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深》天色未蓝

29、放弃好难

　　“你们在干什么？”郭浩不可置信。

　　听到郭浩的声音，小米反射性地往后一退，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同样不理解郭浩的怒气从何而来，她有些困惑地瞅着自己的男朋友。

　　文哲伸在半空的手因为小米的退缩而僵直，停滞良久，轻轻捏成拳，放回自己的裤袋里，“你认为我们在医院能做什么？！”声音无可抑制的嘲讽。

　　小米脑袋终于清晰，原来是因为文哲和自己不高兴了。她有些着急，半跪着起来，急迫地说，“郭，你误会了，我们没什么。刚才文哲他只是……”

　　“才分开这么一会，就放心不下自己的女朋友？”文哲粗声打断小米，“是你对自己没信心，还是对小米没有信心？”

　　郭浩压下心头的不痛快，“我没有！”是挑衅吗？表面如常的文静脸庞，嘲弄的语气让人不舒服到了极点。他承认，自己是糊涂了。可任谁一打开门，却看见自己的女朋友和别的男生在幽暗的灯光下，亲密暧昧的举动，都不可能保持理智的。

　　“是吗？”文哲细细打量眼前压抑着自己心情的人，满是怀疑的口气。一个连基本的信任都无法给予的男生，怎么让小米幸福？文哲忽视心头冒出来的啸叫，“承认吧，你是妒嫉，你妒嫉郭浩可以毫无顾忌，名正言顺地拥有小米，你妒嫉他可以理直气壮进入小米的人生，而这一切，都是自己无法办到的。”

　　是嫉妒吗？应该是，他发了疯一样地嫉妒着郭浩。易地而处，如果他和郭浩的位置相异，也许他也会像郭浩郭浩一样胡思乱想。但现在，他所扮演的，只是一个被误解，小米需要撇清的角色。这种疯涌的失落已经即将把他淹没，他可以向郭浩解释，但有必要吗？自己又怎么可能做的到？

　　小米扯着文哲的手往后退了一大步，在文哲俯身看过来时给了他一个大白眼。这家伙，肯定是和别人斗嘴的毛病又犯了。小米哀叹，自己是已经习惯了他说话的尖酸刻薄，可郭浩完全不理解啊！

　　“郭浩，别理他，”小米拍拍文哲的肩膀，对郭浩信誓旦旦地说，“文哲他不是有心的，他讲话就是这种口气，不是故意针对你的。你别在意！”殷勤解释的样子让文哲火从心来，身子一移，躲开小米一下下挥在自己身上的爪子，语气却还是淡淡的，“既然你来了，那我先走了。好好照顾她！”说自己没有风度也好，小心眼也好，文哲实在无法再在这个让他窒息的地方继续待着。丢下一句话，拎起自己的外套就往外走。

　　病房里一片寂静，郭浩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是石化了一样。小米等候良久，不见对方有任何动静，叹口气，你不肯过来，那我过去好了！下了床，走到郭浩面前，把自己埋入眼前温暖的怀中。

　　怀里真实的触感让郭浩如梦初醒，伸手揽住娇小的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小米，对不起。”自己真的是被嫉妒冲昏了头，看见他们亲密的样子就完全丧失了理智。

　　“没关系。”小米噫语般回答，“让你不安了吗？对不起！”

　　郭浩紧紧拥住这个让他怜，让他爱，让他无法割舍的女孩，久久无语。

　　从医院出来，文哲就满腹怒火，即使开着车窗也无法让心中的焦灼减少分毫。他恨不得把小米拖到身边，狠狠地敲醒她，大声地告诉她自己的感情。可是告诉了又怎样？小米会因此而选择自己，离开郭浩吗？简直是痴人说梦。文哲嗤笑，握住方向盘的手因为过度用力，指关节已然泛白。

　　铃声在寂静的空间里骤然响起。文哲不想理会，任由铃声继续唱着。猛地，方向盘一转，在路边停了下来。会不会是小米？还是抵抗不住内心的冲动，文哲拿起一旁的手机，却在看见屏幕上的号码时，心情急转直下。

　　“我是文哲。”原本优雅悦耳的声音此时却有几分暗哑。

　　对方一下子不适应文哲的声音，又瞬间的走神。“梅菡，有什么事？”平淡的口气让电话那头的梅菡找到了真实感，训练有素地很快抓回了思路，“我今天已经去看过写字楼，有两个位置都很好，一个是在……”

　　“这个你决定就好！”文哲靠在座椅上，疲倦地揉揉自己的眉，“公司那边洽谈得怎么样？”

　　“没问题。”梅菡的声音止不住地骄傲，“咱们的律师虽然年轻，但都是数一数二的。跟我们合作，他们不会吃亏的。”更何况，还有你这个超级老板呢！在国外就已经凭几场大官司声名鹊起，现在在国内，这个名号在帮助开拓市场还是非常有用的。梅菡笑着想。

　　“辛苦你了！”一向淡淡的语气中加了几分谢意，要不是有他们，自己哪有这么清闲可以每天跑医院。

　　梅菡选择性忽略自己心头的酸涩，和文哲相识已经好久好久，久到自己已经遗忘了没有他的日子，是怎么度过的。以前在国外念书的时候，文哲的优秀总是有目共睹，可是永远保持冷静的他表面温文尔雅，实际上却已和你自动划分出了楚河汉界。曾经有人怀疑他的性取向有问题，因为在他周围，只看见男性朋友，极少能见到女孩子的身影。可是她却知道，在这个看似无情的人心里，住着怎样被深爱的一个女孩。能成为他的朋友，梅菡花费了自己全部的努力。在她看来，只有优秀的人，才能和他比肩。当文哲笑着伸手和她相握时，永远处世不惊的梅菡却也失态到手冒冷汗。

　　也曾幻想过，那双睿智宁静的双眸也许会有一天，柔情蜜意地注视自己。天可怜见，那一天真地来了，可是，撕裂他平静的却不是自己，而是藏在他心里十几年的一个女孩。就在自己到处寻找失魂落魄的他，终于在一家酒吧里找到他的时候，她一度以为，现在终于可以让他有机会忘记别人，看到自己的等待和付出。因为他的爱恋，在女孩亲口说出爱上别人时，已经画上了休止符。没想到，即使已经喝得两眼通红，憔悴不堪，文哲眼中的清明依然。

　　“我要回去找她！”没想到思索良久竟然是这样的一个答案。冷静而坚定，踌躇满志的神态在这个昏暗的小酒吧里是如此地突兀。

　　止不住的心疼，绝望让她完全无法自控，伴随着成串的眼泪，梅菡终于尖声叫道，为什么我不行？为什么你要执迷不悔？她有什么好？小女孩一个，傻女孩一个！

　　洞悉心情的双眸带着一丝怜惜，他接下来的一席话让梅菡痛彻心肺，此生也许都无法忘却：“她是没什么好，也许在你们看来是。但是，我就是喜欢她，爱她！”文哲的哽咽是她第一次听见，一向意气风发，优雅如玉的男生，却为了一个在别人心里完全不相配的女孩，而冷静全无。

　　“她常常傻乎乎的，脾气也火爆，没有女孩子的样子，像个男生似的横冲直撞，整天和男生称兄道弟，完全没有女孩子的意识。”文哲像陷入回忆般，嘴角的弧度止不住地上扬，“她缺点一大堆，但我就是喜欢她。”回头看了一眼双眼湿润的梅菡，文哲的声音恢复了正常，带着一丝抱歉，“我很抱歉，梅菡。你很优秀，你可以找任何你想要的男孩子，但是，不是我。我的心很小，容不下第二个人。”

　　“你有没有想过，她爱上了别人，不可能和你在一起？”

　　文哲愣愣地盯着酒杯，嘶哑的声音直落梅菡心间，“只要看到她幸福，就好！”

　　只要她幸福就好。梅菡每次想起这句带着太多无奈和痛苦的话，总是会忍不住地心疼。在文哲回国之际，自己坚持和他一起开创事业。他有他的希望，自己也有自己的打算。如果这个女孩真的一直无视文哲的存在，深爱着自己的男朋友，文哲的身边还能有一个她陪伴。也许日子长久，他总能发现自己的付出。

　　当自己提出一起回国后，文哲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地看着自己。梅菡无意地嗤笑，我不是为你，是为了自己。我想在事业上大展拳脚。也许是自己斩钉截铁的样子太过郑重，也许是当时的文哲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考虑那个女孩以外的事情，文哲选择了她，作为自己的生意伙伴。

　　回国后，事务所的事情，忙碌得每个人都像陀螺一样，转个不停。再疲惫，文哲还是会挤出时间去见那个叫小米的女孩子，每次回来，却总是失落无奈。即使是冷眼旁观，自己也无法做到泰然处之。

　　“梅菡？”文哲的声音拉回了她越飘越远的思绪，“嗯，我在。”梅菡轻轻嗓子，掩饰心不在焉。

　　“早点休息吧。这几天辛苦了。”文哲叮嘱了几句，便挂上了电话。冬天的夜晚，街上还是热闹，并不因为寒冷而减少街上路人的数量。文哲孤寂地翻翻手机，现在，小米应该和那家伙和好了吧。虽说要看到小米幸福就好，可是，真的要付诸于行动，却好难。再过几天就要过年了，可是小米爸爸的病，可能连院都出不了吧。也许他们要在医院里过年了。文哲垂下眼眸，思索片刻，还是踩下油门，往超市驶去。就算在医院过年，也得有过年的样子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