朦胧起雾的玻璃，又似乎是担心水声会影响敲击声，便特意扬声道：“尼尔！小俊回来了！”

　　等黄旼炫从自己的包里拿出无脂酸奶和低糖饼干走向沙发的时候，正看见金在奂审犯人似的审韩安俊，这一次韩安俊倒是没有像以往在宿舍里一样调皮搞怪、以下犯上，反而老实的不像话：

　　金探长锁了锁眉头：“哭了吗？”

　　韩犯人下意识反驳道“才没有！”后来看见金探长危险的眼神后老实地缩了缩脖子，不过也就是语气弱和恭敬了不少：“没有。”

　　金探长依旧不依不饶：“那眼睛怎么会这么肿？”

　　韩犯人十分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睡了一天一夜。”

　　这消息激的金探长的马甲直接掉了：“呀呀呀呀，你小子居然睡了一天一夜。你舒舒服服地睡了那么久，哥可是提心吊胆了那么久啊！”

　　韩安俊咧开嘴像是没心没肺地笑了，软声道：“谢谢哥。”

　　金在奂被那小屁孩的笑笑迷了眼，偏过包子脸不自在地轻哼了一句，耳根却明晃晃地红了。

　　此时黄旼炫将酸奶和饼干放到桌上后，轻轻揉上韩安俊的后脖颈，关切地问道：“饿了吗？饿的话先拿这些垫垫肚子，要吃什么明天哥给小俊你去买。”

　　韩安俊重重地点点头：“饿了。”然后故意垂下脑袋，长长的睫毛下隐住了一些流光，有些慌的拆开饼干的包装，越咬一口，脑袋也越低，腮帮子也是越来越鼓，消化的速度压根赶不上他咬的速度。

　　“别急，小心呛着。”黄旼炫帮着他拆了酸奶包装，金在奂转身去倒水了。

　　其实他们不是看不穿那小孩在忍泪，相处久了，大家都知道小俊是个容易湿眼眶的孩子。记得ss2的时候，对这孩子说过哭也没关系，可他一直不听话。

　　不听话也没关系，配合这演技拙劣的孩子一起演戏就好了。

　　在金在奂把水准备好后，黄旼炫向他使了使眼色：“小俊你慢慢吃，我和在奂先回去了。之前大家知道消息以后，都一直在尼尔房间等你的，几个小的都先被赶回去睡觉了，后来几个老的也被赶走倒时差去了，尼尔洗澡也洗了很久了。”

　　低着脑袋的韩安俊直点头，就差直接点到地上了。

　　黄金两人走了几步后，忽然又听到后面传来带着些鼻音的声音：“成云哥住哪个房间？他的生日礼物我还没有交给他。”

　　黄旼炫按住想要转过头的金在奂，背着韩安俊宽慰道：“估计他也睡了，明天再交也不迟。”

　　“好。”不能打扰成云哥休息。

　　穿好睡衣的姜丹尼尔一出浴室就看见韩安俊那小孩窝在沙发上，哼哧哧像个松鼠一样鼓着腮帮子在啃饼干吃。

　　韩安俊似乎沉浸在某个世界里，连姜丹尼尔走近他都没察觉到。

　　姜丹尼尔看着低着脑袋专注啃饼干的某小孩，顺势往他脖颈那凑过去闻了闻，皱了皱眉不满道：“俊尼身上的味道一点都不好闻，都是消毒水的味，以后不要再去医院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