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诉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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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兰也是这两日身体完全恢复后才被安排和大家一道出去巡视守护百姓的，她把自己知道的全部情况都告诉了青时。
顾兰是莫捷远门下的首徒，和郑泽是同一年拜的师，只因郑泽长她两岁，郑泽便是大师兄，她是师妹。她生性好强，样样都想做到最好。于是勤加修炼，隔三差五地就去同郑泽比试术法。他们两人都是资质绝佳，不相上下。所以两人的多次比试中，也是有输有赢，胜负各半。
到后来，莫捷远又陆陆续续收了几位新的徒弟，她和郑泽两人，一个是大师兄，一个是二师姐，自然要为众位师弟师妹们做个沉稳样子的表率，不能那么随性张扬。
其实顾兰骨子里还是以前那个肆意飞扬，喜欢寻人比试的小丫头。
倒是大半年以前，来了位十一师妹。瞧着倒是一副冷清的模样，不是闹腾的性子，但和所有人都是和和气气的样子，尤其是在剑术道法方面学得很快，进步大得令她讶异。
顾兰便暗自留心，后来她隐隐发现，这位十一师妹，无论是剑术还是身法，都让她十分熟悉。但她也想不起来到底像谁，反正不像是没有根基的普通弟子。
这位十一师妹身形步法都难掩几分凌厉，不似一般女弟子刚入门时那样软绵无力，倒更像是刻意观摩揣度过，练习了千百次才有的那种熟稔和一气呵成。
后来接触过几次，这位师妹待人接物倒是彬彬有礼的，不见她和谁红过脸，也未见她和那位同辈弟子走得近些。
顾兰悄悄观察，发现这位师妹时常神色郁郁，练功倒是积极，只是似乎生活总是千篇一律，没有什么让她开心的事情。
顾兰想着，或许这又是一个可怜的小姑娘。
为什么顾兰会这么认为呢？
因为她和郑泽都是孤儿，是被莫捷远捡回来抚养的，后来莫捷远看他们聪敏伶俐，这才又同时收为弟子。后来的几位师弟师妹中也有像她们这样相似经历的，所以她当青时也是这样身世坎坷又资质上佳而被收做弟子的。她也就打消之前的疑虑，真心当她是个小妹妹来看待。
经过上次在树林中的并肩作战，她倒真是有几分欣赏起这位小师妹来，临危不惧，出剑迅猛，颇有几分她当年的胆色，
于是方才青时一问，她也就如实以告，这也不是什么秘密，至于暗卫部署那些，等青时伤好了她作为莫家弟子自然也是要参与的，根本没什么好瞒得必要。
青时这才知道不过短短大半个月的时间，竟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凶案，挖心，魔界，妖界......这些种种，本来都跟她毫无关系，她只是一只小小的狐狸而已。可是她现在身在莫家，当日也在莫捷远面前立过誓言，此生都会报效莫家。她也算是莫家的一份子，自当以此为己任。
顾兰只略坐了一会儿就走了，她本就是准备出府的，正好碰见青时，这才多聊了几句。
青时坐在房中，静静想了一会儿，双手结印探查了一□□内灵力，只有原来的五成。她心里有些急躁，便立马在房中打坐，闭目运功，希望能够尽快恢复，也好早日帮着大家分担一些。
青时打坐直到半夜，手势变幻收回，终于深深吐了口气，青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正想到桌边倒杯水喝，却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叩叩叩——叩叩叩——”
青时只好放下杯子，过去开门。
“郑…郑泽师兄？”青时相当讶异，她跟郑泽实在算不上有交情，他大半夜的找过来是做什么？
郑泽喘口气，见她终于开门，直接说道：“青时，跟我来一下。”
不等青时回应，他倒是自己先迈步走了。
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青时暗自疑惑，犹豫了一瞬，最后还是转身关上门，跟了上去。
越走越不对劲，怎么一直往西南方向走，再走下去不就是往莫惜住的方向去了吗？
青时悄悄抬眼看了看走在他前面半步的郑泽，见他神色如常，实在看不出什么别的情绪。青时暗自纳闷，难道郑泽知道她的身份？
不应该啊，除了莫捷远和莫惜，应该没人知道她的身份。莫捷远打算让她在莫府自生自灭，自然不会说。难道……是莫惜告诉他的？
转过回廊，已经能看到莫惜的房门了。郑泽走在前头，径直上台阶去推门。
郑泽大半夜的把她带到这儿来，到底想做什么？
青时停下脚步，站在院子里，心中是难言的复杂。她已经决定放弃了，不再以宠物的名义来占有莫惜的关注。她没有勇气跟莫惜亲自告别，只能趁着莫惜出门的机会才悄悄离开。
有资格站在莫惜身边的人从来都不是她，又何必去再一味地打扰他，给他平添烦恼呢？
青时后退两步，思考着自己是不是根本不该来这儿。却见郑泽已经将门推开，站在门口回过头看向她，那眼神中似乎有些青时看不懂的意味。
青时仍是站在院中，心中有疑惑，有忐忑，有畏惧，有惶恐。她不知道这往前一步，将要跨到何处？她也不知，如果后退一步，她还能不能退回到她所希望的最初。
她不敢进，亦不敢退。
郑泽叹口气，轻轻说了一句：“进去吧，他想见你。”
青时咬住唇，缓缓迈开步子，一步一步，越来越近，经过郑泽的身边时，她听到郑泽似乎以极低的声音说了句什么，却模模糊糊的，实在听不真切。
跨过门槛，这房间里未设屏风，直接便能看到床上正躺着一个人，胸口包着厚厚的纱布，上还隐隐渗出血迹来。
青时睁大眼睛，急忙奔到床前，想去碰碰他，却怕碰到他的伤处，只能惊慌的唤他的名字：“莫惜——你醒醒......莫惜......”
莫惜缓缓睁开眼，见是她，似乎想扯出一个笑容，却牵动伤处疼得皱眉，只能微微扯开嘴角，轻轻道“你……来啦……”
他撑着身子坐起来，青时连忙拿过几个枕头垫在他背后让他靠着。
青时担心的问道：“怎么受伤了？严不严重？上过药了吗？”青时从没见过莫惜受伤的样子，不知道该怎么办。
莫惜眨眨眼，摇头说：“没事，只是皮外伤而已，过两日就好了。”
“裹着那么厚的纱布都还能渗出血来，怎么可能是小伤？”青时瞪他一眼，控制不住声音，大声冲他吼了一句。
说完马上后悔了，她心里又急又气，暗恼自己冲动，想说点什么，却和莫惜的目光撞个正着。
莫惜直直望着她，然后头偏着靠在枕头上，解释道：“方才郑泽送我回来，我没看见你，便想出去找你，不小心绊了一跤，撞到了伤口上，才流了这么多血，你不要担心。”
青时沉默着低下头，她方才是真的害怕，见到莫惜受伤流血，她就控制不住的紧张担心。心里像是被谁揪住了，生疼生疼的，似乎痛的不是莫惜，而是她自己。
莫惜伸出手，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他说：“青时，别怕。”就像以前时常拍她的脑袋那样，很轻，却有一种只属于他们俩的亲昵。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四个字，熟悉又自然的动作，却让青时红了眼眶。
青时，别怕。
就像以前那样，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她闹小脾气耍赖时，他总是愿意来迁就她，顺顺她的黑毛，温柔的安慰她。
青时像是被烫到了一样迅速地缩回手，她已经不是他的宠物了。从她变成人之后，她就不再是他的宠物了。
哪知莫惜却比她更快，抓住她的手腕，用了几分力气，青时一时间也不敢使劲挣脱，怕又牵扯到他的伤口。
“既然…….不严重，我就……先回去了。”青时转动着手腕，示意他放开。
莫惜丝毫未松，甚至抓得更紧，他抬眸，恨恨地盯着青时，“你究竟要躲我到何时？”
青时心中一惊，睁大了眼，再顾不得其他，手臂使了力气直接挣脱莫惜的钳制，转身便走，脚步匆匆，转眼已到门口。
“青时！”莫惜的手重重地在床边一拍，声音响得骇人。
青时还是忍不住回过头看他，莫惜撑着手坐在床边，身形寂寥，眼神落寞。他皱眉，轻轻的摇头，继续说道：“青时，别走。”
青时像是被施了定身的法术，再也无法迈开步子，心里酸涩无比。
莫惜一步步地向他走来，他走得很慢很慢，却每一步都像是重逾千斤。“和陆师妹订亲……是为了拿解药……解你的妖毒。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她，从来都没有。”
青时不可思议的看向他，动了动嘴唇，却不知从何说起，憋了整晚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被她飞快的伸手拭去。
莫惜终于走到她面前，一字一句的说：“我心里，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人。”他伸出手来，握住她的手，紧紧的攥住，“这么多年，未曾改变。”
青时呆在当场，登时泪如雨下，几乎打湿了整幅前襟。
夜风微凉，月色从敞开的门口照进来，照亮她脸上的斑驳泪痕。她在月色下恍然，心如明镜般透彻敞亮。
兜兜转转，世易时移。
原来，君心似吾心。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诉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