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志凡尘千山惟慕雪》梦见COCO

9、章九 故人

　　一场雨倏然而至，淅淅沥沥，冲刷着草叶竹木，伶仃作响，天地间一片朦朦胧胧。
　　小诗轻轻推开竹屋的门，收起油纸伞，立在一边，略略环视一周。只有简单的竹制家具，整齐叠好的被褥静静地躺在床头，矮柜上放着铜镜和木梳，正中央的桌子上是一套青瓷的茶具，描画着几簇墨竹。与其它小竹峰弟子的竹屋并无不同，只除了挂在墙上的神剑天琊。竹屋主人的身份，不言而喻。
　　十年来，她日日都要来此打扫，这也算作师父给她的责罚之一。也因此，屋里并无太多落尘。支起竹窗，伴着滴答雨声，她开始简单地擦洗清扫。
　　竹制物件表面多了一层微微的湿意，铜镜光可鉴人，屋子里充斥着干净清新的味道。她四处打量着，满意地上下拍了拍手，嘴含轻笑。
　　目光落在天琊上，惊讶地愣住。碧绿的剑鞘正不安地颤动，剑似乎随时都会离鞘而出，剑身上竟有莹莹蓝光不停地闪动，明灭不定。她忍不住快步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抬手抚上剑鞘，某种熟悉的清冷气息扑面而来，令她恍然想起那个欺霜胜雪的白衣女子。
　　自从通天峰上惊天动地的那一剑，失去主人的天琊便仿佛陷入沉睡一般，如今却发生突如其来的异动，难道是……
　　不及 细想，小诗立刻回身跑到竹屋门口，屋外只见竹林幽幽，细雨纷纷，但无一人，心中若有所失。
　　“七脉会武之时，我发现天琊遇上小凡的烧火棍似乎会有所感应。”耳边响起一句幽然的低语，眼眶一热。
　　你终于回来了，小凡。
　　漫天雨丝纷飞，鬼厉缓缓走在大竹峰下山的林间小道上。暌违十年之久，四周的一花一木都是如此熟悉得令人怀念。三眼灵猴小灰在他身边跳来窜去，好不愉悦。
　　“他们凭什么自作主张？我从来没有说过，要将他逐出师门。他当然还是我大竹峰的弟子。”
　　“你啊，就是嘴硬心软。明明心里就很关心小凡，从前对着他又不肯说一句好话。
　　“我真的好想小凡。都十年了，也不知道小凡现在怎么样了。”
　　“除了每个月过来帮他打扫一下房间，我也不知道还能为他做些什么了。真希望，还能等到他回来。”
　　这十年间，他从不敢过多地忆及过往，借着鲜血与杀戮麻木自己的心。唯独午夜梦回之时，属于大竹峰的一幕幕回忆才蓦然涌上心头。通天峰上，只能眼看着诛仙剑落下，他那时以为，自己早已被所有人放弃，却原来，他们一直都不曾遗忘自己，甚至还在等待自己归去。
　　师父师娘的养育教导，恩情重如山，师兄师姐也是向来对他爱护有加。他曾经想过，若是可以，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离开大竹峰。
　　心中着实感念于他们的不离不弃，只是，还有那一道白色身影盘桓心间整整十年，那是长久以来支撑他走下去的执着念想，怎可以舍弃，怎可以放弃？
　　“我已经回不去了，对不对，小灰？”他苦笑着低喃道，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并不期待能得到任何答案。蹲在肩头的小灰歪头与他对视，吱吱两声，似是回应，又似是不解。
　　“小凡。”
　　自加入鬼王宗后，只有一个人依旧坚持如此唤他，还待他一如从前。鬼厉回转过身，果不其然地看见青衣女子独自立于山林间，脸上满是低落难过，忍不住关切地问道。
　　“碧瑶，见到他了吗？”
　　轻“嗯”一声后，碧瑶便不发一语。
　　鬼厉了然，不再继续追问。刨根问底，只会惹她伤心。碧瑶的十年相思，他看在眼里，只是惊羽与自己毕竟境况不同，绝不会轻易离开青云。正魔之别，从来深如天堑。他们两人想要相守在一起，实在不是容易之事。
　　两心相许，本就难得，鬼厉不愿眼见他们重蹈他与雪琪的覆辙，生死相隔，终成憾事。只盼，有生之年，碧瑶能得偿所愿。
　　“我们回去吧。”身为青云门人眼中的魔教妖人，他们不宜久留，还是安静来去为好。
　　碧瑶理解地轻点下头，一面跟上他，一面静静回想刚才之事。
　　她知道鬼厉打算潜回青云看看，便让他带上自己。不曾想，龙首峰上到处都寻不到熟悉的身影，听了两个弟子的谈话，才知晓前因后果，立即去了祖师祠堂，才终于见到思念的人。
　　身为修道之人，林惊羽的外貌看不到光阴留下的痕迹，只多了几分陌生的沉稳平和，再不见从前的冲动桀骜，正耐心地清扫着祠堂前空地上的片片落叶。旁边还有一名鹤发童颜的白衣长者，气息淳厚绵长，绝非泛泛之辈。
　　为免节外生枝，她勉强忍下现身相见的冲动，只敢远远瞧上一眼，便已是忍不住欢喜又惆怅。将他的身影深深地凝在眼中，牢牢地印在心底，满怀不舍地默默旋身离去。
　　两道身影在山林间渐行渐远，徒留这场雨，连绵不绝。

作者有话说

　　我在百度百科里看过青云志的剧情简介，发现田不易对小凡的态度感觉比起诛仙原著还是有所改动，因此决定遵循原著，小凡永远是大竹峰的老七，但师父师娘之死那段真的很虐，所以就不打算写了。此外，鬼厉的那两句话都是来自诛仙原著。“我已经回不去了，对不对，小灰？”还有“怎可以舍弃，怎可以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