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闯生活》一只菠萝兔

5、第 5 章

　　姜盛正在一边吓得哇哇大哭，钱素梅哄着他，自己脸上的眼泪都还没干：“姜保卫，你不要太过分，我说我没有去找她就没有，离婚就离婚，你要是再敢对小盛做什么我跟你拼命。”
　　“妈，”姜莱喊一声，钱素梅抬起头，声音有些沙哑：“你先带弟弟上楼写作业，我不上去找你们不要下来。”
　　姜莱心里很气，她之前以为姜保卫不像会打女人的，明明是自己犯了原则性错误，竟然还不知悔改。
　　她把钱素梅护在身后，无所畏惧地站在姜保卫面前，姜保卫下班回来见到菊萍不在，连东西都收拾得干干净净，他着急问对面老太太有没有见到，老太太痛心地说昨天有个女人来找她，还劝他不要再执迷不悟。
　　姜保卫提着一口气找上门，他是气过头了，这会儿稍微冷静下来，心里也有愧疚，这毕竟是他亲身骨肉：“莱莱，我和你妈……”
　　“是我去找她的，也是我让她滚蛋的，你有什么事情就冲着我来，你觉得我妈她会像做这种事情的人吗？”
　　姜保卫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就那个乡下女人，我跟她说她破坏人家家庭，请她滚蛋的，怎么我说这话有错吗？世界上男人都死光了她非要找个有妇之夫……”
　　啪一声，姜保卫一个巴掌下去：“住嘴！”
　　钱素梅立马冲上来：“你敢打我女儿，我跟你拼了。”
　　姜盛也哭得更凶：“不要打二姐。”
　　姜莱拦住她妈：“他打呗，就算他打死我也没用，作为男人一点担当都没有，就知道打女人，那个女人更是怂，还真是好一对。”
　　“你让她去哪里了？”姜保卫大声质问。
　　脸上火辣辣的，她还真没被人打过巴掌：“她去死了，你不跟着一起吗？”
　　“她对这里一点都不熟悉，要是出点事情，我不会放过你的。”

　　这场闹剧终于结束，姜保卫走后钱素梅仿佛被抽干了力气坐到老沙发上：“姜莱，你真的去找那个女人了吗？”
　　“对。”
　　“你怎么这么糊涂，你爸爸对她那么重视，要是她真的失踪你爸爸不会放过你的，到时候要怎么办？”她挽起的发髻都散了下来，看起来有丝狼狈。
　　经过今天这一幕，让姜莱明白就算那个女人不在姜保卫的心也不会在这个家里。
　　“妈，你还没有打算离婚吗？”
　　钱素梅痛苦地闭上眼睛，她还有选择吗？
　　后来姜莱也没有把自己要去参加竞赛这事说出来，家里这种氛围，她觉得没有必要再说。据说姜保卫找了她两天，最终是在一家小旅馆里找到菊萍的，她身上只有件花棉袄，冻得嘴唇发紫，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姜保卫心疼到不行，回去后就递交了辞职信，他要给这个女人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姜莱被选为代言去参加英语竞赛，还有个重要原因就是她口语好，高中每个年级都选出一名，一共三位，代表学校去市里比赛，从现在开始到比赛前，每天得抽出一个小时时间练习，由此也看得出来学校对这个的重视。
　　培训他们的老师姓朱，人看起来特别严肃，是教高三英语的，除了姜莱之外，高一和高三派出的都是男生，这时候重男轻女还特别严重，朱老师见她是女生，从开始就抱怨：“这个高二年纪也真的是能胡闹，怎么能找个女娃娃作为代表呢。”
　　姜莱心里真日了狗，但时代不同，这年头老师的话可是圣旨，尊师重道一向是优良传统，老师体罚学生什么的不要太常见，她只能通过实力证明自己。
　　高一的代表叫章悦陈，绝对属于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他爸爸年轻时在国外留过学，现在是某杂志社总编，这会儿的人们多少都有点崇洋媚外，听说他每年暑假还跟着他爸爸去国外玩，讲一些同学们听不懂的新奇事物。
　　高三的代表叫周志光，同样背景也很厉害，家里是当官的，学习成绩也非常好，他姐夫还是个洋鬼子，平时接触英语的机会也比较多。
　　跟他们比起来，好像姜莱一点优势都没有，就连同班同学一些人都不看好她，班主任也让她不要太有心理压力，反正重在参与。
　　竞赛分为朗诵和辩论两部分，说是借鉴的国外模式，提高学生们平时的积极性，朱老师要求他们先把朗诵说好，这部分得分千万不能错失。
　　三个人一起在朱老师的小办公室里朗诵，这个时候兴起诗集，他拿得是俄国某诗人写的词翻译成英文让他们先读一遍，还要富有情感。
　　诗词是歌颂党的，第一个章悦陈读，他大部分发音都挺标准的，感情不怎么深厚，朱老师看沈瑶一眼，把诗词集递给周志光：“你先读。”
　　最后才轮到姜莱，有一些词语法跟现代化出入还挺大的，为这事姜莱曾经丢过一次脸，坚持说有个语法是错的，气得老师翻教科书答案给她看，后来她才知道中文翻译成英语也是渐渐改变的，有三十年的差距，不同也正常。
　　朱老师听完她的朗读有点出乎意料，居然还不错，而且有个单词比较难，另外两个人都没有读好，只有姜莱，读得很标准。
　　一小时很快过去，今天讲得课就到这里，朱老师让他们回去路上当心一点。
　　从她进入这个培训开始，晚上就不和丁雨琦一起回家了，最遗憾的是不能听丁雨琦说一些八卦了，这生活真的无聊透顶。
　　章悦陈追上她：“姜莱，你家是不是也住在军区附近啊？”
　　“嗯，你家也是？”
　　章悦陈有自己的自行车，凤凰牌的，特别神气，他拍拍后面的坐凳：“上来吧，以后每天我们一起回家。”
　　从学校到家走路大概三十几分钟，姜莱是真的走够，钱素梅心情不好，她也不敢找她说这个事情，现在听到有人要带她，也管不了那么多，立马坐到后面：“那谢谢你啦。”
　　“我看你英语读得挺好的，是找老师教过的吗？”
　　教室里没开窗户非常闷，此刻坐在后面，一阵风佛过脸上，冰冷又刺激，姜莱心情好很多：“没有，我就是平时喜欢练习。”
　　俩人随随便便聊了一路，其实章悦陈家离大院还是有点距离的，他却一直要把她送到家门口，临下车前还问：“明天早上要我来接你一起上学吗？”
　　“不用这么麻烦啦，你晚上能载我已经很感谢了。”
　　姜莱蹦蹦跳跳回去，走两步恰好看到简建树这个小鬼，最近在他叔叔教导之下，他逃学次数变少了，却一如既往厌学。
　　姜莱见他一副很凝重表情：“呦，谁惹我们小少爷不开心了？”
　　“刚刚那个男人是谁？是你相好的吗？”
　　姜莱简直哭笑不得，这年代对待男女感情那可是很隐晦的，就拿他们班级举例，女生都很少敢跟男生讲话，要是说造谣谁跟谁好上，那造谣的那人可算犯了大错误，组织上是不允许的。
　　“你一个小孩怎么知道那么多呢？信不信我告诉你爷爷。”
　　提到老爷子，简建树总算安稳下来：“你说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一个能不读书的地方？”
　　“你为什么那么讨厌念书？”
　　“看到书我头就疼，”他也不知道在哪儿玩的，棉袄上还弄上了泥巴：“我肯定初中都考不上的。”
　　“其实也不一定非读书这条出路。”尤其生在这年代，往后机会有很多，目不识丁的老板一批接着一批，还真不一定非要考大学。
　　简建树听她这么说，顿时眼神明亮：“姜莱，你说得是真的吗？”
　　“当然是假的，别想啦，天要黑了赶紧回家吧。”
　　“我小叔叔都好些天没有回来，家里也没意思。”
　　她多嘴问一句：“你小叔叔哪去了？”
　　“不知道爷爷说去出任务了，爷爷骗我快要回来快要回来，都有好多天没见到他了。”
　　姜莱摸摸他的头，劝他赶紧回家做作业，俩人便各回各家。

　　姜盛倒是很听话的在写作业，钱素梅烧好晚饭喊他们下来吃，白菜和豆腐烧的，还炒了个蔬菜，姜盛坐下之后不太高兴：“妈妈，我想吃肉了。”
　　他们家已经有一个月没吃过肉，之前隔三差五还能吃上一顿，钱素梅皱起眉头，姜莱赶紧夹快豆腐给姜盛：“小孩子挑食不好，快吃吧。”
　　钱素梅看一眼姜莱，不禁在心里叹口气。
　　晚上她也有作业要做，朱老师还给他们布置朗诵作业，天气有点冷，姜莱手脚冻得冰凉，哈一会儿气再写一会儿字，钱素梅推门进来：“莱莱，妈妈想跟你谈谈。”
　　“好啊，”姜莱把书本合上，坐到床头钱素梅的旁边。
　　“今天我在单位收到了你爸爸给我邮寄过来的离婚协议书，他把那么好的工作也辞掉了。”
　　姜莱早预料到这一点，因此听着还算平静。
　　钱素梅抱怨道：“你做事不应该太冲动，要不是上次那个事情，他也不会这么决断……”
　　姜莱没有说话，那个男人心早已经不在这里，也没有这个家，该说是这个时代的悲哀呢还是自古以来男女都不平等。
　　“你爸爸要是不做官的话这个房子我们也住不了。”
　　姜莱想告诉她未来二三十年是最有机会发展的，并不是靠那个渣男才能过得好，靠自己照样能闯出生活来。
　　她捂着脸哭好一会儿：“姜莱，要是有一天，妈妈对不起你，不要怪妈妈，妈妈也是迫不得已。”
　　直到后来，她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明天继续约八点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