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不好当》岑镜辞

18、往事云烟转眼过

　　开口就问人难处，这位公主未免也太体贴了。萧玄铖的天平慢慢地往耶律祈这边倾:“或许，你觉得漠北有谁最想让我死呢？”

　　他本来打算直接说出三五日内或者半月之内草原上很可能发生大灾这个消息，但是他略做思考之后又改了主意。耶律南和耶律祈兄妹两人同自己只有恩义没有冲突，或许自己可以尝试着翻起浪花，引起所有人的警惕。若是大家都小心翼翼，自己会不会有机会走出一条别的路呢？至于灾难的消息，不妨问完谁最想要自己的命这件事再说。

　　以中原文化传警讯，万一真的有漠北人想要自己的命，那论起对草原人士的了解，有谁能比得过耶律南耶律祈还有耶律势耶律东台这些人呢！话刚说完，萧玄铖紧紧的盯着耶律祈的脸，他希望能够看出点什么来。

　　耶律祈脸色没有什么变化，但身体却动了。她窄袖轻挥，跃下骏马，右手折着马鞭，轻轻敲打着自己左手心，也像敲在自己的萧玄铖的心上一样。耶律祈敏锐的察觉到了耶律祈这句话的问题，但一时之间却没想明白这句话所指是谁。

　　“你早起拦我，就是想问我漠北谁最想让你死？”耶律祈背着手有些纳罕的问道。太阳的脸色慢慢回暖，给空旷的环境镀了一层淡金色。耶律祈垂下的睫毛也闪烁着金色，她表情像是长生天在垂悯世人。

　　萧玄铖往前迈了一步，牵住了耶律祈的马:“我知道你是不想让我死的，对吧？”他凤眼凝在耶律祈脸上:“我知道你（一个大夫）若是想让我死，那我一定有九九八十一难需要历。”萧玄铖一面看耶律祈脸色，一面紧了紧马缰绳，他担心耶律祈听了以后生气的骑马走掉。

　　“……”这是什么新的套路么？耶律祈看他表情真挚，心不由得软了一下。她实话实说:“如果可以的话，我自然是不想让你死。不仅是我，我大兄和我三哥应该都不会想看到这种情况的发生。”说完她觉得自己好像是说的太透彻了，又补救了一下:“我们漠北人也不是好杀人的人。”

　　“但是，事实就是我已经收到了消息，有人要暗害我。”萧玄铖看耶律祈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言语冒犯而生气，他再度紧逼一步。

　　耶律祈先是疑惑震惊，而后瞳孔一缩出现了后怕、担忧之情。“你说，有人要杀你？”她吃惊的语气略略抚平了萧玄铖心里的不安。耶律祈秀气的眉毛紧紧蹙起，不管怎么说，萧玄铖死在草原上总是会给草原带来大/麻烦的。“是周人的主意？”

　　“……”萧玄铖觉得自己的膝盖中了一箭，这说中了萧玄铖心中大不可说的部分。他低头走到耶律祈身前:“我大周的手，能伸到草原上么？”

　　耶律祈轻巧地往后退了一小步:“你别忘了你是怎么被俘的。”她说到萧玄铖被俘，一点旁的感情也没有，没有奚落没有嘲讽只是一种叙实而已。

　　“那也须得有人配合才行啊。”萧玄铖淡然自若。他更不把被俘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往事云烟转眼过，成败无非一笑谈。虽然有点像精神胜利法，但总不能一直沉浸在过去的失败中无法自拔。

　　耶律祈看他对于皇位如此不在乎的样子，不由得发自内心的感到佩服。她眨了一下眼睛，嘴角浮出微笑:“你是个很豁达的人。”说完了她又严肃的问道:“若是真的有大漠的勇士要杀你，你不怕我把你这密信透漏出去么？”

　　“这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能有什么法子？”萧玄铖挑了挑眉毛，仰头微笑。

　　耶律祈听了想要打人……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话一语双关，偏偏还让人不能对号入座，她憋闷的嗯了一声。

　　“那你和我说这个是想让我做些什么么？”耶律祈自觉自己并无煊赫权势，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自己的医术了。“你想让我再救你一救？”她偏了偏头，看起来更加疑惑了。

　　“当然不是！”萧玄铖眼神蓦地锐利起来，他平视着前方，目光幽远:“当然不是了。我们大周有句老话叫做‘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有人都要杀我了，我自然要把那个人找出来。”萧玄铖话音轻飘飘的，但语气却极其严肃。

　　耶律祈心知耶律南有很大的可能性会帮萧玄铖查这件事，但是她不确定结果会是什么样子的，这种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是大兄做的……她心肠软却没有失去理智，这盘浑水一旦搅和进去，想要脱身可就难了。立场不同，她虽然同情萧玄铖的遭遇，但更多的也是爱莫能助。

　　“我是不会让你白帮我的，我这里有有一个关系到漠北未来的七分可能的消息，可以和你交换一下。你也不必这么为难。”话末萧玄铖又轻轻的挤兑了耶律祈一下。

　　耶律祈“唔”了一声，表示自己洗耳恭听。

　　萧玄铖卖了个关子，没有立刻说出消息，而是带着耶律祈追忆往昔忆苦思甜:“我看天下百姓过得都很辛苦，漠北比起中原也不逞多让。”

　　这倒是，大周最起码可以种地，虽然各色赋税盘剥各种天灾人祸，但手里有粮心里不慌。某种程度来说，在年景还可以的情况下，粮食能解决大部分的问题。

　　“漠北论起富饶，的确远远比不上中原地区。”

　　“还不止，倘若漠北遇到巨大的风雪怎么办？牛羊大面积冻饿而死，人若是想要求生，那应该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