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不下去的病娇合集》卞九欢

12、第 12 章

　　第12章 12

　　林岳忍着腿疼，艰难地爬上了阁楼，在狭小的空间里脱了衣服钻进温暖的被子里去，伸手从背后保护凯丁洛尔，将下巴放在他肩上，说：“别生气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你自己说说看，你见过比我更乖的狗吗？”

　　凯丁洛尔依旧不说话。

　　林岳厚着脸皮蹭蹭他，自己猛地察觉到什么，赶紧松了手，转过去背对着他，不再说什么了。

　　硬了。

　　可是他现在还太小。

　　林岳甚至不知道这种柏拉图式的恋爱还会持续多久，毕竟他已经带着那种憧憬喜欢了他将近十年，十年的长度，就像横在时间轴上的一条冰凉的板尺，如果他再这么平静地守在他身边，自己都不知道那种纯粹理想化的爱情还会不会维持下去。

　　林岳闭上眼睛，感觉到背部贴着他的后背时所传递过来的温暖，努力地想清空自己脑海中炽热燃烧的一切。

　　就这么守在他身边就够了。

　　两个人背对背。林岳沉沉地睡去。

　　月光照进来，洒在凯丁洛尔长长的睫毛上，仿佛也笼罩了一层寒意。凯丁洛尔睁开了眼。

　　他已经到了青春期，身体开始完善和发育了，脑子里会时不时地钻进来一些奇怪的东西，眼神会在林岳身体的某个部位滞留，然后血液疯狂地涌动，心如擂鼓。他之前一直努力地抗拒着外面的世界，可是有一个人就这么毫无防备地钻进来了，赖在他身边，不走了。

　　在这么一个寒冷的月夜里，凯丁洛尔感觉到自己整个身子都在燃烧着，不由得将自己蜷缩起来。不能触碰他，不能回头看他，不然这一切就会像压抑多年的岩浆一般喷涌而出。

　　这个人是要离开的，他迟早会走。

　　凯丁洛尔睡不着，空气中微微浮着他肌肤上淡淡的香皂气，有点撩人。他从被子里钻出来，沿着梯子爬下阁楼，也不披衣服，就那么坐在寒冷的房间里，手贴在冰冷的窗子上，等着身体里的热血一点一点凝固冷却下去。

　　可是一些混乱的场面不断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一种冲动正在少年的体内一点点形成。

　　这时，他注意到林岳的大衣里面有什么在一闪一闪地发着光，好奇地赤脚走过去，伸手在他口袋里摸索着。

　　他摸到一个手机。

　　凯丁洛尔终于找到了能够转移注意力的东西，兴致勃勃打开来看，看见手机上收到一条短信，来信人是姐姐。

　　【潘闻，你死到哪里去了，你知道家里人都找你找疯了吗！】

　　潘闻？

　　凯丁洛尔偏了偏头，他记得那个人那时候和他说，是叫林岳的。

　　这样啊。反正也不当真的一场艳遇，谁都不会用真名吧？凯丁洛尔心中浮现出一丝苦涩，这种事情他见得多了。

　　他随手按着手机的几个键，翻看着消息，猛地手指僵住，再也动不了了。

　　过了一会儿，凯丁洛尔忽然察觉到冬夜里的寒意，原来他的身子已经凉透了，此刻开始觉得冷了。

　　他慌忙把手机放进林岳的兜里放好，假装自己从来没有看见手机里的任何信息，慌慌张张爬上楼了。

　　那最近的一条通话记录里，正显示着今天上午的拨打记录。

　　11点25分。爱人。

　　林岳被他上来时的动静吵醒了，感觉到一大坨冰块钻进了被子，于是揉了揉眼睛，翻身抱住他：“你怎么这么凉？”

　　凯丁洛尔将自己埋进被子，身后传来他身上的温度和稳健的心跳。

　　他转过身，伸手揽过那个人的脖子，紧紧抱住，对方好像吃了一惊，但是依旧拥他入怀。

　　他闭上眼睛，黑暗袭来。月色凉薄，夜正沉。

　　做个梦吧，不要醒来。

　　2.

　　林岳早晨睁开眼的时候，寒风钻进他的被子里，他怀里空了，被冻得打了个寒战。林岳捂着有点疼的头从床上爬起来，困惑不解地看着阁楼上大敞开的窗子，寒风正从那里灌进来。

　　林岳撑起身子关了窗户，又扑通一声躺倒。

　　凯丁洛尔又发什么疯，大早晨的开窗户。

　　他躺下去的时候，在被子的煽动见捕捉到一丝淡淡的腥气，不由一怔。

　　这孩子的变声期已经开始了，原来不只是声音，身体也已经开始随着年龄渐长发育了。青春期里躁动的心和不稳定的情绪，有些火气旺盛也是正常的事情吧？

　　林岳翻身起来穿衣服。

　　总把他当孩子，没想到已经偷偷开始长大了，只是不知道他长大以后还会不会喜欢这个丑大叔的皮囊，林岳一时间懊恼起来，要是带着上辈子那副好皮囊来就好了，不过现在的自己多大？八岁？九岁？

　　……还真是挺艰辛的。

　　林岳从阁楼上下去，将冻僵了的手插在凯丁洛尔兜里：“你开窗户也不给我盖一层被子，冻死我了。”

　　凯丁洛尔低着头在做饭，不知道为什么脸红得尤其厉害，一张苍白的脸上几乎可以滴出血来，被他碰到的时候下意识躲了一下，试着把脸藏起来。

　　林岳低头去看他。凯丁洛尔把脸扭开，怒道：“不干活别在这儿碍事，一边儿去！”

　　林岳在厨房门口探头探脑：“你大早晨洗衣服啦？”

　　凯丁洛尔手一抖，整个鸡蛋砸碎在锅里，慌忙伸手去取出来，又被烫到，最后气得直跳脚：“不用你管！”

　　林岳把他的手含在嘴里，另一只手那长勺将鸡蛋壳和鸡蛋都产出来放在碗里，再捏开一个鸡蛋丢进去煎，末了舔了舔他伤口：“你坐着去吧，我给你做饭吃。”

　　凯丁洛尔伸手去跟他抢勺子，林岳个子比他高，此刻高高扬起勺子笑道：“你母亲饭做成那样，你一脉相承，可见好不到哪里去，坐下等着吧。”

　　凯丁洛尔是打死也不肯承认的，固执地伸出手，要那个炒勺。

　　林岳看着他，忽然坏笑起来：“那你告诉我昨天晚上梦见什么了，我就给你，怎么样？”

　　凯丁洛尔一张苍白的脸登时红得可以滴血，所有话堵在喉咙里一句话说不出来，最后在近乎失声地吼出来：“梦见女人了！行了吧！炒勺给我！”

　　林岳捂着胸口一副中箭受伤的样子：“凯丁洛尔，你好狠心，你抱着我睡竟然想别人……”

　　凯丁洛尔猛地转身走了，一伸手捞了外套，开门就出去了，几乎是愤愤地将门砰的一声摔上。

　　小狗崽子见他出去了，就在门口急的又叫又哼的，最后跑到林岳脚底下发出特别哀怨的叫声，明显是也想跟着出去。

　　林岳对着那只小狗笑道：“你看看，连你都知道，想接近一个人的时候应该撒娇卖萌而不是吼他，是不是？是不是？”

　　他伸手逗了那只小狗几下，又轻轻抚了抚小狗缺掉的那只眼睛，继续做饭了。

　　无非就是煎几个鸡蛋再下一碗面而已，这厨房里没有别的东西可以吃。

　　林岳做好了饭，甚至还喂小狗吃了点鸡蛋壳，一直等得面都糟了也没等到凯丁洛尔回来，他只能自己把剩下的糟
　　面条全部吃下去，将那几个鸡蛋找了个碗装了，揣在怀里，出了门。

　　他记得凯丁洛尔说过，白天要是没有别的活，会到赵叔那里去帮个忙，打打下手。林岳去过一次赵叔那里，因而第二次轻而易举地就找到了地方，敲了敲门走进去，里面一片嘈杂。

　　林岳站着门口抖了抖腿，真暖和。

　　赵叔一眼就看出来林岳来找凯丁洛尔，百忙之中抬头指了指后面的小间：“他在里面抓药。”说完，又忙活看病人去了。

　　林岳怀里揣着一个碗，傻乎乎走进了里间，见凯丁洛尔身上披着一件过于宽大的白大褂，上面还带着油渍，脖颈处几缕柔软的碎发垂在白净的脖子处。

　　林岳伸手弹了他后颈洁白的肌肤一下，从怀里掏出来个碗，里面是几个煎鸡蛋：“喏，给你带的早饭。”

　　凯丁洛尔回过头，又是嫌弃地看着他怀里的几个蛋，低头接着忙活：“不吃。”

　　他虽然说不吃，林岳喂到他嘴边，依旧还是乖乖张嘴吃下去了的，最后林岳把空碗放在一边儿，去后院洗了洗手过来，撸起袖子道：“我来帮你，要怎么做？”

　　凯丁洛尔白色的衣角飘荡出辛涩的药香来，百忙之中伸手一捋头发，露出白生生的额头来，伸手指着那几个巨大的柜子：“照着药方找药材，千万别拿错了，那边有称，你称仔细点，就算多称一会儿别称错斤两，多了少了都不行，知道了吗？”

　　林岳也过来帮忙，两个人在狭小的房间里忙得一身大汗。

　　就这么忙忙碌碌，在令人舒适的药香气里，虽然有时候味道会有点酸苦，但是一转头看见汗水湿透鬓角的凯丁洛尔充实的眼神，会觉得日子还真的不错。

　　忙起来的时候，人就活过来了，也不麻木了，生活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填的满满的。

　　一个上午过去，人终于走了，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了，赵叔在外面招呼几下，两个人走出去吃饭。他这地方怪得很，连饭里都带着一股子药味儿。

　　吃饭的时候，凯丁洛尔看着碗里的饭发了一会儿呆，赵叔问他在想什么。

　　凯丁洛尔半晌回过神来，匆匆说了一句煎鸡蛋，然后低头继续吃。

　　林岳笑起来。

　　好像这日子开始变好了。至少他以为是这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