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刀OL]此生有你》秦歌一曲

156、茶棚

　　几人在十八里湾的小镇上足足停留了三日，在这三天里，光是舒思月一人就躺了两天的尸，第三天起来时连追着娃娃到处跳的力气都没，连带失了兴致的柯得娃娃都一副蔫兮兮的模样，像一颗坏了的白菜。
　　“现在感觉如何？”将最后一根针拔出舒思月的穴位，慕言又不禁看了眼她，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晕船晕成这副模样的人，当初在江南时由于时间太短瞧不出什么，没想到能严重到把一个习武之人晃成一个一脚踏棺材的垂死者，人体里的秘密果然是永远也挖掘不完，知道的越多想了解的也越多。
　　“小言，能不能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一抬头，舒思月就看到了慕言怪异的目光，这眼神她很熟悉，她经常能看到这样的眼神投向秦时和娃娃，一想到自己被拉上研究台，鸡皮就不受控制的往外冒。
　　听到声音，慕言回过神，讪讪笑了笑，收拾了东西立马离开舒思月的房间。
　　慕言一走，立起的鸡皮跟着退了回去，舒思月狠狠松了口气下了床，才走两步，一颗脑袋蓦然出现在窗边，空洞的眼神吓得舒思月一声尖叫，蹦出三尺之高。
　　“胆小鬼。”窗边的脑袋说话了，是娃娃熟悉的鬼音，吓到喉咙口的心脏瞬间落回原位。
　　安抚了胸腔内还在砰砰跳的心脏，舒思月走到窗边，一把提起装神弄鬼意犹未尽的柯得，“一大早的跑来吓人，这么有精神你怎么不和石头她们一起出门逛逛，指不定还能拐个公娃娃回来。”
　　“呸呸，这世上哪有配得上我的傀儡，我可是独~一无二的！”被提在半空中的柯得连手带脚比划着，恍惚间，舒思月好像看到了她脸上的忧愁，“月猴子，唐唐很担心你，你要是好了的话就陪她出去走走吧。”
　　舒思月抿抿嘴，放下柯得，转身走向床边随手抓起昨晚脱下的外袍，“走吧，躺了两天，该恢复的也恢复的差不多了，我们就去见识见识十八里湾的风景如何。”
　　柯得旋即跳到了舒思月背后，双腿一夹，“走喽！”
　　“臭娃娃你把我当什么了，赶紧给我下去！！”
　　“才不要！月猴子，驾~！”
　　两个天生八字不合的小伙伴吵吵闹闹的叫声从客栈内一路吵到客栈外，躺在客栈房顶晒着太阳的季琯顺着声音望了过去，嘴角漾开了一抹笑，“年轻真好啊，你说是不是？”
　　小小的葫芦在身前身前随风摇摆，两颗小珠相互的碰撞像是在回应她的话。
　　“清，要不要去茶棚坐坐？”秦时一手打着伞，一手牵着楚清，朝路边搭设的一间简陋茶棚努努嘴。
　　“好。”楚清淡淡应了声，平静的语气听不出她的想法。
　　进了茶棚，在边缘找了个位子坐下，小二很快就端着茶博士切的一壶茶过来。秦时并不懂茶，但不妨碍她自品茶中的甘苦，感悟一段不同的人生，不过这茶基本上过嘴不过脑，入了肚子就只剩两字，“好茶！”
　　不需要出口成章的诗赋，也不需要浮文巧语的修饰，简简单单的一句足够表达对切茶人手艺的肯定。听到秦时脱口而出的赞赏，年老的茶博士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他不过是个开茶棚给人歇脚的普通人罢了，再华丽，再高上的话都不如这句简单又普通的肯定。然而，总有些说好听点心直口快，说难听点自以为是的人会没事找事，惹人厌烦。
　　“呸，什么玩意，真他娘的难喝。”粗犷的声音在一旁响起，茶博士挂下了笑容，默默低下头等着水开，这样的人在这间小棚内经常有出现，久而久之他也习惯了，习惯了被人否定。
　　“小二，给老子换坛酒来！”粗犷的声音再次响起，惹得茶棚内的人纷纷投以怒目。
　　“看什么看，信不信老子一刀削了你们！”出鞘的刀泛着凛冽的光芒，怒目一瞬消失，扎须大汉得意的将刀收回刀鞘，“该死的小二，磨磨蹭蹭干什么，还不赶紧给老子把酒端上来！”
　　大汉一掌拍在了桌上，桌子发出一声不堪的呻.吟，小二颤巍地走到大汉身边，赔笑道：“大……大侠，我们这只有茶……没有酒，您若是想喝酒了，要不再走几步去镇上，镇里有家……”
　　‘碰！’
　　桌面陷下了一个掌印，小二随着掌声的响起抖了抖身，一抹惊惧浮现在脸上。
　　秦时正要动手教训那汉子，一个爬上凳子的黑白身影恰巧挡在了她身前。小胖子嚎了声，向茶壶伸出了胖乎的爪子，就要碰到时，一颗马脑袋伸了过来，叼着茶盘往另一侧一拉，小胖子乌溜的眼中旋即荡出一丝委屈。
　　“想喝？”拍拍小胖子的头以示安慰，秦时翻过两个茶盏，蘸了点茶端到一马一熊面前，“尝尝看，好不好。”
　　静深低下头就伸出舌头舔起茶，小胖子却先盯着楚清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又有样学样双手端起茶盏仰头就饮，要不是有秦时扶着，就它的两条打着颤的腿，指不定得摔个四脚朝天。
　　“娘嘞，这年头竟然连畜生都喝人的东西。”汉子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秦时抬头望去，却见那汉子大步走来，一脚踩在空着的凳上，狠狠瞪了眼小胖子，看着它被自己吓得缩成团的样子不由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畜生就是畜生，胆子真小，怎能与人比较。”
　　嘲讽了句后，他突然转向楚清，眼中豪不掩饰自己的欲望，“小娘子，都坐这喝茶了还带什么面纱，摘了让大爷我好好瞧瞧你的美貌。”
　　说着，他那满是味的糙手伸向楚清。
　　楚清慢条斯理放下空了的茶盏，又若无其事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半盏，好像身边就没这个人似的。
　　汉子僵滞着手，有人眼尖瞧见了他的手在颤抖，滑落的汗水像是刚从大雨中出来，汗滴带着他一身的味道向四周扩散。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汉子的手抖得更为明显，古铜的肤色像是被汗水冲刷了一样变得苍白。
　　一壶茶很快见底了，缩在秦时怀里的小胖子意犹未尽舔着嘴，冷不丁的它又看到了汉子的脸，一个哆嗦就踩着桌子跳向了静深，四肢熟练的勾着静深脖子爬到了对方的背上。伏在马背上，小胖子伸出爪子，肉垫在马背上一拍，马儿一身嘶鸣踏开蹄子就走了，一连串的动作看得众人瞠目结舌。
　　忽的，一个清冷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世间万物皆有灵性，它们比人更懂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不像有些人连牲畜都不如。”
　　目光皆投向了茶棚中唯一的女子身上，她起了身，可他们却无法看到她的长相，与她同行的‘男人’已经挡去了他们的好奇，反投的目光似笑非笑，看得他们纷纷讪笑着别开了眼，直到二人离开茶棚，他们也只瞧见那女子的背影，从她的身形与声音可以猜测，此女必然生得不凡。
　　人对美好的事物总喜欢探究到底，这不，就有一人跑到了与秦时二人对过面的茶博士身边一探究竟。
　　“老李头，可瞧见那女子长相？”
　　茶博士缓缓抬起头，浑浊的眼中模糊不清，好像有一层看不见的东西挡住了他从眼中透露的消息。茶博士手中放着一锭分量不小的银子，那人不着痕迹地觑了眼，一口冷气顿时从心底提了上来，这一锭银子足够这间茶棚关门大半年，更别说每天勉强糊口的他了。
　　压着心底冒出的酸水，他逼着自己别开了眼，故意大声嚷嚷，“我说老李头，你倒是给句话啊，别藏掖着只顾自己享受，说出来让大伙儿都见识见识。”
　　听他这一说，就有人跟着起哄。
　　“就是老李头，好歹大伙都是常客，说一下又掉不了你几个钱，说不定还能赚呢。”
　　“是啊是啊，老李头你这可就不地道了，你要是再不说，可别怪我们以后不再光顾你个小破棚。”
　　“老六，你这话对老李头可没有威胁，我刚瞧见了，那位少侠出手可阔绰了，少说能让老李头关门大半年，半年后我看你根本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
　　“谁说记不得，老子十年前说的话都记得一清二楚，区区半年算得了什么！”
　　“要不，打个赌？输的人就包另一人半年茶费，如何？”
　　“赌就赌！”
　　话题一下子偏离了道，听着茶棚内的起哄声，站在茶博士面前的人无奈摇了摇头，正转身打算回位子上去，嘈杂的嚷叫声中他突然听到了茶博士苍老的叹声，“此女哪是我等凡夫俗子能随意提起的，莫要亵渎了她。”
　　凡夫俗子？他脚步一顿，挑了挑眉，回想起刚才所见的背影，突然觉得茶博士的话很有道理。若真如老李头说的天仙下凡，确实不是他们这些泥腿子能亵渎的。
　　他自嘲地笑了笑，迈步走向刚才的位子，忽然一声重物倒地的闷响传遍整个茶棚，刚还像个菜市场似的茶棚顿时鸦雀无声，他们循声望去，只见先前不可一世的汉子一身淋漓大汗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他们没有看多久，也来不及嘲笑，汉子瞪来的目光吓得他们立马收回了眼，把自己缩成一只鹌鹑。
　　汉子从地上爬起，阴沉着脸抓起刀头也不回离开了茶棚，他踏出的每一步都带着恐惧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