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不好当》岑镜辞

21、茫然无措楚歌起

　　回到帐篷，萧玄铖又不知道干什么了。如今有一把刀就悬在你脖子上，你却偏偏不知道自己能亲自干点什么这滋味可真难受啊。这敌暗我明、敌强我弱的境地让人尴尬非常。

　　萧玄铖心浮气躁，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想闭目养神都养不安稳。他一闭眼就自己吓唬自己。那把锃光瓦亮的刀咔嚓一下，一阵痛之后，脖子以上除了个大口子之外，就什么也没有了。更兼天色不好，萧玄铖真是觉得看哪哪儿阴森。

　　“陛下，喝杯水暖一暖身子。”李崇面上装作什么都没看出来的样子，但心里是门儿清。他递给萧玄铖一杯水，打断了萧玄铖的思绪。

　　“哦，好。”萧玄铖赶紧打起精神来抿了一口水。他作为一个领导者，是军心所在士气所在。自己偷偷丧可以，但绝不能被人看出来。想到此处，他觉得自己如果有幸能够重回现代社会，那一定是一个好演员，这演员的自我修养应该很够格。可惜，他读了那么多小说，成功再穿越回去的少之又少。

　　罢了，不如怜取眼前人。

　　“大伴，你在我身边多少年头了？”萧玄铖没话找话，想排解一下凝重心事。见李崇在身旁就抓过他来聊天。

　　李崇一瞬间流露出了一个堪称慈祥的老母亲一般的微笑，虽然转瞬即逝但仍然被萧玄铖敏感的捕捉到了。霎时萧玄铖心鼓咚咚的敲了起来。

　　“老奴在陛下身边已有十载了。”说到这里李崇眼眶突然反光了一下，应该是有泪滴滑落。“当年先帝把老奴赐给陛下，陛下才刚出阁呢。后来，陛下虽然遭遇挫折，但索性吸取了教训。如今有担当的不得了，也能独当一面了，要是先帝泉下有知，也一定会为陛下开心的。”

　　李崇一开始担心小皇帝走在了邪路上，从好逸乐开始到御驾亲征为止，他在身旁看着，这一桩桩一件件都令他忧心忡忡。但幸亏小皇帝摔过跟头之后，终于明白过来，成长了许多。因此他现在看着小皇帝很是宽慰。

　　萧玄铖臊的不行，他看李崇心情激荡成这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能有今天，多亏了金吾卫奉宸卫，还有大伴和萧赵二位将军。”萧玄铖心里对他们的确感念非常:“大伴以后做不了皇宫里的大太监了，不过，王府的大太监可一定要你来做！”萧玄铖和他凑趣。

　　李崇脸上乐开了花，已经开始畅想下一代了:“哎！是！等陛下娶妻生子，老奴再接着伺候小主子。”萧玄铖瞪大了眼睛干笑两声，娶妻生子？！这离他这么遥远的事情就这么被提出来了着实让人觉得心情复杂。

　　他脸上不可抑制的露出了一个酸倒牙的表情，李崇还以为是皇帝小孩子心性又犯了——一开始早就该立后的，可皇帝每天斗鸡走狗听书，一听到皇后就哎哟哎哟装头疼，大臣上的折子皇帝就折着玩，根本不给个准信，到后来，连太后也不多说什么了。

　　“陛下，您可听老奴一句劝……”萧玄铖尬笑点头，希望有个人能英雄救美或者美救英雄一下。或许是上天听到了他的祈求，今天护卫他的少甲、少乙匆匆的进了帐子，打断了李崇的话:“陛下，下雪了！”

　　原来，萧玄铖在进营帐之前，曾经吩咐过外面守卫的两人，如果一旦下雪，一定要赶紧告诉他一句。

　　萧玄铖一听这话，赶紧扔下茶碗跑了出去。果然，雪下起来了。这雪下得极其怪异，一开始还只是一粒一粒的往下飘，后来就变成三五成群，成双成对的往下坠了。它时而像细盐一般细碎的飘零，时而又如鹅毛一般纷纷扬扬的洒落。难道真的是大灾的征兆么？！

　　萧玄铖呆立在原地，倒吸了一口凉气。霎时一阵冷风直灌进喉咙里，像空口吃冰一样，简直冷进肺里。李崇见他打了个哆嗦，赶紧将耶律南送的白狐裘给他披上，免得他受寒。

　　萧玄铖抚着油光水滑的白狐裘皮毛，想的却是卖炭翁的故事。

　　“李崇，左贤王送的还有漠北王赐下的皮子布料还有多少？”萧玄铖自己对数字不是很敏感，有李崇这个大管家在，他轻松很多。

　　“漠北王三次赠布匹绸缎共五百匹，羊皮、狐皮、虎皮、豹皮、狼皮、鹿皮、貂皮、獭皮、猫皮、狸子皮、獐皮、鹿皮不计其数，老奴仔细算了一下，总共千余张。还有左贤王送来了上等玄狐、火狐、白狐，紫貂、银貂皮子，都在库里。”李崇对这些如数家珍，他详细的报出数目和品种。

　　萧玄铖大喜过望，漠北人因为丝绸不常见，更喜欢丝绸，所以耶律东台三次才给了他五百匹丝绸，剩下的都换成了皮子。但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天气愈发寒冷，皮子的御寒能力可比丝绸御寒能力强不知多少倍。

　　“你着人把那些虎皮豹皮这些扎眼的皮子挑出来，其余的都装车给金吾卫送去。”萧玄铖打定了主意，既然要用身边的人，当然应该给人家最好的待遇。“你和赵将军、萧将军整日为我操劳，原也应该重重的赏赐才是。”说到这里，萧玄铖叹了口气，一切尽在不言中了:“不过，虽然不是在中原，我也不会亏待你们的。库里的紫貂皮玄狐皮子，你们几个去分了去。”他给的都是些低调色泽的皮子，也是怕别人看了有什么想法。

　　李崇对自己能得到多少皮子一点都不在乎，但他对萧玄铖这个犒军的决定是举双手双脚赞成:“陛下圣明！不如陛下亲自去犒赏金吾卫，让他们得以沐浴皇恩，好知道皇恩浩荡！”他自然知道萧玄铖心事重重，所以就想方设法的给萧玄铖找点事情做，免得他再胡思乱想。

　　萧玄铖很快的接受了这个说法:“好！那就准备车架。”萧玄铖这里马车还是有几辆的，都是他被俘昏迷不醒的时候坐的，现在再看看竟然还有点亲切。

　　把皮子都搬上马车以后，人就坐不上去了，萧玄铖也乐得不用捱那个颠簸之苦。可惜没有马，要不然他就可以骑马了。

　　萧玄铖带着少甲少乙长辛长庚浩浩荡荡的去了金吾卫的营盘。进去的时候听赵荣正在训话，只听他道:“我们总是会回中原的，你们打起精神来！别整天吊儿郎当的他娘的像个软蛋。”赵荣深觉这样下去不行，因此说话什么好的坏的才不管那么多。“等回了中原万一你他娘的成了个废人，你让老子要不要你？”赵荣说这话是要求他们继续努力练武，不想他们被消磨了锐气，

　　“将军，这天儿也太冷了，不是兄弟们不想练，而是根本没法练啊！再说谁知道陛下什么时候回去，不是京城里面已经有个新皇帝了么？”校尉田大牛小声反驳，然后底下一片应和。

　　哎呦赵荣的暴脾气上来了，想要教他们做人。萧玄铖一看可能会起冲突马上进了营盘。

　　“陛下！”赵荣赶紧迎了过来，也没心思找那几个货的麻烦了，他身着甲胄因此单膝跪地请安，萧玄铖立时拉他起来:“将军这里倒是很热闹，比我的大帐里了热乎多了！”

　　赵荣笑着客气:“陛下说笑了！”

　　两人很相得的走到了三百金吾卫眼前。萧玄铖仔细的端详了金吾卫几眼，不愧是金吾卫的汉子，这些兵丁基本上都是百里挑一的好男儿，各个都剽然悍勇，筋肉蓬勃。虽然有人怀疑自己能不能回中原，但是在赵荣的弹压下，他们仍然军容整肃，剽悍异常。

　　“你们不愧是赵将军的兵！都是铁血男儿！傲骨铮铮！”萧玄铖先例行捧了两方，再进入正题:“今天我来这里，是想给诸位送一点御寒的毛皮。”他存心笼络，也没有直说是赏赐，说到这里萧玄铖看着底下三百金吾卫微微一笑，“虽然大家冰天雪地里叫苦，但是我仍然能看出来，你们没有一个人完全停止练武，停止那回中原的欲望！”萧玄铖重点看了田大牛几眼:“你们是追随我来到这里的，所以，不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带你们回家！”他面色和软，说出来的话却斩钉截铁。下面一众金吾卫也跟着畅想感怀了起来，不由自主的被萧玄铖强烈的自信心给吸引。

　　看着底下将士接受良好，萧玄铖也是很欣慰，终于不必让自己的将士挨冻了。他整日里看他们衣衫褴褛。单衣心里也难受的很。

　　正当他准备多抒情几句的时候，突然一个声音小心翼翼的道:“陛下，耶律氏一族的人在本营营帐里面等着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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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出阁指的是出阁读书，是历史上明朝的常见说法。这和女子的出阁不是一个意思。女子出阁指的是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