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鬼街送外卖》是猫不吃鱼

23、第 23 章

　　南城活了二十五岁，就算他所幸活到了八十岁，人生也过了快三分之一了，可就在昨天晚上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突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就像他一直以为人是用两只脚走路，然后突然有一天有个人指着路上来来往往的人告诉他，看，我们是用两只手走路的，你错了。

　　他有一种觉得全世界都玄幻了的错觉感，以至于走在路上都生怕自己看到哪个人突然脸上的皮肤脱落，然后变得血淋淋的。

　　晓晓他们开派对的地方是一处别墅群，听说是晓晓自家的别墅，有泳池有空间，南城也没管那么多，他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找赵炎九，在B城除了赵炎九没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当下遇到这种没有主意的事，他需要一个人来商量一下。

　　走到别墅外，还没敲门，就有人迎了出来，是一个陌生的男人，人很瘦很白，眼尾微挑，穿了一件红色的格子衬衫，学生气十足，乍一看南城还以为是赵炎九来了，可走近才发现这是一个和他很像的男人。

　　对方走到铁门边，看到他眼睛亮了亮，笑道：“你是南城？”

　　南城莫名地点点头，那人立刻给开了门。

　　“我叫徐子泉，你可以叫我子泉，你可算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不是我们，而是我。

　　徐子泉说完就亲昵的揽住他的肩膀，带着他往里面走。

　　越往里走，见到的人越多，天气热，来来往往大多数是女生，穿着比基尼，光着大腿和手臂走来走去。看到南城和徐子泉也没走过来说话，只是暧昧的笑了笑，走开了。

　　徐子泉把南城带到一处偏厅，桌子上摆着各种水果和点心，他领着人坐下，灼灼的目光在南城身上流连了许久，才道：“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0，是B大的学生，我……”

　　“等等。”南城越听越不对劲，正确的说应该是从一进来就觉得不对劲，“你是0是1跟我有关系吗？我今天是来找人的。”

　　徐子泉愣了愣，“你不是GAY吗？”

　　“我……”他刚想说不是，就想起之前他在酒吧跟那个来搭讪的女孩子说的话，终于明白了怎么回事，“不是，我有伴侣了，我就是来找他的，你知道赵炎九在哪吗？”

　　徐子泉摇摇头，“你有伴侣了吗？他们不是说你没有吗？是晓晓让我来招待你的。”

　　说着他看向泳池边，那里站着几个正在说笑的女孩子，对方感受到他们的视线看过来，站在最中间的女孩子抬了抬酒杯走过来。

　　“你真的有伴侣了吗？我还是挺喜欢你的，你看……”徐子泉不死心的凑过来，脸上露出遗憾的表情。

　　南城没心情跟他多说，前一天晚上的经历让他一夜都没睡好，此时他眼圈发黑，面色并不好看。

　　晓晓走过来，笑盈盈的和他们打招呼，“怎么了？南城哥，玩的不开心吗？”

　　“赵炎九呢？他没来吗？”南城也没跟她废话，直截了当的说出来历，“我找他有事。”

　　按常理来说，这么多女生的派对，赵炎九此时应该坐在温柔乡里，享受同时和多个女生聊天才对，可是他一路走过来，人来人往这么多女生，都没见到赵炎九，那他会去哪里。

　　晓晓听到他的话，面上一僵，连带着笑也生硬了许多，她看了一眼徐子泉，徐子泉对她耸了耸肩，很无辜的摊手，“我很喜欢他，可是有伴侣的我还是不碰的。”

　　说完，起身离开了。

　　偏厅外是泳池，此时不知道有什么活动，笑声混合着水声，热闹非凡。而小小的偏厅里就只有南城和晓晓两个人，对方穿着黑色的比基尼，皮肤白的发光，盈盈一握的腰肢扭出一个小的弧度，歪歪地站在那。

　　南城不太习惯坐着仰视别人，索性也站起来，对方的好身材他也没了兴趣，就这么看着她，因为没什么表情，显得有些严肃。

　　晓晓僵了片刻，弯腰放下手里的酒杯，“南城哥，你不知道吗？赵学长已经死了啊。”

　　郁嘉打不过蒋成，这点在开门的时候就已经见分晓了。对方不知道是几千年的老僵尸了，也不知道靠强买强卖吃掉多少付不起钱的魂魄了，总之，在对方戾气十足的追过来的时候，郁嘉除了跑啥都不能做。

　　幸运的是，她掴了蒋成一巴掌以后，在对方愣神的时候她能在小只的提醒下强行开了门，否则单是在那栋小别墅里，不出一分钟，她就能被活捉。

　　银花路这一片别墅区除了蒋成一家比较特别以外，其他的小楼都长得一样，开发商为了多赚一些钱，在有限的土地建更多的别墅，在规划上不知做了什么，让人一进到里面就怎么也找不到出来的路。

　　路边倒是有些类似保安或物业的人来回巡逻，可能是以防进来的人迷路方便询问，可是郁嘉是逃命的，没时间问，只能没完没了的在里面转圈，怎么走不出去。

　　小只坐在她的肩膀上瞎指挥，“左边左边左边，诶，不对不对，右边，右边也不对，回去回去。”

　　回去你个大头鬼。

　　郁嘉一声不吭的闷头跑，有时会发现跑着跑着蒋成会在她前面从天而降落在不远处的地方，她转身继续跑，过了一会同样的事情又会发生。

　　这样反复了几次，她知道了，对方在逗她玩。

　　既然实力差距悬殊，那自然无论她跑到哪里，想追还是能追到。

　　可是为什么，偏偏要把她引过来才表明目的，既然去了红川街，想做的完全可以从昨天就开始，偏偏要这么麻烦的找个事把她弄过来，还帮她收个魂，收完再告诉她，我对你恶意满满，我是准备把你开膛破肚看看你里面有没有我想要的灯。

　　郁嘉想不通为什么，无论是什么原因她也不想管那么多，但是此时蒋成摆明了要捉弄她，她就很不开心了。

　　她一个急刹车，停在路边。

　　蒋成见他停下来，诧异道：“不跑了？”

　　“你在存心捉弄我。”

　　蒋成呀了一声，“被你发现了，我都说了，我是个讲道理的人，你跑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他上下瞧了她一眼，啧啧摇头，“你也不好吃，血是冷的，无魂无魄，食之无味。”

　　那你还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他口口声声说着讲道理，却丝毫没有讲道理的架势，全身上下无不散发出危险的气息，说两句就露出嗜血的獠牙，血红色的眼睛诡异而恐怖。

　　“我不想和你讲道理，我没有给你钱的义务，也没有拿你的灯，可是你偏要留下我不让我走，说些毫无内容的话，我不跑，难道站在那里给你捉弄吗？”郁嘉说话时声音无不平静，好似根本没有惧怕他，甚至连点波澜都没有。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天性，甚至随时随地跟着她二十年的小只都没见过她在面对真正的危险时会露出什么害怕的表情来。

　　可是，人在慌张或者害怕时，总会有暴露她的时候。

　　蒋成还是不肯说明来历，只是高深莫测的笑了笑，“小妹妹，你的手都抖成什么样了，还端着呢。”

　　郁嘉：“……”

　　欺人太甚。

　　郁嘉面色一沉，抬手将腰间的匣子翻出来，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匣子随着她的动作打开来，里面立刻绽放出数道华光，金色的光亮耀眼而诡谲。这个匣子通常被郁嘉用来收不听话的鬼魂，因为里面有地狱来的烈火，要是即将送进地狱的厉鬼，收进这匣子里让他们提前感受一下地狱的气息也无可厚非。

　　可谁会想到这大匣子里装着一把血红色的大刀，华光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郁嘉手上的一把刀。那刀的样子极为普通，和电视剧里普通炮灰拿的刀并无区别，可血红色的刀身像是刚刚打出来还未放入水中的红铁，隐隐闪着可怖的红光。

　　然而，蒋成似乎并没有被郁嘉的架势吓到，反倒因为对方的生气笑的更灿烂了，毫不躲闪的接了她一击，肩上立即见血，像是普通人一样，接近脖子的部位衣服被郁嘉斩开一个巨大的口子，血肉裂开。

　　可是下一瞬，那可怖的伤口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复原，徒留下被斩破的衣服。

　　蒋成斜眼瞟了一眼肩上的衣服，毫不在意，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愤怒，恐惧，下一个是什么呢？”

　　“完了完了，他不是普通的僵尸了，这家伙已经成了老怪物了，赶紧走。”

　　小只的话音刚落，蒋成就收敛了笑，抬手在肩上拂了拂，只见他连手都没有动，眼睛徒然红的更加深，像是浓稠的血液染红了眼珠，包裹着他的整个眼睛，路边一个石柱像是响应他的号召，拔地而起直接朝郁嘉飞过来。

　　郁嘉没有他的不死之身，悚然一惊，急速向后退去，手中的刀顺手挥了出去，一道红色的光在空中滑过，朝着一旁走出来的人飞去。

　　南城的飞来横祸起始于辞职开始，确切的说是从酒吧辞职以后在酒吧遇到郁嘉开始，不知道几次被打昏，不知道为什么扔掉的宣传单会再次出现在他的房子里让他进到红川街，之后差点被鬼吃了，以致于到了最后看到了已经死了三天的赵炎九。

　　这一切都是他之前完全没想过会发生的事，发生之后一切又都快的措手不及，接二连三的往外蹦，活活把他弄得快要精神恍惚了。

　　晓晓告诉他，赵炎九死于前些天云母山的泥石流，他和导师一齐去考察当地年前出现的古生物化石，没想到会遇上大雨，他们所在的车还没来得及上山就已经被泥石流冲走了，是前两天才找到尸体被认回来送到B城。

　　他的手机在包里最里层被找到，打开一看还停留在南城给他发信息说自己新店面的具体地址，让他有空来看看，晓晓知道了，出于他生前与她们的交情，看到南城失去爱人，去世的赵炎九想必也不愿意看到他伤心的样子，于是才把他叫过来，想为他重新找个伴侣，早日走出来。

　　虽然有些荒谬，但是也是处于好心。南城面对晓晓的解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全身冰凉，全身都僵硬了。

　　赵炎九早在十天前就死了，那他昨天晚上看到的是谁。

　　晓晓以为他脸上惨白是因为才得知赵炎九的死无法接受，知道此时此刻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没用，只是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节哀吧。”

　　节哀？怎么节哀，他快要悲哀了。

　　接二连三的看到鬼，这其中居然还有他的好友，这放在谁那里都无法接受。

　　可这还不是最惨了，南城恍恍惚惚的走出别墅，脑子已经无法正常的思考了，耳边全是郁嘉的话——这里不是人待的地方，快走吧。

　　他还想着郁嘉可能和那些鬼不同，想要搞清楚为什么自己突然能看到鬼魂这件事要问问她才能有答案，谁想刚走出别墅，一道刺眼的光逼得他无法睁开眼睛，紧接而来的是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力量直接朝他脸盘子飞过来。

　　郁嘉对于那石柱躲闪不及，她肩上的小只宛若粘在上面一样，无论她是飞是跳都能站在她的肩上。她不知那刀风飞到了哪里，小只却看到了。

　　她刚站稳，小只就捂着嘴倒吸了一口凉气，惊呼道：“天哪，你毁了那小子的容。”

　　郁嘉定睛看过去，原本来红川街待着的南城此时茫然站在那里，左看看郁嘉右看看蒋成，好像并没有注意到脸上多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好半响，痛觉开始响应，脸上的皮肤感觉到有液体留下来，他摸了摸脸，这才发现自己被平白无故毁容了。

　　血的腥味在空气中迅速散开，那是不同于蒋成身上宛若死血一般的腥臭，而是一种仿佛浑然天成的香气，就像几十年的陈酿散发出独属酒味的醇香。

　　郁嘉只觉得有点特别，没什么其他的感觉，但是蒋成却随着血的味道眼神开始涣散，手上的指甲开始变得更长，殷红的唇色像是刚刚吃了人一般在白的不正常的肤色的衬托下妖冶的可怕。他脸上的戏谑开始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阴翳，他缓缓看向一边懵懂不自知的南城，转动了一下脖子，那眼神仿佛再看一只虽是都可以下口吃掉的猎物。

　　南城也注意到蒋成的变化，本能地朝郁嘉的方向退了一步，他现在是知道了，合着无论是来他店里吃东西的还是点外卖的都不是人，那条街上的是鬼，而这一只，影视剧经验告诉他这是一个僵尸。

　　难怪那天会说他好香，合着是觊觎他的血。

　　想到这里，南城就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要是那天这人忍不住他会不会已经变成一具干尸了。

　　蒋成没有给他太多后退的机会，在他咽着口水退了第三步时，倾身朝他扑过来，尖利的指甲和獠牙在阳光下白的透明，像是一盆冰水将人浇个通透，让人从头到脚都发凉。

　　“走！”

　　郁嘉救了他两次，这人还不信她，她气急了，恨不得召集一万只鬼将他一鬼一口啃完了，可是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她在救与不救之间纠结了片刻，最后还是小只在耳边念经似的的喊“快走快走，就趁现在走”的时候，将人拉到自己这边，甚至在蒋成扑过来的时候替他挡了一下，雪白的手臂上立刻多了几道血印。

　　郁嘉不是特别明白，为什么蒋成的目标突然从自己变成了南城，血对于一个普通吸血鬼僵尸来说的确是会失控，但是蒋成显然不是普通的僵尸，他能练就不死之身，修为每个万年也有千年了，怎么就为了一点血变得如此了。

　　南城：“这到底怎么一回事？你怎么会和他打起来。”

　　郁嘉拉着他拼命的跑，“你管他怎么回事，都快没命了，你问那么多屁话。”

　　南城：“……”

　　这一次蒋成不再玩笑似得追人，他的速度极快，不出片刻就一跃到他们的面前，他嘴角挂着邪里邪气的笑，也不再说话，变态似的眼神，让人看了头皮发麻。

　　他将南城和郁嘉拦住，一下都没停的直接朝南城扑过去，其中一个指甲碰到了他的手臂，顿时见血。郁嘉拿出大刀，想也不想的朝蒋成砍过去，蒋成顺势跳到一边，伸出舌头在碰到血的指甲舔了舔，露出了餍足的表情，像是在品尝什么绝世的美味。

　　难怪觉得西红柿打卤面没有味道，毕竟那面和血差别巨大。

　　郁嘉：“僵尸怕什么，黑狗血？还是什么东西。”

　　小只表示很绝望，“对付普通僵尸的东西对这家伙没有用，很明显这人已经不是僵尸级别了。”

　　南城看来一眼郁嘉手上深的见骨的伤口，心一横，学着电视里大义凛然的说：“他的目标是我，我引开他，你们赶紧跑，这鬼地方怎么半天都跑不出去啊。”

　　郁嘉挥着大刀第二次把南城和蒋成分开，“你引开他？你还不够他塞牙缝的，吃完你还是得追我，引开他有用吗。”

　　南城：“你三番两次救我，郁嘉，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不是人。”郁嘉说：“我是鬼差，是地府的一级捉鬼师。”

　　鬼差，也是鬼。南城心一凉，他最后的希望也是鬼。合着他频频遇鬼还不自知。

　　南城：“你们地府鬼差都这么弱的吗？一级捉鬼师都逃不出去。”

　　郁嘉：“……”

　　郁嘉不说话了，拉着南城专心致志的跑，时不时提防着要扑过来的南城。

　　小只待在她肩上对她如此生死时刻居然还想着要救人的伟大精神给震慑到了，却还不忘揭郁嘉的短，“地府捉鬼师的级数按十级往下排的，她是一级。”

　　南城：“……”

　　郁嘉：“……”

　　郁嘉真想把小只扔出去给蒋成打牙祭，想必一只神兔的血也不比一个人类差到哪里去吧。

　　他们边跑边聊天的逃命模式彻底激怒的蒋成，失控的大僵尸除了有不死之身和普通追求咬人的小僵尸没什么区别，眼里只有南城身上留下来的血，他没有耐心在跟他们玩追猎物的游戏。只见他一只手在地上一拍，平整的马路上一块块巨大的水泥被翻身而起，直接朝他们砸过去。

　　郁嘉本能地去挡，却被南城一把拉进怀里护住，“你疯了，这都替我挡，不要命了吗？”

　　怀里的郁嘉是个真实的存在，除了有些冷，他甚至觉得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姑娘，她因为被自己护住而惊讶，一副“这傻子居然还保护我”的表情。她的脸圆圆的，眼睛很大很漂亮，仿佛装着漫天的星辰。

　　虽然只有过几次接触，他见过她生气，见过她疑惑，却没见过她笑。

　　郁嘉在他怀里抬起头，“我没事的。”

　　她又不会死。

　　她应该不会死吧。

　　郁嘉从有意识起就是这样子，受过伤，会痛，但是她总把自己和那些鬼魂混为一谈，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南城：“怎么可能没事，你都伤成这样了。”

　　巨大的水泥块并没有砸在他们身上，反倒完美的避开了他们所在的位置，直直镶在他们周围，形成了一个三角状将他们困在中间。

　　周围灰尘四气，空气极为不佳，平坦的马路被拆的坑坑洼洼。

　　蒋成嘴角嗜着胜利的笑缓缓走过去，轻轻一挥手臂，一块水泥应声飞出。

　　再一挥，又一块飞过去。

　　第三第四第五块水泥块一点点被他拔地而起，蒋成脸上的笑渐渐敛了去。

　　刚刚明明压在水泥下的两人一兔居然凭空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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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你们打死我吧
明天还有一章，评论有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