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
村上一木和徐世峰相谈甚欢，从学术进展，一路聊到家长里短，甚至自家的小儿女们。
徐世峰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孙女道：“我这辈子，自己的三个儿子全是夫人一手带大，唯独这个孙女，在我身边长大，跟我最亲。”
“隔代亲，这不，您出国访问都带着么？小姑娘，叔叔这里正好有一个小礼物要送给你。”说着村上一木叫助手送上来一个不算太大的檀香木方盒。盒子雕工精美，色泽微亮，一看便知是古玩珍藏。在座的有眼力劲儿的收藏爱好者脱口而出“好精致的盒子”。同时，众人也不禁暗自惊奇：这檀香木方盒，做工虽精巧，却不是上等材质的古玩，这样一件礼物，在今天的场合送给徐世峰老先生，若说示好，档次实在说不过去；若不是示好，又何必多此一举？更像是鸡肋一枚。这可不像是村上一木这样身份的人会办的事情。
徐家孙女，也就是徐钰婷，不卑不亢地上前向村上一木鞠躬道谢，抱着这个盒子便坐回到徐老身边。
这时，村上一木才意味深长地说道：“小姑娘——一样的盒子，小女也有一个。”
众人不禁又细细听了起来。
徐老淡然一笑，问道：“令媛也有这么个盒子？看来这盒子还是大有讲故事的。”
也许是想到了自己家小女，村上一木忍不住笑了，“小女从中学起，便有了写日记的习惯。这孩子的日记呢，做父母的多少有些好奇。我夫人自是也不例外。她经常在孩子不在家的时候去找她的日记本，想办法打开看。”
“小姑娘的日记本，场面上买的，密码锁，机械锁，能有多牢靠。自然不是我夫人的对手。后来时间一长，小女估计是知道了，妈妈偷看她的日记。就跟我夫人发了一场脾气，之后可有半个月不跟她母亲说一句话。”
徐家孙女好似也被这个故事吸引了，黑葡萄似的眼睛眨着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村上一木抬头看着这个小姑娘，眼中带着父亲般的慈爱，“后来，我就做了这个盒子。并告诉她，孩子，这是爸爸做给你的保险箱。这盒子里，不仅有一般保险柜的基本设置，同时密码上采用了爸爸这两年研制出的一个新的原理——齿轮原理。爸爸用二十多年的学术名义担保，以你妈妈的能力绝对破译不了。”
“的确是好盒子。不过我猜，令媛应该没有用它存放过日记。”徐钰婷笃定地说道。
“这可奇怪了，这么可靠的盒子，难道还不合你们小孩子的心意吗？”旁边一位数学家好奇地问道。
村上一木惊讶于这个小姑娘的了然，不过，他的惊讶不过眼中一闪而过，继而平静地看着徐家孙女，等待着这个小姑娘的下文。
“叔叔，您说的很对。但是有这样的一个前提，盒子的制作者不是自己的父母。”徐钰婷慢慢说道：“对于孩子的日记，母亲自是大有兴趣，难道父亲就没有吗？即便没有的话，如若母亲想打开，父亲应该更倾向于做母亲的助手，而不是我们孩子。”
是啊，在坐的一众数学家猛然想通了其中的诀窍，何况大都为人父母，想起自家的情况，不禁也是一片莞尔。
“哈哈哈，全让你说对了，小姑娘。当时我可没有你这么快想明白。”村上一木抚掌大笑道。
“叔叔谬赞。我只不过和令媛境况相似，故心有戚戚焉。”
“好一个心有戚戚焉。小姑娘，叔叔跟你定一个君子之约——这个盒子的密码设置方式，叔叔只告诉你一个人。不管你爷爷多好奇，即便刷耳挠腮，叔叔都绝不告诉他。”说着村上一木又故意咳嗽了两声，“虽然徐老是业界泰斗，可叔叔也不差。这个盒子即便是徐老想要打开又不留下任何痕迹也无异于上天揽月绝无可能呢。”
这么孩子气的话语，从一个年过不惑声誉等身的男人口中说出，连素来严肃的徐老爷子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董轩杭的故事结束了。
会议室陷入了沉默。
“北徐南宋”，两位老先生均是业内教科书级的一代宗师。正是这样，才会自古王不见王。徐世峰弟子遍天下，三个儿子却都没有继承衣钵，宋乔杨虽无亲子，三个闭门弟子却视如己出，均是大有所为，而董轩杭正是宋乔杨的小弟子。正是因为这样，徐钰婷身为徐世峰最疼爱的小孙女，成就地位尤甚于董轩杭，却能有如此胸襟。试问，易地而处，自己有可能放下家门恩怨，来成全对手么？亲疏远近，不是一句深明大义便能简单解决。
“这对于我们了解村上一木大有裨益。据资料显示，村上一木的母校便是帝都大学，当年曾经修过机械制图课。我在这里补充一下，如今帝都大学排名最靠前的是化学和数学，但四十年前，帝都大学最出名的却是建筑和机械。”董轩杭看了一眼资料，继续说道：“我这里有一本书叫《齿轮趣闻》。里面写到村上一木曾已辅修生的身份，考取了机械制图课的机械系第一，这是当时该课程近五年唯一的一个满分。”
“天才就是天才！”杨将感叹道：“如若当年村上一木学的不是数学，那今天这世上就要多了一个机器奇才！”
“也许吧。这至少说明，如若把最经典的代数和几何，比做数学的左右手，那大部分人能用一只手写字，而村上一木，不仅能用两只手写字，甚至左手画圆右手画方，两套思维并行。”
“就算他能左手画圆右手画方又能怎样？这里是数学的世界，不是杂技。再高深的密码不过是更多更刁钻更艰险的陷阱，只要有人来设，便一定有人能解得出。”
刘闻仪的一席话看似浅显，却说到了真谛。没有比人更高的山，没有比脚更远的路。世界上没有解不出的密码，只是看需要付出怎么样的代价。
会议室低沉的气氛一扫而空。没成想，分明是年纪轻轻的姑娘缺是有如此强大的信念和抗压能力。真不知是无知者无畏，抑或后生可畏？董轩杭清了一下嗓子，继续说道：“刘闻仪说的极是。只要有人来设，就必定有人能解得出。这盒子能够为我们提供一些线索，目前我们结合事后的实情，确认破译的电文，已破百份。虽然时间紧迫，我相信大家必定能在短期内完成上级交给的任务，不辱使命。这是盒子的内部构造图，大家拿回去看看。盒子就放在201室，自毁装置拆除后，大家可以自行观看。”
会后，张景桐留下，从董轩杭的公文包里拿出一盒已经快要抽完的烟，自顾自地捻起一支，轻划火柴，将微弱的火苗引燃了烟头，深吸一口之后，陶醉地说道：“还是你的烟好啊。谢道纪给的？你大哥是真心疼你。对了，前段日子你让我观察新来的刘闻仪。啧啧，真没看出来，军阀家的大小姐竟也能如此低调。”
“保定刘家的事，这里没什么人知道。”董轩杭说着也拿出了一支烟，在手里把玩着，却没有点燃，继而说道：“你们的办公室毗邻，日常相处想必多些，你如何看待她的业务能力？”
“这个，不好说。”张景桐盯着眼前的茶杯道：“很有悟性，也极有灵性。可惜目前的知识广度还不及，如若对上了某一点，极可能会钻得很深，甚至连我都难以企及。可惜大学在读，终究是小了点。后生可畏！但年龄毕竟是一份阅历，尤其做我们这行的，有时也是需要见多识广的。”张景桐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如若不是你亲口所言，此人乃徐钰婷亲自举荐，初见之下，我简直怀疑你色令智昏。经过这大半个月的相处，我相信此人不是花瓶，不过，这到底是不是能帮我们破译紫金的宝瓶，犹未可知。”
“拭目以待。不过，也不能全指望别人。”董轩杭放下了手里未点燃的香烟，歉色道：“景桐，当初拉你来，迫不得已。对不住了。”
张景桐熄灭手里点燃的香烟肃色道：“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我尊重自己的选择，落子无悔。有句话你说的没错，成则扬名立万。”当然，他也隐去了后面的话，这成功无异于上天揽月下海擒龙。既然是兄弟，当初董轩杭出现在数研所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自己的答案了。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如此乱世，能够为四万万同胞的安危尽一份力，方不枉此生。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