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回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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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律，这次多亏了你。”
盛尧集团老总程宣紧紧握住骆泽双手，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数十亿的项目经过第六轮商谈后终于尘埃落定，虽然对手是尚威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厉害角色，好在有个能力堪当的律师拦枪挡剑，否则真要被尚威吞得毛都不剩。
“程总，您别客气，我能做的不过是尽量在合同条款中为盛尧多争取写空间罢了。商务谈判实非我所长，还是要仰仗顾总力挽狂澜。”
骆泽不动声色地把话题转移到站在程宣身后的顾丞渊身上，见惯了太多虚与委蛇，即便是对方实打实地真情流露，在他看来也一般如此。
“骆律师太谦虚了，谁不知道在地产界与尚威讨价还价无异于与虎谋皮，合同里几项关键条款的把握，全靠骆大状从中斡旋，我们才不至于吃亏。”
顾丞渊长得便是一副精明强干的管家模样，说起话也是滴水不漏。
“我看骆律师就是厉害，见招拆招，三言两语就震得那帮孙子抬不起头来。”
在旁着急插嘴的程漾毫不掩饰对骆泽的崇拜之情。
“别说是他们，连尚威的那个姜什么辰……”
程渺还是个未出校门的大学生，商业洽谈没听懂太多，但一向热衷于给自家哥哥捧哏。
“行了行了，你们两个，天天跟在我屁股后面跑，也没见有多大长进，差不多的年岁，你们看看人家骆律师，再瞅瞅自己！”
程宣听到两个兔崽子说起对口相声就气不打一处来，照理说，程漾程渺这俩孩子，看着一个比一个伶俐，怎么偏偏一个比一个缺根弦，尤其是和站在眼前的骆泽比较起来，不论是谈吐气质还是见闻学识，都不在一个维度上，简直是，简直是丢尽了自己的老脸。
骆泽还没来得及把这番谬赞原封不动地退回去，顺便替程家兄弟象征性地美言几句，衣兜里便传来突如其来的短信铃声。
骆泽不由得分了神，这是他为某个人特别设置的，只不过三年间从未响起过。
“两位公子聪慧过人，只不过阅历有限。稍加历练就一定大有可为，王总您不必过谦。”
在旁观瞧的顾丞渊身为程宣的一号心腹，深知老板的脾气秉性，这位亲爹教训亲儿子，绝不是装模作样，若是再不出言相劝，只怕会当场绷不住发起飙来。
“丞渊，你也不用护着他们两个，说起来还算是你的徒弟，做师傅的平日里多狠下手教训几顿，就算是帮我大忙了。”
顾丞渊看了一眼老实听教的程家两兄弟，但笑不语。
“晚上骆律师可一起吃顿便饭？”
“程总，实在抱歉，客户有约，今日便算了。稍后麻烦顾总把尚威法审通过的合同发来，我会尽快向您汇报具体的条款修改意见。”
“好好好，你先忙，框架都定下来了，其他也不急于一时，这两个月你实在辛苦，多注意休息。”
骆泽心中不由得一阵苦笑，辛苦倒是真的，休息，还是别妄想了。
走出尚威大厦，骆泽飞速地掏出手机。
“干嘛。”
电话另一端透出的慵懒让骆泽忍不住头皮发麻。
“还没睡醒！”
“大哥，你是早出晚归，我是昼伏夜出，习性再不同，也别相互伤害好吧。”
骆泽现在完全没有心思和这张墩布嘴较量。
“起床，去机场。”
“干嘛？”
“他回来了。”
“啊？谁？你说清楚啊哥，喂……”
骆泽根本没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就挂掉了骆汐的电话。
大概是见到十分钟前才发来短信的人，此刻就站在尚威大厦的停车场前，正与下楼迎接的顾丞渊相谈甚欢。
久违的笑容绽放在别人眼前，骆泽心中的滋味难以言喻。从小到大，那个熟悉的背影每每在不经意间出现，于骆泽而言都像是一场无力招架的突击，注定了自己的仓皇败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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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话没讲完你就挂我电话！”
“哥？哥！”
听了好一会儿，貌似客厅里的那位大哥回到家后便没了动静，趴在被窝没舍得挪动半寸的骆汐终于憋不住了，蹭蹭几步走出卧室，大咧咧地坐在骆泽对面。
“话说，到底谁回来了？”
骆泽正在电脑前眯着眼睛查阅邮件，一言不发，头也不抬。
“哥，我问你话呢。”
见骆泽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骆汐干脆将满头呆毛的大脑袋猛戳在他的肩膀上。
骆泽的旧伤有些吃痛，瞥了自鸣得意的肇事者一眼，不动声色道：
“还能有谁。”
“哈？真是老爹回来了！”
期盼已久的猜想终于得到印证，骆汐兴奋得整个人上蹿下跳。
“那咱们还坐着干嘛，赶紧去机场接驾啊！”
顾不得自己衣衫不整的猥琐形象，骆汐一个健步跨过来，拽上骆泽便准备往外冲。
当然最理想的状态就是兄弟两人脚下生风地赶到机场把亲爱的父亲大人迎接回家。
然而五分钟后，骆汐只能手捧半桶爆米花卧在沙发上百无聊赖，时不时向假装集中精力敲击键盘的骆泽投来愤懑不平的一瞥。
一米七五对抗一米八五，结局显而易见。
“我说哥，你们俩还闹别扭呢？”
骆泽最听不得别人旧事重提，打字的节奏蓦地一顿。
“多大的事啊，他又不是因为和你置气才出国的。”
“……闭嘴。”
“他也是为你好嘛，这么大人了，换位思考一下不会啊。”
“哥，你又不是小孩子，被老爹骂一顿至不至于……”
臭小子，好死不死。
电脑“啪”一声被大力合上，吓得骆汐赶紧连滚带爬地从沙发上逃生，机灵地躲过了骆泽横空飞来的一脚。
“你可是律师啊大哥，什么非法拘禁啊，故意伤害啊，应该比我熟吧。当年在刑庭混饭吃的时候你可得罪过不少同行，这要是把自己送进去了，可别说到时候没人帮你。”
骆汐心知肚明，值此危急存亡关头，贫嘴的功能就只剩壮胆了。
从小到大，如果骆泽真发起火来，那他对什么干扰都是免疫的。
两兄弟正你追我赶闹得不可开交，家中的门却不知什么时候被人从外打开了。
时隔两年，骆声回家目睹的第一幕，便是被揪倒在地的骆汐一边咆哮一边挣扎，强压上方的骆泽西服外套大敞，露出的衬衫扣子不知何时又掉了两颗。
拉着行李箱的骆声有些发懵，虽然在飞机上就预料到了家里肯定是一片狼藉，但这种混乱程度，实在超出了他的想象。
“我.......我回来了。”
这温润如玉的声音，却让骆泽如同遭受电击一般腾空跃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速脱离了骆汐的身体。
“老爸你简直就是及时雨转世，回来得正好，骆泽他要揍我你看到没？他他，他……”
躺在地上故作可怜的骆汐叫嚣到一半便发觉左右伫立的两人谁都没有搭把手拉他起来的意思，心里莫名飘过一阵凄凉。
不过既然家里的气压已经低的令人窒息，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暗暗为自己点个赞，骆泽默不作声地爬起来，回屋，上床，关灯，装死。
客厅里，两个男人，一片静寂。
不知过了多久，还是骆声率先打破了难捱的沉默：
“阿泽，我回来了。”
骆泽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是什么表情，也许是欣喜，也许是愠怒，也许只是一如既往的淡漠。
“我知道，你发了短信。”
“哦，我以为你没看到。”
骆声的眉眼很低，音量很浅，两年未见，骆泽竟不知他可以比以往更加温和。
我回来了。
不过是简简单单四个字，站在眼前的这个人，也许永远都不知道这句话他等得有多么辛苦。
“为什么不打电话？”
“嗯？”
“为什么不直接打电话给我？”
“我想，你大概在忙。”
很久以前，骆泽便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无论何时何地，都是温和的代名词，温和到与他争吵也是无趣，赢了没有成就感，输了没有挫败感。
骆泽见过他唯一的一次发火，便是两年前。
三年了，有些事情是不是早晚要发生改变。
“你是一个人回来的么？”
“不是，和朋友一起。今晚约了见面。”
果然。
骆泽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依旧是没有表情。
确认了骆泽似乎已不再那么生气，骆声便甩掉了浑身的僵硬，准备动手将行李搬进卧室，谁料还没走出两步，就被突然横亘在门框前的手臂吓了一跳。
回转过头，正对上骆泽古井无波的双眸：
“你和那个朋友，约在哪里见面？”
“......华宇天地。”
“顺路，我开车送你。”
“好......好啊。”
骆声从没料到骆泽竟然会主动帮忙，不由得深感欣慰。
这孩子，果然是长大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回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