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病的警察小弟》陆习听

7、吃芒果过敏

　　何其琛大脑有一秒钟的空白，他惊慌的反问自己，我的领带呢？
　　唐嘉乐擦过他的肩膀，走到沙发边，捡起领带，“哥，你怎么不把领带放卧室里，明天找不到怎么办？”
　　唐嘉乐把领带递给他，转身上楼。
　　他的背影很如往常一样单薄，即使穿着有折有棱的衬衫也不能把他的身材衬托的更有力量。
　　扯领带很正常。何其琛一边说服自己，一边去想何其深以前有没有扯过领带，哪怕一次也好。
　　哥那样一丝不苟的人，怎么会随便扯领带呢，沙发上的领带从来都是他的，只有他何其琛会那样。
　　何其琛的心控制不住的剧烈跳动，仿佛只要他张张嘴，心脏就会跳出来。伴随强烈的紧张，何其琛内心深处还有莫名的隐隐期待，期待唐嘉乐真的察觉出了什么。
　　他的眼前一遍又一遍的回放着刚才唐嘉乐拿他领带时的表情。
　　一切真如他所期待的那样，正常极了，唐嘉乐的反应就像他本来就应该那么做一样。合理，自然，亲切，连动作都极其娴熟随意。
　　如果真的是这样，他现在应该去唐嘉乐的卧室，询问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然后叮嘱他照顾好自己。
　　没错，哥就是这么做的。
　　何其琛轻轻叩响唐嘉乐的门，“乐乐，我可以进来吗？”
　　“等一下。”唐嘉乐在里面大声道。很快，他就打开了门。
　　“你刚才拿药箱是身体不舒服吗？”
　　“啊？不是，牙疼，我牙疼，今天饿烤串吃多了，我找点药压一下。”唐嘉乐弯腰摆弄药箱。
　　“你张开嘴，我看一下。”何其琛用两只手扼住唐嘉乐的下颚，家里好像没有牙疼的药。
　　何其琛还没有看清，唐嘉乐的手就捂住了嘴，“没事的哥，我已经吃完药了。”
　　为什么吃完药了屋里连一个水杯都没有？何其琛手上用力，你对哥也撒谎吗？唐嘉乐，你难道对哥也撒谎吗？何其琛渐渐的愤怒，手下的力道也愈发不受控制。
　　唐嘉乐疼得眼眶都红了，他放下手，张开嘴，“哥，你看，没事的。”
　　唐嘉乐的牙齿很漂亮，整齐洁白，犬牙尖尖的，有点刺人。
　　“你嘴角怎么了？”整个嘴唇红的吓人，嘴角很明显的红肿，一道道小口子在沁血，上面撒着一丁点白色粉末，还没有完全融进脓水里。
　　“嘻嘻…”唐嘉乐笑，没敢回答。
　　何其琛几乎一下子就想起了李疏雪说的秘密，“你吃芒果了。”他的声音带着质问，不容拒绝，强迫唐嘉乐说实话。
　　唐嘉乐小声的“嗯”，模样乖乖的认错，“哥，我很久都没吃芒果了，我以后不吃了，你给我吹吹，疼死了。”
　　唐嘉乐小心翼翼的把嘴向何其琛嘴边凑去，带着讨好的意味。
　　在何其琛看来，唐嘉乐更像是在主动献吻，而他，心甘情愿的受了诱惑般低下头，慢慢挨近…
　　他想亲吻他，非常想，想狠狠的压着他索取更多，想把他推到床上，狠狠的占有他，告诉他，他是他的，想要他哭着抱住他，诱人的红唇里喊得是他的名字“何其琛、何其琛。”
　　何其琛的鼻翼急促的缩放，他握紧拳头，那股莫名的躁动想要冲破一直以来囚禁它的牢笼，嘶吼而出。
　　那个脏兮兮流泪的脸与唐嘉乐白皙的面容重合。
　　唐嘉乐，你知不知道我对你……
　　温柔的热气吹在唐嘉乐的嘴角，暖暖的，痒痒的，唐嘉乐闭着眼睛，享受何其琛的吹抚。
　　再向前那么一点，应该就能碰到了吧！离得这么近，他甚至可以感受到对方嘴唇微微的热。
　　“以后不要再吃了，你对这个过敏。”何其琛吹了几下，随即后退半步，“早点睡吧，晚安。”
　　在野兽突破牢笼之前，他必须立即全身而退。
　　“嗯。”唐嘉乐点头，在哥带上门后，寂静的房间突兀的响起吞咽声，他看着床尾慢慢蹲下身体，抱住自己的膝盖。
　　闷啊，闷死了！怎么喘不过来气了？
　　卧室里闷的厉害，唐嘉乐难受的眼泪都流出来了，还是缓解不了分毫。嘴角被他咧开的笑容拉扯的又渗出血珠，尖锐的疼痛又催促了更多的泪水。
　　好疼啊，哥，好疼啊，再给乐乐吹吹好不好？
　　你看，哥，你就温柔这么一点我就受不了了，你可不可以稍微坏一点，你这样我怕我会离不开你，怕你和女人结婚之后不要我，我连一个可以留在你身边的理由都没有。
　　唐嘉乐不敢关掉屋子里的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让他恐惧，即使知道前面是悬崖他也有可能会失足踩空，跌入万丈深渊，不停的坠落，耳边的风声拍打他的耳膜，深渊底部燃起漫天的大火，隔着冷得刺骨的风，灼伤他的皮肤。那里的他，他哭着叫喊妈妈，没人应答，火舌疯狂的摇摆，向上窜夺，火舌中央，满脸伤痕的母亲哭着冲他吼“快走，乐乐，快走，永远不要再回来，乐乐，永远不要再回来…”
　　“妈妈，你不要走，乐乐想你…”他在火舌的肆意舔吻中，睁大眼睛，拼命想看清母亲的面容，想去牢牢的抓住母亲的手。
　　“妈妈，你回来，乐乐想你，想你。”唐嘉乐重复底喃，像是呼唤可以叫回母亲一样。
　　他不是一个好命的孩子，母亲和父亲再十一年前的那场大火里身亡，没有爷爷奶奶，叔叔婶婶赶他走。可他足够的幸运――碰到当时来郊区视察工厂地的何家父母。
　　何家父母很善良，不仅帮他安葬了父母，更是领养了他――一个十四岁的破小孩，不学无术，还会打架。
　　他看着大火过后，警察清理出来的母亲的遗体，黑的像一块天然的人形碳，挣扎着抱一个凶狠的男人。
　　他不敢靠近，不好相信自己温柔大方，只会可怜祈求的母亲会变成这个样子，他只有哭，用哭来发泄他的恐惧，无助，害怕，对以后的茫然。
　　哥就在那个时候过来的，递给他纸巾，他哭的很投入，忘了接，他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一个劲儿的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里。
　　哥就把他的脸生硬的扭过来，一言不发的给他擦脸。
　　后来何家父母就把他带回家，告诉他，他有两个哥哥，一个叫何其深，一个叫何其琛，以后有两个哥哥照顾他，高不高兴？
　　当然高兴。何家父母对他很好，两个哥哥有的他也有。特别是大哥何其深对他尤其好，总是温柔的对他笑，听他说学校的趣事，在他感到迷茫和不安时给他帮助。
　　二哥何其琛却总是背对着他玩游戏，和他除了吃饭之类的日常用语，几乎不说一句废话。
　　他从何其琛的眼神中，看到了厌恶。有趣的是在何家父母以及朋友面前，他都会自觉的叫他“二哥”，而他也会回应。
　　算不算是心有灵犀、不谋而合？
　　唐嘉乐叫他“二哥”是因为寄人篱下，不能恩将仇报，给何家父母找烦心事的这点自觉他还是有的，而何其琛，大慨是怕何母说他吧，女人叨叨叨的很烦。
　　他刚到何家那俩个月是他最难熬的。一方面是何家的住宅直接给他造成的心理压力，他极度羡慕，甚至怨恨，如果他的家里也是这么有钱，爸爸会不会怎么赌钱都输不完，妈妈的身上的伤痕也可以治愈。另一方面，他整晚整晚的睡不着觉，不敢关灯，后来精神支撑不住昏倒了，醒来时何母一个劲的问他，是不是最近没有休息好，晚上坐噩梦了吗？都怪她没有考虑周到，及时照顾他。
　　唐嘉乐趴在何母怀里，感受母亲怀抱的温暖，摇摇头，安慰的笑道，“妈，我没事的。”他很愧疚，让何母这么担心他。
　　他需要晚上找一个人陪着他睡觉，这样他会有安全感，失去父母的孩子神经更加纤细，敏感，睡不着很正常，但是长此以往对孩子的心理和身体发育不好。医生这么告诉何母。
　　何母很感谢医生，但是唐嘉乐和谁睡觉是个问题，唐嘉乐不是她的亲孩子，就算是，这么大了也不能让他和她一起睡。何其深上高三正忙着复习，却对唐嘉乐更为关心照顾，何母担心打扰他的复习，犹犹豫豫的说了。
　　何其琛那段时间真的很忙，可是，何其琛上高中，非要住校。唐嘉乐也没想过一定要有人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