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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嘉荫镇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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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荫镇,取自‘以我嘉行,祈求庇荫’一言,地处九华江音畔,因受化清寺影响,镇上人笃信佛教,虽不繁华,却也宁静祥和。而这宁静祥和却因血衣楼毁之一旦,镇上人死的死,抓的抓,余下幸存者不是去了燕来镇就是离开九华这是非之地,徒留狼藉一片,不复往日之宁和。
一月前,嘉荫镇似又回到了数月前的盛况,来来往往皆是人,不同的是,他们都带着十八般武器,长相也各异,有眉清目秀,有面目慈善,也有凶神恶煞夜能止啼,瞧他们的装扮举止便可知都是一群江湖浪子。
“快让让,让让!”
一队身着红黑服饰的人抬着几个担架匆匆从镇外奔来,直奔镇上临时搭建的医馆。路上游走的人立马退置一旁,望着担架上血肉模糊的人,面露忌色,却无半点惊异,想来是见惯了这副场面。
担架上的人都是被血衣死士给伤的,那群疯子根本不可理喻,逮着人就就不撒手了,被抓到人更是九死一生,也不知血衣楼到底是怎么训出的这一帮人。
“鸿鹄子道长在否!”
领头人人未到声先到,大嗓门从街这头响到那头。
“鸿鹄子道长!”
“在呢,在呢,急甚。”木屋内,一个留着撮短须的道士躺在一张破摇椅上甚是惬意,他眯着一弯笑眼,透过眼缝去外界,视线转到了领头人的身后,顿时从摇椅上猛地弹起,撸起袖子噔噔跑向担架旁,眯起的眼一丝不漏勘着担架上吊着口气的人,“快,抬内院去。”
鸿鹄子对几人摆摆手,带头进了后院,旋即对高声对院内的人喊去:“姑娘们,快快快,快出来救人了!”
领头人尴尬的对着同伴点了头,示意他们进去。与此同时,从后院的一间房内姗姗然走来一女子,她气呼呼走来,对着鸿鹄子插起腰娇叱道:“鸿鹄子老前辈!”
“诶诶,天香谷的女娃娃莫生气,莫生气,这不急得嘛,一时口误,一时口误。”鸿鹄子觍着脸讪笑,“救人要紧,咱们先干正事,干完了我们好好算账,啊。”
“哼!您每次都这么说。”
天香的女弟子娇嗔一声,不再与鸿鹄子打闹,转而走到伤势较重的一人身边,伸手覆在他淌流着鲜血的伤口上,淡色青光的真气旋即出现在她掌下,伤口以极快的速度结痴。半晌,天香弟子收了掌,抬手以手臂在额前沾了几下拭去冒出的细汗,“他的血我止住了,你们跟我来。”
“多谢!”领头人感激的道了声谢。
与血衣楼的交锋已有不下十数次,这几个受伤的人都是被派去探路的探子,据伤势较轻的人说,他们找到了血衣楼总坛的方位,只不过他们在外围就被人发现,仗着轻功一路逃至江音畔附近,谁料那早有埋伏,他们猝不及防被死士抓住才伤至如此,若不是有人出手相救,他们只怕活不到同伴前来救援的时刻。
听着探子的汇报,叶知秋面色如常轻扣桌面,他道:“可知救了你们的人是谁?”
探子摇摇头,“恕属下无能,并未见着那位前辈的身影,我等只见着几片叶子从林间射出便断了血衣楼杀手的气,还有几个死于箭下。”
探子从袖中拿出一支断箭,递于叶知秋,“这支箭是穿透了血衣杀手脑袋的其中一支,属下将它带了回来。”
叶知秋接过断箭,细细端详,这是一支很普通的箭,箭头已钝不再锋利,箭身染满了血,带着些许土壤,之后便无其它特异之处,叶知秋却看到了箭杆折断处留下的,被.干涸的血遮掩的半个印记,那不是中原的字,倒像是东瀛文字。
“倭寇?”两条剑眉微微拢起,“九华竟来了倭寇?”
“难道救了我们的是倭寇?”探子惊诧道。
“不,救你们的应该是哪位前辈。”
探子不解,却没追问,对叶知秋行了礼便退下了,屋内顷刻只剩叶知秋和另一人。
“盟主可是担心那位?”留下来的那人定定看着叶知秋手中的断箭,意有所指。
叶知秋放下箭,道:“是有点,江音畔岸边与林子最近也相隔十数丈,能以此直距摘叶绝人气,以此断箭穿人而过并入土三分,可见其内力深厚,倘若为敌,是个麻烦的对手,不过,他既出手相助,应当暂不是敌人。”
“暂?”
叶知秋微微一笑,“敌人有肯能是盟友,盟友亦可能为敌人,不到最后都是个未定数。”
叶知秋默了片刻,执起剑起身往屋外走去,“离盟主他们何时到?”
留下的人忙跟了上去,恭声道:“离盟主已至嘉荫镇,不出两日便可到嘉荫镇;曲盟主也已至九华,还需几日才可倒此,至于唐盟主……”
他说着露出了窘色,“水龙吟的李副盟主说,唐盟主早已到了嘉荫镇,只是……”
“只是又不知去了迹象。”叶知秋像是早有预料,也不惊讶,反倒是哈哈大笑起来。随后,他止了笑望着东南方向沉声道:“带上人,我们去会会来客。”
……
血衣楼又来犯了,此次进犯势头不小,来得人也不是浑水摸鱼之辈,一个个噬杀如命,他们组织有序,像是早有预谋这一场战。这一战并不好打,领头的是一个拿着两柄武.士.刀的人,此人身手不凡,围上去的人往往不过几个回合就死在他的刀下,更有人被其一击毙命,若不是叶知秋及时出手将其击退,只怕死的人会更多。
而血衣楼更是不知从哪弄了霹雳弹,这可比他们的血衣死士更叫人防不胜防,死在这小东西上面的少说也有二三十人,受伤的人更是不计其数,可算累坏了来此助战的天香谷一众弟子,也差点把鸿鹄子的老腰给折腾断了。
“哎呦~哎呦~”鸿鹄子趴在一块门板上,抚着老腰哀嚎不断,嚎声时而婉转时而直了,听着倒像是与众不同的曲子。
可惜,鸿鹄子精心编奏的曲子无人欣赏,从隔壁的隔壁板上突然扔来了一根附了内力的芦苇砸在了鸿鹄子老道的道帽上,道帽随之滚落在地,染了一层灰土,看得鸿鹄子一张老菊花紧紧凑在一块。
“鸿鹄子老道!你吵的我不能静心打坐了!”随着一声恼怒的娇叱,隔了一人的木板上站起一人,面色苍白显然是失血过多。女子眼上的一对柳叶眉高高挑起,气势汹汹朝鸿鹄子走来,走至半途却去捡了落在地上的道帽,拍去上面的灰土重新替鸿鹄子戴上。
“你个年轻人怎懂我们老人家的苦,这腰啊,越老越不经折腾,就和畔边芦丛里的芦杆子一样,不中用喽。”鸿鹄子唏嘘的叹着气。
这时,外头传来了一声唤,“鸿老道,来酒了,要不要尝一口。”
一听此声,鸿鹄子蹭地从门板上跳起,顿时没了踪影,矫健身姿哪有他说的不中用。
“丐帮的女娃娃,莫要喝完喽,给老道我留一口!”
女子愣愣看着空荡的门板,听着外头中气十足的焦急,顿时气得头冒三寸烟,抓起鸿鹄子落下的浮尘就往外冲去,不过片刻,外头就传来了鸿鹄子大呼小叫的求饶声,吵吵闹闹为这伤员遍地的医馆倒是带来了不少趣意,
“真是一个不知羞的老顽童。”刚替一位伤者止了血的天香弟子对同门无奈笑道。
而后,她便起身去了院角落,那里站着一人,一个连身为女子的她都晃神的女人。那人正侧对着她替一个重伤之人疗伤,狰狞的伤口在她泛着真气的手中渐渐愈合结痴,她抬头去看那人的脸,单是那半张专注的侧脸就叫她怦然心动,饶是她已识多年也免不了那一刹的失神。
她晃了晃头,定下心神走上前,瞧见那张让她失神的脸上的淡漠,不由默叹一声,专注的侧颜上除了专注便不再有多余的神情,不为伤者的伤惊心,亦不为伤者的痛心软。
淌血的伤口暂时结了痴,覆在伤口上的那双修长的柔荑收了回来,她轻吁了口气,转身便对来人扬起一抹轻笑,是那般客气,“柳师姐。”
若不是自己让她来,只怕她不会来此吧。
柳扶风轻叹一声,递上一娟帕子,“楚师妹擦擦汗吧,习武之人虽不惧风寒,但也不能肆意放纵自己。”
“多谢柳师姐。”楚清接过帕子,拭去额角的汗迹,“师姐可是有话要说?”
柳扶风抿了抿唇,想起这些日子听到的流言,她不禁蹙起眉,眼前笑颜一如当初在遇到那人之前疏而有礼,不似在杭州相遇时见到的那般有心。
“可曾找到她?”
“他?谁?”楚清面露疑色。
她?
柳扶风心中暗惊,以那人对楚清的重要性断不会不知道自己说的是谁,但瞧楚清的神情并不作假,她好像真的不知道自己提的是谁。莫不成,这些日子里的传言都是真的?
“师姐?”
“啊?”柳扶风恍然回神。
“师姐可还有其他事?若是没了,师妹就先行一步,他来接我了。”以眼示意了外头,楚清笑意更甚一分。
柳扶风顺势转身望去,只见院外站着一人,面如冠玉,仪表堂堂,一柄折扇轻摇于身前,端的是玉树临风。他正面带笑意凝望这边,狭长的眼中含着一片深情,直叫不喑世事的女子心生爱慕。
眼前人正是这些日子在与血衣楼战斗中名声鹤起的齐泰,杀伐果断,武功不俗,身有傲气,却不凌驾于人,在嘉荫镇的江湖人士心中颇有些名望地位,随处可闻某些人对他的称赞与传闻,传闻中不止他英勇善战,还有他与楚清之间青梅竹马,生死契阔的传神故事。
这故事编的连柳扶风都差点信了,要不是她知道楚清的为人性格,只怕也会因为这个故事为他们送上祝福。况且,柳扶风并不觉得齐泰是什么好人,在杭州时她就听过不少相反的传闻,也亲眼见过他混迹于烟花之地,更是听到过他对女子大放厥词的偏见,这种人怎配得上她们天香谷的弟子,只是……
柳扶风不经意地扫过楚清,见着她的笑意,柳眉蹙得更深了。
沉凝了片刻,柳扶风摇摇头,“不,没什么,你且去吧。”
“那师妹就先告辞了。”楚清行了礼,姗姗走向齐泰,二人在一起是那般般配。
柳扶风却不觉得有何般配,她的眼前浮现一个人的身影,那人总喜慢一步,以自己半身护她于身前。
他来接我了……
脑中兀然闪过此前的一句话,柳扶风陡然睁大了双目。
阿时来接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