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King and Quee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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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10
冥王终于要娶妻结婚了。
这个消息来得太过突然，毫无先兆，整个神界也已经收到从冥界寄出的婚礼通知，只是冥王的新娘、未来的冥后依然成谜，也许就只有婚礼当天才会揭晓，可惜那只是通知而并非邀请函。一直以来，哈迪斯也没有对任何一位女性表现出特别的亲密，更加不曾听说他有过爱人，于是一时之间谣言四起，诸神议论纷纷，更有好事者特意为此设下赌局。
海皇一口咬定冥王的未婚妻就是琉刻的了，毕竟他们海界的俄刻阿尼得斯(Oceanids)和涅瑞伊得斯(Nereids)一向温柔美丽，每一位的身姿都如同海浪一样曲线玲珑，像是珍珠一样美好纯洁。他差点没忍住又提了一下海后，然后才不紧不慢地接着说，听说冥王就是在某一天的夜里听到歌声，一眼就在一群水宁芙之中看中了琉刻，顿时神魂颠倒就放下身段问她愿不愿意跟他回冥界，据说至今就把她豢养在极乐净土，万千宠爱在一身。
神王摇着头说怎么可能呢，那一位未来冥后十有八.九是一位冥界的女神，说不定就是明塔的了，毕竟她可不是普通的侍女长，她的父亲可是五大冥河之一的悲哭之河河神克塞特斯，冥王跟一位冥界女神联姻，无疑是互惠互利的了，如果不是明塔的话，冥界为数不多的女神之中，也许就是遗忘之河女神勒忒(Lethe)。
然后不知是哪个不怕死的突然语不惊人死不休，表示尼克斯也很有可能啊，她的一对双生子成了冥王的左右手，这不是很奇怪的事吗，双子神本来就比冥王年长了不知多少，她却偏偏处处给予冥王各种的好处，说不定那个甚么未来冥后的神谕也是捏造出来的，也许他们早就好上了。
诸神七嘴八舌的，暗暗期待接下来奥林匹斯的宴会，可以进一步打探到最新消息——出乎意料的是，冥王和他的两位亲信也一同出席了，只是可没有神明胆敢跑去问哈迪斯，至于那一位心如铁石、性似青铜的死亡之神一向被诸神憎恶、被人类厌恨，可并非甚么好人选，看来就只剩下那一位温柔平和、和蔼友善的睡眠之神而已[1]。
这一位金色长发的夜神之子向来喜欢在大地和大海漫游，和九位缪斯女神关系要好，是她们最亲近的朋友，位于阿尔戈利斯(Argolis)的特罗曾(Troezen)更加是有一座祭坛，一同供奉睡神和缪斯[2]。他不时就前往缪斯女神的圣山赫利孔山(Mount Helicon)，为她们的歌声和舞蹈吹笛伴奏，要不就在她们的圣泉漫步，谈天说地，据说他所创造出来的梦，有不少灵感也是来自她们的。
睡神一向好说话啊。
「很久没见了，修普诺斯大人，是因为忙于准备冥界之王的婚礼，所以才没空前来为我们伴奏了吗?」
「确实如此，卡利俄佩(Calliope)，不过我可是一直非常牵挂你们的音乐和舞蹈的啊，你的诸位姐妹最近还安好吗?」
站在他眼前的是缪斯女神之首、司掌英雄史诗的卡利俄佩。宙斯和记忆女神谟涅摩叙涅(Mnemosyne)所生的九个女儿每位都能歌善舞，手持不同的乐器，头束金带，每每为诸神的宴会生色不少，不过她们最喜欢的，显然还是在赫利孔山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生活。司掌睡眠的夜神之子总是有很多不同的想法，擅于演奏长笛，她们每晚最期待的就只是他的到来。
「我们一切安好，不过这样啊，修普诺斯大人，可能是因为你太久没来，我们渐渐都开始觉得最近的日子有点苦闷呢。」
所以日子太无聊了，也忍不住凑热闹，跑去参与诸神的赌局呢。
睡神一眼就看穿对方的来意，但碍于他素来和缪斯女神交好，微笑给出了善意的暗示。
「陛下极为喜爱未来的冥后，那是一位前所未有、非常美好的女神。」
言下之意，即是名单上的诸位女神也不是了。
「修普诺斯。」
死神突如其来地出现在睡神身边，卡利俄佩也不再打扰，感激地微微欠身，表示期待睡神的下次造访，随即就转身离开。于是达拿都斯在下一秒就脸色铁青地跟兄弟提及那一张乱七八糟的冥后人选名单，恼怒地说怎么连母亲的名字也在上面，甚至连身为人类的潘多拉也有不少神明看好，这真的是太不像话了。
……
诸神在宴会上热火朝天地讨论冥王的婚事，唯独农业女神一直心不在焉的，并没有对此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反而沉默地坐在亭子中独自喝酒，对于缪斯女神的歌舞和阿波罗的演奏只觉得心烦，站起来就悄悄离开了宴会中心，打算去找哈迪斯一问究竟。虽则她已经询问过女儿身边的侍女、最近的确是没有甚么可疑的事，而神殿的结界也并无不妥，但她总觉得有点不放心。
冥界之王坐在一个流出葡萄酒的水池旁边，一袭黑袍看来跟这春光明媚、繁花似锦的庭园有点格格不入，但他明显自得其乐，手中把玩着一颗不知从何而来的祖母绿宝石，另一只手漫不经心地以金杯舀起酒水，送到唇边品了一口就突然放下，转头看了一眼已经悄无声色地站在他身边的农神。
「……哈迪斯，你见过我的女儿贝瑟芬妮吗?」
她警惕又戒备地问道，他一如以往以透彻又淡然的眼神瞥她一眼，这表情依然是她记忆中熟悉那样，那一双和她最为相似的绿色眼眸波澜不惊，平静幽深，看来对于她的女儿并无任何特别反应。克洛诺斯和瑞亚的一众子女之中，德墨忒尔和哈迪斯除了眼睛有几分近似之外，诸神和人类总是忽略了他们之间的神职在某方面也有点接近。
身兼财富之神的冥王所司掌的｢财富｣并非单纯指地下珍贵矿物，而是包括了一切从地下而来的恩赐，因着万事万物最终回归大地，而一切又终将从大地深处返回地面，哈迪斯手中握有的，还有大地之丰饶这一部分[3]，只是他这三大域主之一的工作做得太过称职，诸神和人类更多的是念记那些数之不尽、璀璨闪烁的矿物。
受盖亚喜爱和祝福的孩子，除了德墨忒尔，还有哈迪斯。
「……宙斯跟你的女儿?我为甚么要见过她?我很久没来奥林匹斯了，你女儿出生的时候我也没来祝贺，不是听说你把她藏起来了吗?」
黑发神祇看来对于她的说话感到困惑又略为不悦，端起酒杯晃了一晃，另一只手凭空出现了冥界出产的石榴酒，把天界的葡萄酒倒掉之后，低头给自己倒了半杯的石榴酒，再次抬头之际，突然少见地对她露出了微笑。
「说起来，你也已经知道了吧，我准备迎娶冥后的了，我的姐妹，你会给予祝福吧?」
外界传言那一位神秘的未来冥后很大可能都是来自冥界的了，毕竟哈迪斯鲜少离开冥界走动，怎么可能有时间结识其他的女神、宁芙，和未婚妻好好相处?德墨忒尔对此没有多想，一心也只是为了女儿的事而担忧，思忖过几天就带她前往其他的神殿，朝冥王挤出一丝客套的微笑就给予了无法收回的神圣祝福。
「那就承你贵言了，德墨忒尔，真的非常感谢。」
她并没有察觉到哈迪斯的笑容有一瞬间异常的愉悦。
Part 11
「……陛下，你为甚么从不在白天来找我?」
【……】
「我不是太喜欢阳光，戈莱。」
他的平淡回答莫名地令她有点失落。
阳光在树缝之间穿梭跳跃，连指尖也是温暖的，涧溪泉水叮叮咚咚的，是宁芙嬉笑时的步伐，一切生灵的可爱影子就伴随她的歌声舞动，吹拂发丝的微风抱住由森林、青草、果香、花香等等组成的甜蜜赠礼，匆匆过境，忙碌而快活地急着把这些神赐的恩泽送至大地的每一个角落。地上的每一处绿色，墨绿的、翠绿的、苍绿的、草绿的、嫩绿的，所有含苞待放、静待破土而出的，全都是她热爱的生机。
她也想让他知道这一番醉人景致。
「……但你就是我可爱的春日啊，戈莱，在你身上，我已经感受到阳光下的大地是怎样美好的了。」
【……】
「我尝到了春天的泉水。」
他突然直起身来，俯身撑在她的两侧，黑色的长发滑落到她的身上。只要稍一思及最近一切顺利的计划，终究是忍不住低下头来，【……】。
【……】
「春天的果实也很是美味，饱满、甜美、多汁，的确是食髓知味。」
【……】
「春日的雨露也很是可爱，我的戈莱，你就是我的春天，我的阳光，你都已经那么美好了，我哪里需要去欣赏白天的大地。」
青年湖水绿的眼眸之中带着她看不懂的情愫，她只知道这是他的温柔，特别是每次跟她玩乐过后，前一刻平静无波的眸子一下子就变得柔和缱绻，像是细密雨水似的那般多情，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好像也变得暖和起来，彷佛是身处繁花锦簇的原野和山谷之中一样幸福快乐，禁不住抓住他的衣角，轻轻地请求他继续令她更加快乐。
小小的春之女神分开双腿坐在他的怀中，【……】，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东拉西扯的。
「……陛下，你有听说过冥王的婚礼吗?母亲最近也收到通知了，但她看来很是惊讶，神殿的侍女也在说，不知是哪一位女神如此倒霉又不幸啊，冥王哈迪斯，一定是很可怕的吧。」
贝瑟芬妮并没有察觉到青年抚弄她长发的指尖微微一顿，下一秒只感到他指尖进出的力度稍一加重，她轻颤了一下，敏锐地感觉到他的气息有一瞬间变得奇怪又黑暗，但这看来应该只是错觉而已。他接着就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发丝，收回了指尖，细细地摩挲她腰侧细腻光滑的肌肤，低头目不转睛地注视她。
「……戈莱啊，我的少女，你怎么会觉得他可怕呢?你不喜欢哈迪斯吗?」
「我没见过他啊，陛下，很难说喜不喜欢，不过我喜欢你啊。」
她的想法很简单，只是单纯地喜欢这个每天晚上也出现的、连名字也不知道的青年，他陪她玩乐，和她一起做很多令她觉得幸福快乐的事情，于是她对于他自然也是喜爱的。至于那一位素未谋面的冥界之王，只是她父母的兄弟的遥远存在，根本产生不了甚么特别感觉，大多只是对于三大域主之一的尊重敬畏，以及偶尔好奇地聆听侍女们的谈论。
「我也爱你，戈莱，答应我，将来知道我的真正身分的话，你也会继续亲近我，爱我的吧?」
「我一直也爱着你啊，陛下。」
他的小女孩仰头一脸认真地回道。
于是他顿时露出微笑，心知终于是时候的了。
Part 12
翌日他破天荒地出现在阳光之下。
一轮镶嵌紫黑宝石，雕刻阿丝芬德、石榴、白杨和猫头鹰的黑色马车就停在石榴树下，四匹高大的黑色骏马英姿飒爽，皮毛光滑，玛瑙石一样的红色眼睛和一般的神马有点不一样，多了几分的冷冽，看来并非那么容易亲近，只是这华丽马车的主人就站在其中一匹马的身边，耐心喂食，还不时轻拂鬃毛。
「……陛下?」
今天的青年显然和平日有点不一样，虽则依然是一袭不变的黑袍，但款式、刺绣、用料显然不像往昔简单低调，也不再在她面前收敛那浑然天成、与生俱来的王者气魄，但是当他转过头来凝视她之际，俊美的脸上浮现了几分温柔。她又惊又喜地看着落在他眼底的阳光，一时还没来得及问他于白天出现的原因，他就已经为她递上了他的圣花阿丝芬德。
「你今天真可爱，戈莱。」
少女赤足站在原野之中，脚下绿草如茵，衬得她的翠绿裙子格外美丽，玫瑰、番红花、紫罗兰、风信子和水仙的各种花瓣在她裙摆上排列成优雅的图案，一头波浪金发沐浴在阳光之中，远比他域界的一切珍贵矿物都要璀璨夺目，羊奶似的雪白无瑕肌肤散发出春日的芬芳气息，纤细的臂弯之中抱住了一束的金黄麦穗。
一如当日初见的美丽。
「我早已爱慕你多时，我可爱的少女，在尚未知道你的名字，不曾见过你的容貌，不知你的个性，在你仍未降临于世，对你一无所知之前，我就已经爱着你很久的了，戈莱。而自从第一眼看到你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更加确定自己绝对要娶你为妻。」
这是他首次对她坦露自己的此番爱意和非她不娶的决心。
贝瑟芬妮吃惊地微微瞪大了嫩芽一般的眸子，怔怔地看着他抬手抚上她的脸颊。
「……我的戈莱，在我的国度里，有一整片开满阿丝芬德的平原，又有美丽的群岛以及四季如春的净土，我愿意为你献上我国度里最美好的一切，这也是我为数不多能给予的——我并非吝啬献上我的所有，而是我只能把我的国度的美好之物，献给同样美好的你，其余不是怎样好的东西，就由我替你保管好了，你还想知道我的真正身分、还愿意跟我走吗?」
「……跟你走……?去你的国度?」
她明显开始动摇和心动，但依然有几分犹豫，直到他低声地表示——
「你的母亲已经亲口给予祝福的了，戈莱。」
天真无邪的春之女神马上开心地点头。
「我跟你走，陛下，我想知道你的真正身分，想去你的国度看看那一片阿丝芬德平原。」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King and Quee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