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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过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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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北京,阳光明媚。
车在机场高速上疾驰,姜可望陷在座椅里,补眠。
经纪人米拉回复完邮件,终于得闲喝了口水,边拧瓶盖边扭头看自家的艺人。
刚从机场接到她,上车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这一个月姜可望都独自在国外录制真人秀,节目组苛刻,不让带助理,行李也不许多带,每人统一两个箱子,北欧那么冷那么远,真是难为了她。
可不,机场一见面,这孩子一脸倦色,人也瘦了一大圈。
但她依然没脾气地笑着,一句抱怨话都没说,还给米拉带了那边的纪念品,一只木雕的小美人鱼。姜可望可不愧是米拉入行以来,最不用操心的艺人,性格好得像团柔软的棉花。
正感慨,车忽然在这个时候缓缓停下,米拉从车窗往外看,长长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堵车了?”
司机应声,米拉打开地图看路况,显示前方拥堵三公里。
“还好,今天没什么事。”她自言自语道,无意间一回头,看到身边的女孩正一脸茫然地坐起来,“醒啦?”
“嗯,米拉姐。”姜可望吸吸鼻子,手肘搭在窗框上,朝外望了望。
车流朝前龟速推进了一会儿,车里的三个人难免都有些浮躁,姜可望仰头看看车顶,打破了沉默的气氛:“米拉姐,要不要来一根?”
把米拉吓了一跳:“你不怕被裴先生发现啊?”
裴先生勒令姜可望戒烟,连带着她们这群人也要一起戒。
一开始还没这么严格,他只是不许姜可望一个人抽而已,直到有一次被他闻到身上有烟味,那次真可怕,他这样和气的人大发雷霆。米拉多管闲事,在旁边帮着说了句:“真不怪可望,是我们这些人抽烟让她沾到味了。”
他似笑非笑地点点头,从此他们工作室的员工守则中就多了一项强人所难的规定。
姜可望烟盒已经递到了面前:“他人还在香港,不怕。”
顺便还指挥了司机:“小麦,把天窗打开。”
直接开车窗会被人偷拍,司机顺从地开了车顶,从她手中的盒子里拿去了一根:“谢谢姜小姐。”
米拉叼着滤嘴,还发着愣,姜可望就送来打火机,帮她点燃。一时间,车里烟雾缭绕,气氛放松了不少,即使还堵在路上,也不觉得太急躁了。
米拉若有所思地看着姜可望:“你趁着在国外没人管,没少抽是不是?回了国就收敛点,裴先生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还有的忙。”姜可望手托着腮,吐了一口烟圈,嘴唇嘟成漂亮的形状。
裴郁每个月都会去一次对岸。
他是北京人,但从小在香港长大。
如今裴氏回京发展,大部分产业都在大陆市场深深扎根,他在香港的父母也已经亡故,却还是要时不时再去那边住上一阵子。
是在那边有个家?总不至于,是因为乡愁吧。每次思考这个问题,姜可望的心情总带着一丝戏谑。
这种事姜可望无权过问,她的本份是扮演好金丝雀的角色,把裴郁哄得开心足矣。在一起之前,她倒是曾问他:“你没有老婆的吧?”
说来滑稽,明明成为情妇已经是件脱离道德范畴的事,姜可望偏还是不能接受与有妇之夫有染,仿佛图个心理安慰:她也不是完全没有底线的。
“没有。”裴郁回答得很简单,并无多余的解释。信不信全在她。
不过,如今这已经不重要。
当初在一起时,他们之间签了协议,期限三年,明天就是合约到期的日子。
抽完那根烟,姜可望想好了分手的事。
没有人能出卖一辈子青春,她还年轻,跟裴郁的时候才十九岁,今年也不过二十二,以后的路很长,早早从他这里抽身还来得及。
等他从香港回来,她就要向他提出分手。
车送她回了家,天已经见黑,她进了家门,东西胡乱往地上一扔,就上了楼。
身后的脚步声一直跟到房间里,姜可望没停下脱衣服的动作,毛衣丢到沙发上,瘦削的肩膀背对着来人:“Maria,我要吃冰糖燕窝。”
Maria是菲佣的名字,听得懂简单的中文,但是不会说。房间里静了静,在姜可望拉下裙侧拉链的时候,脚步声才又响起,从她身后渐渐远去。
她头也没回,走进浴室去洗澡。
浴缸里的水面腾起白雾,蒸得人昏昏欲睡,姜可望眯眼泡在热水里,听到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是Maria给她送来了燕窝吗?
她也不介意对方没敲门就往里走,仍旧懒懒地眯着眼,伸出一只手去接:“谢谢。”
手里半天没有接到东西,她才抬头睁眼,浴室里雾气太大,给人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光,影影绰绰。
那人身材修长,不似女佣丰腴饱满的身形,骨节分明的手里捧着洁白的碗盅,由远到近,走到面前,清隽的面容逐渐明晰。
“你怎么回来了?”姜可望惊讶。
是裴郁站在那里,不是别人,刚才跟上楼的人也是他。她一定是累糊涂了,才会把他的脚步声认错,还指使他去给自己弄甜品。
他并没介意,抽了只凳子在浴缸前坐下,轻描淡写:“不是说想见我?”
“嗯?”姜可望发了呆,她原话倒也不是这么说的。
只不过是在回程的飞机上给他发了条信息:“我要回国了,你在家吗?”
机舱里的WIFI信号很差,姜可望本来以为不会发出去,却在一个小时后收到了回复:“我在香港。”
她便没指望回来的时候能见到他,除非他在收到信息后就决定立刻回来。
但事实就是,现在他就坐在面前,用瓷勺舀起盅里晶莹剔透的燕窝,吹吹热气,递到她唇边。
这样体贴的举动对裴郁来说不能算多,姜可望却本能地想后退,因为,她刚才还在考虑跟他分手的事。
“怎么了?”裴郁把勺子收回来,低头看看,没看出有什么不对,以为她是嫌烫,便再次吹了吹。
姜可望只能伸过头,吃了一口,抬眼间瞥见他眼底不经意的笑意。
他耐心地翻搅那碗甜品,轻轻吹着气,好让它不那么烫,瓷勺碰撞着盅壁,发出清脆的响声。
“听说这次拍摄你表现得很好,辛苦了。”他腾出一只手,凉凉的指尖在她脸上抚摸,摸到唇边,停留了片刻。
让她猝不及防就红了脸。
在裴郁心里,她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这三年来,他对她一直很好,很多时候,她也觉得,他是喜欢她的。也许就是因为这样,她开始越来越摆不正自己的位置。
姜可望想结婚,非常非常想,这个念头涌起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十分可怕。
一碗燕窝喂完,他放到一旁,不无认真地问她:“要不要陪你洗?”
她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又烧得更厉害了些,本能地掩住了胸口,摇摇头。
裴郁便手捧着那盏小白盅,像来时那样,静静出去了。
她独自在浴缸里静了一阵子,起来吹干了头发,穿好浴袍拉开门,裴郁正坐在沙发上,拾起了身边散落的衣服,是她先前脱下来的那些。
衣服摊在腿上,他面色平静地叠好,放在一边。
姜可望微微失神的时候,听见裴郁出了声:“怎么站着不动?”
她才回过神,走到他身边,坐下。
“裴……”刚说出一个字,下巴就被提过去,唇上一热。
接吻是他们之间再正常不过的事,姜可望却紧张了,背弓上的薄肉不由自主地绷起,发出微微颤抖。他向来擅长挑起她的渴望,唇齿相依的感觉缠绵悱恻,鼻息交换的温存带着她一再沉湎。
直到裴郁的手探进她的浴袍里,她才惊醒过来,把他推开:“我有话要跟你说。”
裴郁停下了动作。
却不是因为她的话。
他重新靠了过来,姜可望无措地仰起了脸,感觉到他的鼻尖点在自己的脸颊上游移,轻嗅。
“抽烟了吧。”裴郁说。
姜可望一怔:“啊?”
“怎么总是不听话?”他轻声问着,带着一点无奈,但又不是责怪的意思,更像是宠溺。
因为,刚一问完,他就搂住她,再度堵住了唇。
湿软的舌头还在纠缠,姜可望的思绪有些迟钝,她在想,明明仔细刷了牙,洗了澡,她很小心的,以为不会被他发现。
可是,为什么不能被他发现?她根本不需要小心,因为,过了今天,他们之间就不再有任何的关系。
她想到这里,忽然之间变得彻底清醒,又一次,推开了他。
裴郁意外中微微皱了眉毛,她低下头,不与他对视,横着心说出那句话:“裴郁,我们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