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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北山监狱(四) ...

  •   要去水牢室就要经过18区的走廊,水牢室就在那条走廊的尽头。
      0037淡定的根本不像是一个要被受罚的人,而像一个逛街的人,路过走廊时左顾而右盼,发挡住了她不少的五官,可是她却看世界看得很清楚。
      18区的女犯一个个编号都被贴在她们自己的铁门上面,狱官牵着她走过她们铁门前的时候都会被她们用注目礼迎接着,直到消失在她们的视野盲区里,0040是18区最后一个牢狱,它的旁边,就是水牢室。
      水牢室里灯火通明,但是不是像高温灯室那样的夸张,只是很普通的白炽灯,不仅如此,室内的温度还很低。它的中间放着一个巨大的水缸,水缸里前后左右都有喷水的设置,在比较上端还会有排水的系统,但是它排水的速度根本赶不上水喷射的速度,只能延缓淹死人的时间。
      人的手就被绑在水缸最上面的铁棍上不能动弹,整个身体悬挂着,然后开始喷水,水淹过头顶时排水系统才会开始运行,慢慢地排出去一点水,给人一点氧气,然后水又回很快地淹上来,排水器再次运转,重复循环,先给窒息的绝望,再给根本就不够用的氧气,在快要放弃的时候再给生的希望,手腕会被麻绳勒得疼,这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惩罚,更是心灵精神上的折磨。
      所以水牢是最痛苦的地方。
      0037被水浇着,手腕被勒的血液不通,水才到大腿,手就已经变成紫色了。
      发烧烧得她脑袋晕,那样子好像又回到了昨天被高温灯爆照两个小时后的样子,一样的虚弱。
      可是是因为发烧,而不是因为水和温度。
      水到脖子了,手已经没有知觉了,酥麻的感觉早在十几分钟前就过去,两个狱官分别站在水缸的两边看她。
      0037双腿在水里荡开波纹,剧烈的运动让铁杆发出“吱吱”声,不少锈都掉落。
      水牢一进要待够七十分钟才行,在这个过程中就算死在里面狱官也不会停止的。
      刀疤脸进来的时候水已经到了下巴的位置,0037抬下巴睨看他进,然后两个狱官都被他叫出去了,她看着他走进来,看着他走到控制室旁边,看着他慢慢调高速度,水喷射的速度与力道都增加了。
      水位到鼻子。
      0037仰平头,头发全在水下面,五官暂时露在空气里,吞下一口又一口的氧气,一次又一次争分夺秒地换气,水,盖过她了。
      抽水机开始缓慢的运转。
      一切都不是很真切了,水和机器的声音涌动着在脑海里冲撞,她在水里眯眼,透过浑浊的水看外面,发丝失重地飞扬,一丝一丝,慢慢扩散。
      啪!
      在她睁眼的瞬间,刀疤脸一巴掌拍上水缸,0037受惊,闷咳几声水泡从嘴边泄出,意料之中的反应,他很满意。
      在水缸外看她因为缺氧而丧失力气,被水流冲着转,扬起笑意,视线再往上移,0037的手反抓着麻绳,他笑意凝,她发觉,骤然松手。
      好像,暴露了。
      刀疤脸凑近水缸,五官放大,0037看他,但很快就被水流冲的一个转身错开视线,再次转一个圈后肺里的空气和他关门里去的声音都渐渐消散……
      骤然睁开眼,双手反握铁杆下的一节麻绳,咬牙用力,整个人被拉出水平线!出水的第一件事就是用力的呼吸,缺氧的感觉太难受。
      手臂已经快酸了,她的肘滑一个半圆到铁杆的另一边,腋下夹着铁杆,三下五除二地解开麻绳,血液猛然循环,麻。
      0037把头发全都撩到后面,发烧烧到迷糊,如果还在水里挣扎,与窒息做个七十分钟的对抗,想活下来都很难,一只手攀到水缸顶边,费力地翻身出去,一放手脚滑,往后打滑几步背撞上墙被抵住后退,眼前是罕见的眩晕。
      她很久没有那么狼狈了。
      等眩晕消散,门把手也从外被往下按,她盯着那边看,被冷气吹的一个激灵。
      刀疤脸的狠还历历在目。

      (4)
      “我是安城国安分局数字专案组探员,安琪。”
      光怪陆离,扭曲的人脸,本末倒置失重的画面。
      “我想给你看几张照片。”安琪从蓝色文件夹里拿出一沓照片,会面室里灯火通明,白炽灯下三人脸色淡然,0040表面上不动声色,低眉顺眼,桌下指甲次次划过虎口,纹身随着肉此起彼伏。她前面是安琪,安琪旁边是温祖新,温祖新穿黑衫,相比旁边的安琪更显冷气。
      0040一直低着头,所以安琪每放出的一张照片她都能第一时间看到,每张照片摆出的时间空隙大概在三秒左右,刚好是她能看清但没有来得及反应的时间点,她顺着安琪拍照片的位置移动头,从桌的一角移动到桌的另一角。
      安琪坐下,温祖新说:“看清楚了么?”0040不给予答复,低头不知是在思考还是在看,看不清情绪,“一年前,因为模仿数字组而犯下多起大案,这些都是那些受害者,你应该有印象。”
      “他们能叫受害者?”抬起头,这是0040说的第一句话,直面温祖新的眼底,似有千言万语,亦似有亢奋激昂的情绪,可是说出来,只有短短的几个字,“当法律匡扶不了正义的时候,就需要有人站出来。”
      一句话,浓缩了很多东西。
      “所以你以为你做对了?”温祖新回的也快,眉毛轻挑,停几秒,再度开口已是0040微喘之后,“你是鐽的发烧友,如果给你一次见到她的机会你愿意吗?”
      “什么……意思?”
      温祖新不说话了,神色微敛,安静又强大的气场示意他的话已经说完,0040只能向着安琪再问一次:“什么意思?”
      “鐽的下一个目标是……你。”安琪说,“或许,她现在,已经在这个监狱里等待下手的时间了……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们会有探员保护你的安全。”
      眩晕来得更猛,安琪的嘴一张一合,声音穿过大海传递过来般,最后完全静掉了音,她撑着最后一丝气,说:“能让我知道,我死在,地图上的哪一个地方吗?”
      能让我知道,北山监狱在地图上的哪里吗?这是0040的言外之意。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没有人拦得住她的目标。
      安琪面露难色,温祖新不语,回避她的眼睛,不合规矩的事情总要在斟酌之后才能了解利弊两端。狱官进的时间刚刚好卡在这里,0040走的时候还是没能知道北山监狱处在哪个位置,安琪他们看着她被狱官带走,理掉桌上的照片,从另一个门出去,直升机停在不远处,桨片高速运转,尘土飞杨,沙子划过脸庞,全是刺痛,一只鹰在上空盘旋,两人朝直升机走去,安琪叹气低头:还是说不出口,监狱所处在最偏远的沙漠这件事情。”
      “监狱的作用有两点,拘留和保护,或许在这里,能够更好的实现这两点,这监狱,进了也是一辈子的事情。”温祖新手在兜里,风斜他发,灰蒙蒙的建筑在他们身后被黄沙笼罩。
      “Oh,oh,有趣了。”阿二稍微咧开嘴,放下望远镜又往嘴里丢了一颗花生,他的直升机放在狱官出行的直升机后,安琪和温祖新的一举一动都被他看得一清二楚,“本来,阿鐽姐就讨厌那个什么新的,现在他掺合进来了,乖乖,我们有好戏看了……哝,奖励你一颗花生。”
      猴跳在他的肩膀上,乖巧地拿着一颗他递来的花生啃,阿二那一腔阴阳怪气的声调已是经典,那只猴儿也随他,叫唤的声音都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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