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病的警察小弟》陆习听

1、我是他哥

　　　　何其琛在电脑桌前，午饭寥寥吃过就在那里坐着，审阅上午董事会讨论之后需要解决的遗留问题。
　　他眉头紧皱，嘴唇抿着，眼神平淡的看着屏幕，手指不停的拨动鼠标，隐隐透露着一股怒气。
　　唐嘉乐起身给他冲了一杯热咖啡，“董事长，咖啡。”
　　何其琛眼皮没抬，随口道：“放一边。”
　　唐嘉乐嘴唇微张，很快又闭上，“嗯”了声。依言把杯子放在一旁，回去坐下。
　　不要一直盯着电脑看，休息一会儿揉揉眼睛，再站起来走动一下。可是这些他不能说，至少现在，他不能打扰到他。
　　唐嘉乐的工作已经做完了，也没有多少事情，将近中午就做的差不多了，他是何董的生活助理，本来就没有多少工作，只是安排最近的饭局和处理私人生活。
　　何董的饭局不是很频繁，大多都由李致出场，自己平时依据董事会的决议处理日常事务，负责集团发现规划等，事情并不多。一个好的企业，如果上层领导者太忙了反而说明这个公司的制度和管理理念出了问题。
　　至于他的私人生活。
　　唐嘉乐点开美食制作方法大全，开始搜索今晚的菜谱。
　　做什么好呢？
　　他左手撑着下巴，眼睛浏览着页面。
　　辣的？甜的？还是清淡些吧！最近太忙，吃点清淡的调和身体。唐嘉乐微微斜眼看何其琛，默默的定下今晚的菜单。
　　快要下班了。手腕上的表不停走动，每动一下就停顿一下，唐习听莫名的烦躁，走出办公室去厕所，正巧碰到周斓步伐匆匆的朝这边走来。
　　“怎么了？”唐嘉乐问。
　　“何董找我。”
　　唐嘉乐点点头，也不多说，既然是何董找他，再聊下去怕会耽误了事，径直去了厕所。
　　看周斓的模样唐嘉乐就知道事情很着急，却没想到何其琛会因此发火。
　　距离办公室两米处，唐嘉乐停在那里没动。何其琛的声音在室内响起，声音不大，似乎带着刻意的压制：“这个我看了一半，会议记录的问题递交之前你看了吗？这么多地方模糊不清，是让我去揣摩的吗？你怎么弄的？金盛源的发展方向不是已经讨论好了吗？为什么这上面没有提？还有……”
　　周斓挺直了脊背，垂着头站在原地，静静的听着。然后逐字逐句的回复何泽的问题。
　　过了三四分钟，周斓拿着那些会议记录出来，在门口时看到唐习听倚着墙，眼中稍惊，一闪而逝，彼此点了点头，便擦肩而过。
　　何其琛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凉掉的咖啡没有热的时候那种浓郁的香气，反而浓重的苦味从舌尖迅速散开。
　　伸手用拇指和食指夹住眼角处的鼻梁来回揉动腰背处的皮肤紧绷着，有些疼痛，太长时间坐着没动，身体僵硬。
　　会议持续的三个小时，要记的内容很多，偏偏周斓这次有几个要点没有记录清楚，因为这几个要点是他和董事会的几个老头争论的时候提出来的，记录与否的意义并不大，可是何泽缺被这几个老头弄得心烦，坚持自己的理论，现在冷静下来思考，觉得老头们说都也不与道理，想仔细再分析分析，周斓的会议记录里明显没有这些内容，一时间更烦了。
　　他本想在发现第一个问题的第一时间就把周斓叫上来，可唐嘉乐和他坐在一间办公室里，他抬眼看到他在认真的工作。他这才忍到现在。
　　暼了眼时间，还差几分钟下班。
　　他起身整理资料，唐嘉乐就在这时进来的，礼貌的敲了敲门。
　　何其琛动作稍顿，目光在电脑黑掉的屏幕上不经意的掠过，嘴角不够弯，笑意不够浓，眼神太平和。快速整理好面部表情，何其琛道：“收拾一下资料，我们下班回家。”
　　“好的，何董。”唐嘉乐声音明快，显然是高兴的。
　　何其琛的心情跟着也开阔了，嘴角勾起，道：“快点，饿了。”
　　“是。”唐嘉乐立正站定，面色严肃。
　　末了，两人都笑了。

　　地下停车场的灯亮的如同外面的白天，看到自己那辆车安安静静的停在那里，何其琛的心脏微微跳动的快了些。
　　按照以往，唐嘉乐很快应该会说……
　　“哥，今天还是我来开车吧。”唐嘉乐解开车锁，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你在路上先休息一会儿。”
　　果然。
　　何其琛呼吸一窒，不着痕迹的点点头，
　　果然，果然这么久了还是适应不了，何其琛，你在害怕吗？他又不是第一次这么叫你，你什么时候变得胆小了呢？
　　何其琛靠在车椅上，闭上眼睛，看起来很疲惫的睡去，心里却忍不住唾弃自己。
　　他不喜欢唐嘉乐这样叫他，不，准确的来说，是讨厌，讨厌唐嘉乐叫他哥，尽管他真的大他两岁，他也不想让唐嘉乐叫他哥，在过去的十一年里，为什么唐嘉乐没有叫过他哥，就算要叫，也不应该是以这种方式。
　　何其琛觉得脑袋晕沉沉的，他想，自己应该好好得睡一觉。
　　没关系，习惯就好，毕竟唐嘉乐都叫了半年了不是吗？他从来没有表露过不正常，这样就很好了。
　　哥。多么亲切的称呼啊！何其琛自嘲的勾起嘴角，又怕唐习听看见，最终抿着唇，面无表情的睡去。

　　可能真的是最近太累了，何其琛一觉醒来，已经晚上10多了。
　　他一惊，像是丢失了什么东西一般，急忙从床上下来，四处寻找。站在楼上看到唐嘉乐坐在客厅里看书，暖黄色的灯光从他头顶打下来，为他渡了一层温暖干净的气息。
　　何其琛呼出一口气，去浴室洗个把脸。镜子中的脸经过一个充足的睡眠，整个人都精神了。棱角分明，鼻梁刚直，唇线是完全不柔和的弧度，因为经常抿着，更显薄凉。
　　这样不对。
　　何其琛对着镜子，用力揉搓脸庞，终于打破了僵硬的面部线条，看出些许温和的颜色。
　　唐嘉乐听到响声，看到何其琛从楼上下来，仰起脸笑：“哥，睡醒了，快点下来吃饭吧。”
　　饭菜还冒着热气，南瓜小米粥，虾仁炒蛋，清炒竹笋，黄的绿的交错着，让何其琛很有食欲，睡了那么久，他也的确是饿了。
　　“哥，快吃吧。”唐嘉乐递给他一双筷子，催促道。
　　何其琛夹起一个虾仁放嘴里，味道还不错，很鲜嫩。抬眼看他，想夸一句“很好吃”，就见唐嘉乐直勾勾的盯着他，“哥，味道怎么样？”
　　“很好吃。”何其琛忽然间嘴里没了味道，“你也快尝尝。”
　　“哥，你再尝尝竹笋，不辣的。”唐嘉乐给他夹了一筷子。
　　“……好。”
　　都挺好吃的，何其琛想，唐嘉乐挺爱做饭的，这张餐桌上坐的只有他俩，他是做给他吃的，为什么总是要喊一声“哥”呢，如果没有“哥”这个字，他一定会好好夸夸他的。
　　可是转念一想，如果唐嘉乐要是真的做给他吃，倒未必是这个味道了，而他，或许也不会这么回答。
　　又或者唐嘉乐根本不会为他做饭。
　　唐嘉乐在厨房收拾碗筷，动作麻利迅速，修长的手指灵活的在碗内转一圈，白色的瓷碗就又变得干净如初。
　　何其琛看了一会儿，神色一动，问道：“猫和狗呢？你喂食了吗？”
　　唐嘉乐的笑声断断续续传来：“哥，都快十一点了，我怎么会不喂？”
　　何其琛想接着说，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
　　“哥，你先去洗澡吧，待会儿我就洗完了。”
　　“嗯。”何其琛没有半分犹豫，起身去卧室。
　　说真的，他其实早在吃完饭就想离开了，不是不想待在一起，只是待在一起会让他内心压抑，喘不过气来的难受。
　　何其琛在床边静静的坐一会儿，拿出床头柜里放着都一个相框，里面有三个男生。最中间的那个男人温和的笑着，揽着旁边的两个男生，一个黑着脸，一个笑得灿烂。
　　何其琛的手指停在着男人温柔的笑脸旁，一时看的入了神。
　　过了很久，才从喉咙里底喃一声，
　　“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