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白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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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不断的出任务和休假和训练中过得飞快，转眼间街道上都挂上了圣诞气息浓厚的装饰，商店街早早扯起了一串串的小彩灯，映照着仿真的杉树每一条枝子都油光锃亮。
一年的年末是所有人的休假，就连港口都暂停了对外的暴力业务，转而全力清算着一年的各种报表，就连黑蜥蜴这样的武装部队都必须统计整年的武器开销，和出任务时的各种意外报修。
花京千里也不例外，但她毕竟是文职出身，对文书类工作的处理比其他专职暴力的同僚快上许多，赶在年末的期限前就将漂亮的报表送去了财务部，于是身边的人当中，只有平时就维持着良好整理习惯的中原中也跟她一样得闲了。
“……所以年末的时候，不知道要不要去，”趴在酒吧的吧台上摇晃着手中的气泡水，花京千里简单将最近困扰她的事情对着中原中也倾诉了一通，“虽说横滨就这么大片地方，他想找的话我迟早也逃不过，但主动赴约给人的感觉又不一样……”
“每天重复着任务，追杀、清剿、示威，说实话我都有点忘记当初为什么要离开他了。”
一旁的中原中也露出了同样苦恼的神色，他并没有太宰那样舌灿莲花的口才，对于处理异性纤细的情感问题这一领域也十分陌生，斟酌了半晌才说道：“其实见一下也没什么关系吧，毕竟花京当时走得那么突然，人家只是想把话说清楚也说不定。”
“果然中也也会这么想吧，”少女放下酒杯，拉长了声音道，“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有些不安，可能是在害怕的原因。”
害怕他当面的责骂，害怕他的质问，更害怕看到他失望的眼神，离开五条悟的这大半年里，她极力回避着与他相关的所有事物，可当他的邀约临近时，花京千里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早就因为他这样状似挽回的姿态而心软了。
软到能够忘记离开时的那股倔劲，只剩下对过去美好的怀念。
她突然仰头将杯中的饮料一饮而尽，像是在给自己加油打气似的，转头对中原中也说道：“那就这么决定了，明天去把话说清楚吧，谢谢你中也，愿意陪我听我说这么多废话。”
“这些都没什么，我也很高兴花京能跟我说这些，”少年挑了挑眉毛，带着些戏谑的微笑，“总觉得好像原来的笨蛋又回来了一样。”
“什么啊，在说我幼稚吗，小心我今天就以下犯上噢。”小姑娘亮了一下粉拳，对着他的脸作势挥了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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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做出了决定，时间的流逝就突然变得很慢，眼看着手机显示屏上的日期一点点靠近，花京千里也从一开始的紧张心情，转而慢慢地能够平静对待这件事了。
一年的最后一天，她起了个大早，跑去理发店修剪了一下许久未曾打理的发尾，又在商场给自己选了几套新衣服，才堪堪将时间挨到中午。
一天中谈话最好的时机是午后或者夜晚，她不想显得太殷勤，只好在家中坐如针毡地等候，就在这个时候，手机的铃声响起来了。
看清屏幕上跳动的名字后，花京千里下意识露出了一个麻烦的表情，再三做了心理建树，这才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太宰治有气无力的声音：“花京…是我，你现在能不能过来一下？”
“哈？”第一次接到太宰治这样的电话，花京千里忍不住质疑了一声，“要我过去干什么…这是干部的命令吗？”
“你就当作是命令吧…咳咳、再不快点我可能就坚持不住了……”
电话那头一连串撕心裂肺的咳嗽，花京千里在这头听得频频皱眉，终于忍不住松口道：“好了好了，我过去看看就是了，只是看一下啊。”
挂断电话，她又确认了一下时间，这才起身准备出门。
太宰治所住的公寓和其他港口成员的宿舍并不在一起，电车过去大概需要40分钟，路过水果摊的时候花京千里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买，就这么空着手拜访了太宰宅。
太宰治那家伙不配得到细致的照料，他最好咳嗽咳死省得祸害人间，花京千里不忿地想着。
可是打开门地一刻，那个男人还是成功让花京千里破了防。
“太宰治？！”一进门就看到太宰治整个人面朝下趴在玄关前，气息全无好似一具尸体，花京千里下意识地惊叫出声。
‘尸体’动了动指尖，示意自己还活着。
花京千里无奈，上前将他扶起来，少年地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手脚却是冰冷的，睁眼见到是她之后，太宰治挪动了一下，将头埋进了少女的颈窝。
突如其来的亲昵让花京千里顿时有些僵硬，但少年浑身上下没有半点力气，全部的力量压在她半边肩膀，看起来也没办法叫他起来。
花京千里无奈，连拖带拽地将人从玄关搬到了卧室内的床上，厚厚的棉被一盖，再去洗手间端了盆冷水，打湿了毛巾给他敷在滚烫的额头上。
做完这一切，她自觉已经够多了，刚想转身离开，床上的少年不知何时苏醒了过来，微微转过脸来，对着她低声道：“花京……能看到你真是太好了……”
一听到他开口，少女气就不打一处来：“好？我看到你才是倒了八辈子大霉，生病生得要死了打我电话干嘛，来给你收尸吗？”
“唔…没办法啊，”少年虚弱一笑，绯红的面颊和眼角无端生出一抹潋滟的春色，“毕竟织田作已经不在横滨了，身边能够信得过的人…不就只剩下花京……”
“你可以更加信不过我一点的。”
床上的少年笑了起来，没笑两下又开始剧烈地咳嗽，好半天才终于消停下来，却也不说话，只是目光牢牢地钉在她的脸上，这样花京千里多少生出了一些手脚不知该往哪里摆地别扭。
她的目光游移了一下，端起平日的架子凶道：“多大个人了，连自己身体都照顾不好，谁生病了会直接大咧咧躺在玄关门口啊，我要是不来，横滨孤独死的名单里就要加上一个太宰治了。”
“嗯，”生病的少年温顺得像是换了一个人，“但是花京来了不就好了。”
被这等温言软语吓得不轻，花京千里面色古怪地左右打量了他一遍，这才说道：“还是打电话叫其他人来吧，龙之介肯定很乐意过来照顾你。”
“花京留下不行吗？”
“我…接下来还有事，很快就走了。”
“是要去见他吗。”
少年平静而沙哑的声音滑过，花京千里沉默了一下，点头道：“嗯，多少…去见一面吧。”
“……”
不知怎的，此话一出，室内陷入了一片几近令人窒息的安静，太宰治那双深幽的眸子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花京千里，而对面的少女兀自陷入复杂的情思当中，对他的目光浑然不觉。
从一开始事情就是这样，从他与她相识的第一天起，花京千里的眼中满满塞得都是那个人的身影，这件事好似一个不可撼动的宇宙公理；就算将她从那人羽翼之下拖出来，将她丢到整个城市最黑暗幽深的阴影之中，只要那个人出现，哪怕仅仅只是一个名号，她的眼中就倏地燃起了亮光。
太宰治的目光中出现了一片落寞的雪白，他动了动手指，暗自丈量着两人之间的距离，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又忍不住为这无聊的行为嗤笑了一声。不知怎么就想到了某次，他整个人浸泡在冰凉的河水中，恍惚间透过被阳光照亮的、浮着草木碎屑的河水，看到了她被水波搅乱的惊怒的脸。
此时的花京千里正试图把话题从自己身上绕开，又开始数落着他的不是：“……不知道去医院也就算了，你平时那么爱吃小药片，怎么身体真的不舒服的时候就不知道吃呢，就算被子一盖吞几片安眠药也比你躺在玄关有用吧，再有下次我绝对不会来的，听到了吗，绝——对——不——来。”
“花京。”太宰治突然沙哑着声音开口，“如果我说，不要去，不要去见他，你可以留下来吗。”
他缩在被子下的手指颤抖了起来，连带着整个人好像都开始同频的颤抖，像是对即将到来的伤痛有了预知，却还是维持着平静的语调将话说完。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少女一连串的抱怨被打断得措手不及，她张了张嘴，问道，“太宰之前…不是希望我去的吗？”
“嗯，或许是我后悔了也说不定。”
他敛下眼睑，用一种坏小孩任性的语气说道：“花京明明都已经是我们港口的人了，和他们咒术界又有什么关系，还是不要再来往了比较好吧。”
“……”面对少年的出尔反尔，花京千里一时间哑口无言，好一会儿才跟上他的脑回路，“只、只是去见一面又不是私奔，说不定我还会被揍得鼻青脸肿地回来，跟港口还是咒术界什么的没有关系啦。”
“那万一有呢。”
“……没有这种万一啦，”花京千里被搞得摸不着头脑，“我了解悟，跟他相处了这么多年，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少年翕动着嘴唇，低声说了句什么，可花京千里没有听清。
她低头看了看表，发现时间已经差不多临近，索性站起了身：“实在不想叫其他人来也行吧，我给你订了外卖，一会儿起床开一下门的力气还是有的吧？”
没有人回话。
生病的太宰治好像比以往都要难搞，花京千里暗叹一声，心道把他当作耍脾气的小屁孩就够了。
“那么我就先走了，如果明天有空的话，勉强可以再来看看你。”她推开房门，摆了摆手，一边交代着，一边反手带上房门。
如果这时候冲上去抱住她……
有那么一瞬间，荒谬的想法自少年发热的脑袋中滑过，但他只是瘫软在床上，以一副病弱之躯躺在原处，满脸漠然地任由房门将少女的身影带走。
玄关处传来几声轻响，随后大门被人打开又再次关上，室内恢复了一片寂静。
太宰治突然觉得，这片空间里赖以生存的氧气似乎都随着关门声一起，被全部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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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的余晖从金黄变作柔软的橙红的时候，花京千里的身影出现在横滨海边公墓。
她哈出了一口热气，隔着乳白色的水雾眺望被夕阳染红的海平线，浪涛一朵朵打在礁石上，碰撞出细碎的金边，随后又很快消失不见，放眼望去，整片海岸像是洒满了碎金，随着起伏的波浪，晃得人眼中满是不存在的光晕。
立原秋人的墓碑就这样端正地立在海边，背对着夕阳的余晖，阴影晕开了墓碑上的墨字，像是一抹沉淀进时光深处的残影，将生与死的界限划得无比分明。
“悟那个大笨蛋…该不会到得比我还晚吧，”少女不满地小声嘟囔，“这算什么约人的态度，再给他五分钟，不出现我可就走了……”
脚边细白的姬金鱼草微微摇摆，像是要留住某个放狠话要走的过客。
就在她望着天边的火烧云数着秒数的时候，悄无声息间，莹蓝色的光幕自四周迅速升起，橘红的夕阳被蓝紫色侵占。
“帐？！”
花京千里惊讶地环顾四周，还没等她作出反应，后脑勺就像是被巨石砸中一般，一声闷响后，少女的身姿软倒在了地上。
不知何时出现的男人身穿着黑色长衣长裤的制服，将武器轻描淡写地立起，他低声道：
“特级诅咒师花京千里，确认捕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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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当——当——
新年的钟声敲响了最后的第108下，代表着新的一年正式到来。
等待了一夜的初诣的人们欢呼雀跃，大声喊着自己的新年愿望，年轻的人们拥抱在了一起，熬夜带来的疲倦也浇不灭此刻的热情；明治神宫主殿的大门外已经排起了长队，所有人都等待着进行今年第一次的参拜。
主殿外围的走廊下，避开了纷闹的人群，银发男子独自靠坐在石柱的后面，他穿着一身十分符合节日气氛的深蓝色纹付羽织袴，交叠的领口处露出了些许瓷白的锁骨，在冬季夜晚的凉风中显得略微有些单薄。在他的身边放着一碗已经凉透了的小豆年糕汤，还有两个包装精致的草莓大福。
也不知过了多久，五条悟活动了一下已在寒风中变得僵冷的手指，将身边的小碗捧了起来。
凉透的小豆汤失去了令人食指大动的香气，就连粘稠的豆沙都变成了类似膏状的物质，一勺子舀下去，提起来还是一个方正的勺子形状，五条悟就是这样一口吃了下去。
常年的嗜甜已经让他的味蕾习惯了爆表的糖分，可当这勺小豆汤被体温融化在舌尖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太甜了。”
难怪她不愿意来。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白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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