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负情时》瞎子瘦金

50、识破

　　被人这样当面挑衅，对于向来看重颜面的修道者们简直是奇耻大辱，当着魔界的人他们无可奈何，回去之后自然是义愤填膺，将所有的怒气都撒在云渊黑狐的头上，尤其是被打伤李家主和赵家主，势要抓住这城中的狐妖严惩。
　　莫惜灵力耗损过多，又受了魔尊九游一掌，受了极重的内伤，必须立刻闭关调养。多亏了莫惜，才没让南昭修道者的颜面扫地，所以听闻莫家少主要闭关疗伤，几大世家都纷纷送来贵重的丹药，莫捷远倒是来者不拒，挑了上好的灵丹给莫惜送去，然后不许任何人打搅莫惜的休养。
　　今日，几位家主齐聚莫府，一同商讨狐妖勾结魔界作乱的事。
　　“莫家主，这云渊黑狐实在可恶，勾结魔界在南昭作威作福，先是杀害陆家主，如今，又公然与我们作对。依我所见，必须斩草除根，永绝后患才对！”说话的是李家家主。
　　赵家主当即应声道：“李兄说的极是，一群区区狐妖，竟敢爬到我们头上来，以为攀附魔尊便能为所欲为，真是异想天开。”
　　冯家主却道：“只是那日亲眼所见，魔界势大，我们根本不是对手，若要除之，恐怕十分困难。”
　　李家主轻嗤了一声：“我也知道咱们对付不了魔界的人，尤其是那位魔尊，咱们更不是对手，我想除掉的，只是狐妖而已。”
　　莫捷远看看众人的脸色，最后说道：“狐妖的确该杀，但如今我们也不可轻举妄动，魔尊现世，必将掀起风浪，我们必须谨慎。至于狐妖……不如先抓几只回来，以儆效尤。”
　　这个提议倒是中肯，大家也就欣然应允了。几位家主离开后，莫捷远一个人坐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思索什么，许久后才起身，往后院走去。
　　青时醒来时，发现自己睡在一间暗室的地上，而且手脚都被绳子捆住了，她本想催动灵力将绳索挣开，谁知体内脉息紊乱，竟然一丝灵力也无。
　　青时大惊，莫捷远抓她做什么？还有，她怎么使不出灵力了？难道……莫捷远发现她的身份了？青时赶紧低头查看腰间的锦囊，锦囊仍是好好的挂着，并无异样。
　　暗室的石门被打开，一个人影站在门口，青时被突然的光亮刺激地只能半眯着眼睛。“青时，你到底是谁？”莫捷远走进来，站在青时面前，背后的石门没有关上，在他身前投射出大片阴影，青时便在这半明半暗中，疑惑抬头：“青时便是青时，家主又何来此问呢？”
　　“你身上的那道封印已经没有了。老夫自认在这整个南昭，我解不开的封印，恐怕也无人解得开了。老夫实在好奇，究竟是何方高人替你解了封印，不知可否为老夫引见一番？”
　　青时的心狂跳不止，果然莫捷远从未对她放下戒心，时刻都在关注她的动向，她身上的封印已解，莫惜都没发现，却被莫捷远发现了。
　　“我为何使不出灵力？”青时突然问道。
　　莫捷远看着她：“我将你的灵力封住十二个时辰，时辰到了自然可解。”青时刚松了一口气，又听见他说：“你恐怕不知，黑狐勾结魔界，在南昭屡次犯案杀人，引得人人怨恨，杀之而后快。”
　　青时眼神微动，反问道：“家主这又是何意？”
　　见她仍然装傻，莫捷远神色未动，只是将掌心一摊：“这个……你可认得？”
　　青时心中一颤，她的那只送信的灵鸟，被莫捷远抓住了！
　　“从你房中飞出去的，我看得清清楚楚。你还有何话可说？这般妖物，你又是从何处得来？”
　　“我……”青时当然不能承认，但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合适的说辞。
　　“青时，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云渊的黑狐妖，对吗？”莫捷远微微躬身，直视青时的眼睛，他的眼中并没有愤恨与鄙夷，只有淡淡的疑问之色。
　　“我不是狐妖，更不是什么云渊的黑狐妖，我就是只普通的狐狸而已……”青时还记得，当日莫捷远曾对她痛下杀手，若不是莫惜，恐怕她早就成了莫捷远的剑下亡魂了。
　　“那老夫就更加好奇了，一只普通的狐狸，竟然会藏有封印，你倒是说说看，你那道封印，到底是做什么的？又是何人给你解开的？”莫捷远今日似乎势必要求得一个答案，态度十分坚决。
　　青时见糊弄不过去，更不能就此承认，便只能闭口不答，不再说话。
　　“再不说，就别怪老夫对你不客气！”
　　“家主对青时起了杀心，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不管你问什么，我只有一句，无可奉告。”
　　莫捷远笑了笑：“你倒是有血性，老夫不过是给你个机会承认，然后戴罪立功罢了，你若不肯，我便只能杀了你。”
　　青时疑惑：“戴罪立功？什么意思？”
　　“几大世家已经决定，联合起来，一同剿灭云渊黑狐。你若是肯做内应，助我们剿灭云渊，便是立了大功一件。说不定，老夫可以应允惜儿纳你为妾，对你的身份，我也可以既往不咎。如何？”
　　“不！我绝不会的！凭你们也想剿灭云渊，妄想！”青时怒急也气急，也顾不得身份，大声反驳道。
　　莫捷远站起身：“你终于承认了？看来你记性不太好，当日助你修得人身，你跪在老夫面前说过什么，都忘了吗？”
　　青时的理直气壮立即消散了几分，莫捷远对她有恩，帮她修成人形，如同再造。当日，她也承诺过，愿为莫家做牛做马，以作报答。可是，让她去做内应，帮他们去剿灭云渊，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青时挣扎着起身，然后跪着说道：“别的，任凭家主吩咐，就算要青时上刀山下火海我也绝不含糊，只是这件，青时不能做。”
　　“你倒是很有骨气，不肯做这背主忘本的事情。只是，若是你不做，我便只能杀了你。你只是云渊一只小小的狐妖，又何必跟自己的性命过不去。”
　　“青时还是那句话，莫家的任何事，青时都可以做，唯独这件，不行！”
　　“好！当日是老夫给你的这幅人形，今日你能死在老夫的剑下，也算有始有终了。”莫捷远右手一伸，一柄银色宝剑跃然握于他的手中，剑尖闪着凌冽的寒光，显然绝非凡品。
　　青时闭着眼，慨然赴死。今时今日的结果，她无能为力，但是这都是她自己的选择，无关他人。她唯一遗憾的，便是……莫惜。
　　“唰——”青时想象中的剧痛并没有出现，只感觉手脚一松。她睁眼一看，捆住她手脚的绳子被砍断了。
　　“你……”青时实在不懂莫捷远的意思。
　　莫捷远收回剑，转身准备离开：“你走吧，离开南昭，走得越远越好。”
　　“你不杀我？”
　　“老夫的剑下亡魂无数，不差你这一条。”
　　“为什么？”
　　“南昭不安全，你最好早些离开。云渊已经集得众怒，你也不要回去了，不如去岐山吧？当初惜儿便是在岐山捡到你的，想必你也在那里生活过。或者你随便去哪儿，都可以，不要再回来了。”
　　“到底为什么？”青时想从他的语气中读出什么，却是徒劳。
　　莫捷远回过头，认真地看着她：“你说你没有害过人，我相信。你和惜儿两情相悦，我也信。只是光有我相信没有任何用处，只要被人发现你是黑狐，便难逃一死，更会连累莫家声誉。我决不允许你给莫家带来任何的隐患，更不能让你在惜儿的身边继续蛊惑他。惜儿注定要成为南昭最优秀的修士，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他为了你这只狐妖，毁了他半生修炼的道法吗？”
　　莫捷远将头转回去，背对着青时，在地上投出一个萧索的影子：“我不杀你，是为了惜儿。让你走，也是为了惜儿，你应该明白。若是真的为了惜儿好，就不要再与他纠缠下去。人妖殊途，你们注定不会有结果的，只会给莫惜带来麻烦。”
　　莫捷远说的话，青时都听进心里去了，也听懂了，她离开，已是最好的选择。她与祖父定下的一月之期，不就是为了回来与莫惜讲清楚，与他一刀两断的吗？
　　离开莫惜，不是她今日才要做的选择，是在当初她决定接受天命承认册封时，她便已经失去了，与莫惜在一起的资格。
　　既如此，不如就此离去，莫惜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他的未来光明而璀璨，不应该有任何的瑕疵。
　　“好。”
　　莫捷远的眼中有震惊之色，他点点头，正准备离开，却有一股黑气从门口涌入，莫捷远当即挥剑劈散黑气，却不知从哪里涌出许多青面獠牙的妖怪，齐齐扑向莫捷远。青时也想上去帮忙，只是她的灵力根本没有恢复，也是有心无力。
　　“快去叫人！”莫捷远举剑抵挡，但双拳难敌四手，有些吃力，便让青时去外面唤人来。
　　青时在莫捷远的掩护下立刻冲到暗室之外，只是这暗室位置本就隐秘，出了门，她也不知该往哪儿走，找了许久，才找到一条通道，通道尽头有扇大门，她用最快的速度跑过去，谁知还未跑多远，便被人从身后掐住脖子，几乎难以呼吸。

作者有话说

　　小伙伴们天天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