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刀OL]此生有你》秦歌一曲

202、百晓生

　　一名寒江城探子从远处匆匆跑来。
　　“启禀盟主，在前方驿站附近发现多具死尸，是青龙会人，死因皆为一击毙命。”探子停顿了下，“还有，发现驿站内都是四盟八荒弟子，好像是一早派去万雪窟探查情况的沐堂主所率精英部队。”
　　探子说完退置一旁，曲无忆与唐青枫等人相视而望，似乎是从对方眼里看到确切答案，一行人旋即在两人安排下分成两部分，一部分跟随曲无忆查探死尸，一部分有唐青枫带队先行驿站。
　　当唐青枫带人到达驿站时，拖拖拉拉跟在后头的楚晏像是看到什么振奋的东西突然往前窜去，嘴里高喊着：“小妹！小妹！！”
　　雀跃的步伐，欣喜的欢声，唐青铃鄙夷地低啐了声，一个健步冲了上去，抢先一步跑到楚清面前，同时用手肘往跑过来的楚晏肚子上一撞，又装作浑然未觉的模样拉着楚清叙旧，当着面低声叫爽，“痛快，真解气！”
　　楚清无奈笑着摇摇头，“不知三哥他哪里得罪了师姐。”
　　“你一提这个我就来气！”唐青铃拉着楚清的手走到一旁，边走边气愤地讲述着楚晏是怎么欺负自己，里面加了多少水分或许就她自己知道。
　　“这个该死的……姓唐的女人……”楚晏捂着肚子，英俊的五官因疼痛皱在一块。
　　唐青枫走到他身边，扇子唰的一声摊开，轻笑道：“师弟，看在同门兄弟情义的份上，师兄好心提醒你一句，家姐也姓唐。”
　　言毕，唐青枫又故意冲楚晏露出一抹像同情更像幸灾乐祸的微笑，大摇大摆走开。
　　楚晏看着他高挺的背，气也不是急也不是，背后那道严厉的目光就像一根根针扎在背上，脑中又回想起那两张相似的，同样充满严肃的面容，身子不禁连打几个颤。
　　这一天，楚晏又想起了被母上大人镇压了二十多年的恐惧。
　　……
　　“那就这样决定了，由轩辕前辈带人前往万雪窟，其余人留在这为伤者护法。”唐青枫一拍而定。
　　“那你呢。”楚晏问道。
　　唐青枫道：“我要去趟太白找唐林叔叔，从昨日在围攻玉泉院的霜堂堂主口中我探到他们的目的是藏在太白剑派的《大悲赋》。”
　　“太白有《大悲赋》？”有人惊呼，随望向独孤若虚。
　　独孤若虚摇摇头，“我从未听外公提起过。”
　　“是不是那个人说了谎？”
　　“不，他没说谎。”舒思月刚一出口，一个从外边传来的声音否定了她的猜测。
　　来人推开门，是帝王州的钟舒文。
　　钟舒文进门先对轩辕十四和唐青枫各行一礼，继而说道：“当年我率天魔教部分教众加入帝王州前曾在太白沉剑池沉下天魔剑紫刃流萤，而当时盟主便是将帝王州那式《大悲赋》藏于紫刃流萤中，就是不知青龙会是如何得知这式《大悲赋》是藏在紫刃流萤中。”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太白还真有一式《大悲赋》了。”唐青枫转了转扇子笑道，“这下太白我是必去无疑了。”
　　做下决定后，唐青枫便不再多留，纵身朝太白剑派跃去，其余人在轩辕十四的指挥下准备朝万雪窟进发。
　　“不行！不行！不行！我不同意！”临行前，楚晏气急败坏的声音传得老远，引得众人目光纷纷落在他身上，他却像毫无察觉似的在楚清身边兀自劝着楚清，不时扔给齐烟一个眼色，希望她能与自己一起劝，可惜齐烟巴不得捧着块西瓜边吃边看好戏。
　　见齐烟不为所动，楚晏只能自己劝消楚清要跟着一起去万雪窟的念头，有这个念头也是因为那颗外来的黑心菜，要不是担心她会冲动乱来，他家小妹哪用得着犯险，多大的人了还控制不了自己。楚晏又上下看了看楚清，在心里默默增加一句：聪明人的冲动怎么能叫冲动，那叫意料之外！
　　楚晏劝了好久，终于让楚清放弃一同前往万雪窟的念头，“我，不去了。”
　　本来楚清就打算与鹦歌镇一行人一起去万雪窟，答应秦时的只是不跟着她一起，可没答应过不与其他人一并，只是却算喽了楚晏也回来。
　　“你放心，那颗白菜哥哥会替你……”中枢神经慢慢悠悠接到了讯息，话戛然而止，楚晏一脸欣喜道：“真不去了？”
　　“不去了。”楚清无奈叹口气。
　　“不去就好，不去就好！”楚晏高兴得差点一蹦三尺高，拍拍自己胸膛昂首道：“你放心，那颗白菜要是敢乱滚，我就报你名字，保证她不掉一片菜叶！”
　　“那就拜托三哥了。”楚清浅浅一笑，乐得楚晏几乎是扭着腰走的。
　　看着那个就差一步转三圈来个芭蕾舞的背影，齐烟毫不客气送上一对白球，这些妹控实在容易满足，一句话就让人乐得找不着北，真是渺小愿望。
　　走到楚清身边，齐烟上下稀奇地打量着她。
　　“看什么。”
　　“看人啊。”齐烟道，“你倒是越来越有心了。”
　　楚清对齐烟眼中赤.裸裸的惊奇视若不见，淡淡说道：“没有心怎能称之为人。”
　　“你当初可不能称之为人。”齐烟挤眉弄眼笑道，摆摆手就快步走向队伍。
　　“人……”楚清敛眼，低喃着齐烟话，修长的双手在眼前翻来覆去，似乎是要把它看透。
　　“阿清！快来帮忙搭把手！！”慕言手忙脚乱的声音从木屋内传出，留在这的天香弟子中就她和慕言还有柳扶风三人，木屋内却是一堆重伤之人。
　　“就来。”回了句，楚清收起心绪转身走向木屋，唇际挂着一抹连她自己都未注意到的浅笑，若不仔细看着实难以发现。
　　……
　　万雪窟内，穷奇殿，这个和秦时她们所创帮派一模一样名字的大殿外，三个身轻如燕的身影压着一个身高七尺大汉打。大汉脖间带着一个铜制枷锁，裸露在外的双臂写满了似是经文的文字，此人正是当年破了少林五戒后失踪在刑场上的释楼云，而围攻他的三人则是柳霁、韩柒和季琯，秦时则被她们三打发去了万雪窟深处。
　　“可恶！你们都给我滚开！”释楼云狠狠踹出一脚，劲风扫于前方扫出一道深刻的痕印，挥下的铁索又在痕印上砸出一道裂缝。
　　释楼云面目狰狞挥扫拳头，道道劲风像这无形的风刀从肌肤上刮过，韩柒伸手沾了沾脸颊上留下的鲜血，眸光微微闪动，一抹狠厉的光芒直刺释楼云。
　　“该死的臭和尚！给我去死！”
　　剑芒如光刺得耀眼，剑气如流星所向披靡，释楼云狼狈躲开刺来的一剑，又连忙挡下扫来的一剑，不料却疏忽了另一个人，肚子上狠狠挨了一脚，庞大身躯竟轻而易举被踹出好一段距离，直到砸在一座大鼎身上。
　　释楼云扶着鼎摇晃站起，他看看大鼎，又看看冲来的三人，随即双手抱着鼎身用尽浑身之力将其举起，“一戒为杀，生死有命！”
　　大鼎呼啸飞向季琯三人，吹来的风在鼎中徘徊，击出断续的回响。
　　……
　　万雪窟并不是单建在一座山上，在主殿与前殿的途中造有一座石桥，石桥却早已断裂，桥下是被层层迷雾包围的冰川。
　　在石桥的对岸可以看到六座巨大的龙首石像，石像围着一个圆台而建，龙首皆朝向圆台中央，六条从龙口中喷射出的火龙在圆台中央交错，依稀看到火焰里跪着一个人影，火焰无情地吞噬着他。
　　站在一颗龙头上，望着下方至死都认为自己是一件兵器的鹤王，秦时不知道该同情还是该无情，她记得青龙会有不少人就和他一样想法怪异，说好听点是思想超前，说难听点就是不把人当人看，包括他们自己。
　　“百晓生！”
　　秦时倏然回身，身后殿前的月台上站着一个人，身长六尺，须发皆白，头束银冠，长袍束身，衣袍在寒风中猎猎作响，一手执笔负于身后，一手轻捋长须。
　　两两相对无言中，他……开口了。
　　百晓生不愧是拥有众多死心塌地的拥趸者，张口就把秦时的心思道透，然后又是一通天下之道，人生之念，他苍老的声音像是老天独爱施加了蛊惑法术，掷地有声娓娓动人心，让人打心底认为他说的很对，很有道理，人就该如此，天下不应该是随波逐流的怯懦，而应该是由明君治世，英雄辈出的波澜壮阔。
　　秦时也差点因为他的话跃跃欲动大展身手，前提她有那个抱负，很可惜秦时却是百晓生口中随波逐流的废人，从来都不喜欢波澜壮阔跌宕起伏的生活，说好听点那叫佛系青年，说难听点是没有目标的行尸走肉，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说完了？”趁着百晓生的停顿，秦时插声道。
　　百晓生沉吟片刻，叹息道：“……看来你也和他们一样。”
　　“我从来不觉得我和别人有什么区别。”除了这份记忆。
　　“盛世谁都想要，我也很向往唐太宗治下政治清明，万国来朝的贞观盛世，可是它早就随着唐太宗的死成为过往云烟，如今朝廷虽羸弱却并非无能，以你的能力不可能不知道朝廷暗中养军一事，你莫要忘了，在贞观盛世之前也曾有过屈辱的渭水之盟！你不为宋廷出谋划策就算了，还妄想再起战火，你可知战火下将会有多少百姓家破人亡，骨肉分离！这就是你想要的天下？”
　　越说，秦时就越来气，她最讨厌的就是那些为了大局无视性命，自以为是的人，这些人总把自己当做高高在上的下棋人，视其他人为随意可弃的棋子。
　　“两者岂可混为一谈，宋廷胜券在握却急心求和，白白枉送数万军士之性命，宋廷贪生享乐，上行下效百姓亦惜生贪命，由此天下衰，而世道亡。”百晓生语调抑扬顿挫，“因而，牺牲部分人之福祉成全多数人之利益，有何不可。”
　　百晓生的话激怒了秦时，“澶渊之盟我也恨气愤，很不理解，后来我才知道事情没有想的简单，天下刚定不过二三十余载，何来财力人力再支战争，唯有韬光养晦，修生养息，才可再战！而你口中的部分人却是天下数十万无辜性命！你的天下，我不认同！”
　　“妇人之仁！”百晓生叱喝，旋即又摇头叹息，“……罢了，话不投机半句多，道不同不相为谋。”
　　顿了顿，继而凝眸道，“听说无泪是因你告知叶知秋和唐青枫，血衣重生大法之秘而死，你是如何得知血衣重生之秘！”
　　听百晓生的语气似乎异常愤怒。直觉告诉秦时，百晓生气的不是薛无泪，为何会有这种感觉，秦时也不清楚。
　　沉默片刻，秦时缓缓说道：“青龙不死，血衣重生，薛无忧！”
　　“原来如此。”百晓生恍然道，“异人果然不可信，无泪还是太过自信了。”
　　“一竿子打死一帮人，亏你还是武林第一智者，”秦时不由投以鄙夷，人这种生物太容易陷入偏执，哪怕是多智近妖之人也不例外。
　　“什么人可信，什么人不可信，我自知晓。”
　　“说到头还是你不信人，废话不多说，今日必将取你首级，以免天下再起战乱！”
　　说罢，秦时脚尖一点，提.枪.刺向百晓生。
　　百晓生眉头一皱，眼底暗含一丝恼意。
　　忽闻琴声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