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朝旧档之巫咒案》洗尘的细雨

65、巫咒案65

　　回清风寨，路过清风关驿站，齐平斋的视线落在那十几个阴阳五行宗门人化为灰烬的地方。
　　一口气死了十几位门人，阴阳五行宗毫无动静，实在不符合他们对外的名声。
　　邹少东家从蔡神医那边套话得知，焚烧前，蔡神医搜过他们的魂，他们的确是阴阳五行宗的门人，不是假冒的。并且，给齐平斋的乾坤袋里有宗门身份玉牌和宗门位置图。得之太易，齐平斋有些不敢相信。

　　可能是赴死还生，突破了心中那道畏死的门坎，又或者见识到蔡神医妙手回春的神奇，不必担心受伤后缺医少药干煎熬，兵丁们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脱变了，面对丁副千户严苛的训练，甘之如饴，才几天功夫提升得极快，其精神气都赶得上皇帝掌控的京师三大营的精兵。
　　齐平斋看在眼里，有心为他们谋划一二，只是，他根基尚浅，行事不能越界，做什么都心有余而力不足，顶多能让大家的伙食丰盛一些。
　　国师好似看出他的遗憾，摇头晃脑道：“若是跟战马合阵，更有看头。”
　　齐平斋点头，“是啊，可惜战马难得。人与马相知相得如同一体，合阵对敌，谈何容易。”
　　据齐平斋所知，朱皇帝坐拥天下，也仅仅只得五千精锐骑兵结成战阵，可见骑兵结阵极其不易。
　　齐平斋没在此纠结，他很忙的，有他在，清风寨变成了南来北往情报中转站。国师察觉到这一点，自是避嫌，带着雷将军和真行大师离开，继续寻找和柳凌云一起失踪的小秘境。而蔡神医则被常四他们所中的毒吸引，发誓要攻略此毒，自愿留下成为锦衣卫北镇抚司的随军郎中，为朝廷效力。
　　见常四他们几个被蔡神医折腾得半死不活，毒不但没解成，反而有提前爆发的趋势，邹少东家找上齐平斋，“大人，柳大人、常公子还无消息？”
　　齐平斋摇头，他有预感：得知杨俊跟灵石牵扯上，就知道柳凌云消失的原因或是保护他、或是囚禁他，生命应是无忧。至于那位神秘的常公子，迟早会露面的。简而言之，现在就是时机未到，得等。
　　邹少东家还想说点什么，齐平斋就以“相信蔡神医的医术吧”，堵住他的嘴。

　　又过了几日，齐平斋接到皇帝圣旨，着他便宜行事，协助道演等大师尽快平息北都省各府妖人祸乱。
　　皇帝只字未提国师，想来，如何对待国师，需要齐平斋自个儿“便宜行事”了。可见，真也好假也罢，国师在皇帝心中失去了份量。齐平斋明白，这是因为佛宗和南方隐世世家站在了皇帝的身后。
　　道演大师是皇帝派到四皇子身边的高僧。此次四皇子也将随军来北都平叛，道演大师先平叛大军一步，率两百名武僧、三百名隐世世家精英子弟，跟圣旨和宣旨的内侍、护旨的五百名锦衣卫，一同来见齐平斋。
　　来的人多，安置好他们，又经过一番交涉·打探·密谈，齐平斋忙碌到深更半夜，正打算歇息，黄栌来报：“大人，道演大师求见。”
　　怎么这个时辰找上门来？齐平斋惊讶的挑眉，嘴里却很热情的道：“快快有请。”
　　还没等齐平斋出迎，道演大师已进了屋，低眉垂眼的道：“大人，道演不请自来，失礼了。”
　　齐平斋客气道：“大师客气，大师请坐。正巧，平斋要找大师商量如何平息这妖人祸乱。”
　　听到“妖人祸乱”四字，正准备坐下的道演一怔，翻动眼睑，乌黑的眼珠笔直的望向齐平斋，与此同时，他的脸上浮现一层悲悯世人的慈悲之色。
　　这位若不是个透过表象看穿本质的聪明人，那就是个已插手其中擅长装模作样的阴谋家……齐平斋无喜无悲的道：“因果而已。”
　　道演神色一变，脸色恢复正常，语气平和的道：“大人说得是，道演着相了。”
　　齐平斋得出结论：他是后者！
　　杨俊曾是四皇子的人，卷入后宫和太子蛊毒一案，亡。密报言：负责此案的便是四皇子和这位大师。四皇子要洗白自己，只能转移视线。太子不是长寿之相，如今蛊毒虽解，身体必已败坏，撑不了多久。皇后名下嫡子，三皇子目前下落不明，四皇子离大位的距离缩短了，有野心的阴谋家看准时机站位。依此类推，杨俊与灵石挂钩，是这位的手笔，引诱隐世世家出世协助皇帝，对抗阴阳五行宗。就算找不到子虚乌有的灵脉，抄了阴阳五行宗，也能赚翻。
　　道演来找齐平斋，自是有心结交。见齐平斋门窗大开，护卫左右站立，便知齐平斋无意与他深谈，只好如他的意，商讨怎么平息妖人祸乱。齐平斋出示的地图，他在皇帝那儿见过，心中有数，约定好明日起程去酒镇，先见识一下北斗九星阵之左辅，便告辞离开。

　　道演走后，齐平斋关好门窗，布下结界，坐在桌边，把放入乾坤袋内的圣旨拿出摊开，双目含光，嘴角噙笑，手指抚摸着圣旨上的“妖人祸乱”四字。
　　圣旨是皇帝亲笔所书，无论是字形还是神韵，都显霸道张狂，蕴含着不可违抗的天道法则之力。接到这份圣旨，他就明白了国师所说的“异人劫”是怎么回事。
　　即：此圣旨一出，全盘否认了异人。
　　自此，高高在上的异人们在此世间冠名为“妖人”！现世，便是“祸乱”！
　　自此以后，世上无异人，只有妖人。向凡人展示术法，便是祸乱天下。
　　这，就是当今天子对待异人的态度。
　　这，就是天地新生的法则。
　　齐平斋拂熄了油灯，抬起左手腕，狠狠的咬了一口气，真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