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应怜玉》绛唇の影

2、第一章 夫君新宠

　　【第一章夫君新宠】

　　（两年后）

　　秦记布庄是京师最有名的布庄，达官贵人最喜来此处挑布料了。掌柜的秦师傅将手里的丝绸卷成一卷，塞入面前的姑娘手中，笑道：“青儿姑娘真是好眼光啊，这匹丝绸乃是进贡的上好面料，印的最流行的花纹，穿在状元公身上一定妙极妙极。”

　　青儿温婉一笑，接过丝绸卷，将银两递于掌柜的：“到底是秦师傅的丝绸做的好呢。”

　　秦师傅一听，心里更是欢喜了，顺口问道：“不知青儿姑娘和状元公的婚事什么时候办呢？”

　　青儿神色微微一黯，又扬起笑脸：“温大人他心中自有分寸，青儿也不求什么名分，只盼时时刻刻伴在大人左右，便足矣。”

　　秦师傅感慨万千：“状元公真是好福气啊，却是委屈了青儿姑娘。两年了，都未有寻到那康玉公主的尸身。状元公也不能总守着个空名分过日子呐。”

　　“温大人总是说，或许康玉公主会回来。”青儿细声说。

　　“荒谬。”秦师傅叹气，“康玉公主常年抱病，十八死劫之时，说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难道能返阳不成？”

　　“青儿也不知呢。”青儿抱起布匹，向掌柜道了谢，举步走出布庄。不料，有人冲撞了她一下，夺了布料就跑，还未等她喊抢劫，就瞧见一位姑娘抱着布料，推着蜷缩的小贼走了过来。那小贼约莫只有七八岁，抖抖索索的，害怕极了。

　　“喏，还你布料。”姑娘将布料重又塞入她怀里，青儿抬眼一瞧，瞬间呆了。

　　这姑娘生得花容月貌自是不在话下，只是、只是……她竟和温大人府上的康玉公主画像生得一模一样。

　　“你、你、你……”青儿乱了心神。

　　“我？”姑娘莫名其妙，以手指指向自己，“我怎么了？”

　　得不到回答，她回头瞧了一眼站在一步远处的楚习风，笑道：“习风，我今日脸上长花了吗？”

　　“没有。”习风答得毕恭毕敬，忽又添了一句，“姑娘今日生得还是一样美。”

　　君怜玉偷笑一声，她这护卫什么时候也学会溜须拍马了。刚要回头问那个“你、你、你”的结巴姑娘，却瞧见人家已经飞步逃走了。奇怪，她又不是小贼，逃这么快做什么？

　　说起小贼，君怜玉低头一瞧，那小贼也早溜了。她虽有绝学，可资质太差，又不善研读，看不住小贼是自然，而楚习风的性情她最了解，除了她，他什么事什么人都不关心，更何况只是跑了一个小贼。

　　说起来，她已有两年未来京师了。两年前，她躺在床上等死之时，是楚习风的师父寻迦将她带至雪山之顶千年寒冰洞，传她一身武学修为，才保住了她奄奄一息的命。

　　寻迦是死不瞑目啊。他说：“想我一代武林大师，却要将平身所学尽传授于你这个病鬼，我是死也不瞑目啊。你那个帝君哥哥倒好，只顾自己苟活，不要也罢，不要也罢。”

　　死生到头，自是尝尽人情冷暖。帝君哥哥将自己的性命看的比她重，那是自然，她又如何能去怪罪？她是怕帝君哥哥和她的丈夫忧心，所以待到病体初愈之时，便不远万里赶回京师。近乡情更怯，她在京师徘徊了约有两三日，摸熟了这两年来所发生的变化，可是心也在片刻凉了个透彻。

　　她的帝君哥哥有了新宠，名唤珍淑妃，正值恩宠之至，想必早已忘了她这个妹妹。

　　她的夫君温舒文也有了新宠，名唤青儿，这两年来时时刻刻伴他左右，片刻不曾稍离。京师之人口口声声夸赞温舒文仁义之至，一日不见康玉公主尸身，一日不肯续弦纳妾，一面又在希冀早日找着她的尸身好还仁至义尽的状元郎一个公道。

　　那谁来还她公道呢？

　　在京师她已然是一个多余之人，君怜玉惆怅。这一趟，她来的多余啊！

　　***
　　君怜玉倚在窗口，远处灯火通明的河上莺歌燕舞，好不热闹，京师还是一样繁华呢。

　　“怜玉，喝药吧。”楚习风将刚刚熬制的药替至她身前，君怜玉皱皱鼻子，每日喝这一副难喝的想吐的药已是例行之事，仰头，一口气灌下，咳了两声。

　　楚习风连忙递上锦帕：“喝慢点。”

　　“习风。”君怜玉回头，问道，“你说，我要成全我那夫君吗？”

　　“你此番回京师，不正是感念他病中待你不薄，来接续那未曾开始的缘分吗？”楚习风淡淡说道。

　　她自成亲以来，一直卧病，从未尽过一日妻子之责，而温舒文病中看护，待她不薄，她本打算等病愈了，好好还报他这一情，只可惜，他需要还报的，或许是她的放手呢？

　　“我和他只怕注定有缘无分。”君怜玉自怀中掏出玉佩，小心放入习风掌中，“你且将此玉佩带去温府，告诉温舒文，说我君怜玉已病死异乡，叫他该续弦的续弦，该纳妾的纳妾。”

　　“好。”楚习风一转眼便不见了人影。

　　君怜玉又吹了一会风，瞧着月梢下柳叶飞舞的模样，倒是有几分惬意。她忽然哼了一声：“好你个色.鬼，瞧本姑娘瞧了这么久，还没瞧够么！”

　　树影里忽然飞出一个人，一眨眼，长剑已出鞘，抵住了她的喉头：“说，寻迦那老顽固是不是把宝贝传给你了？”

　　君怜玉斜眼瞅了瞅他，奈何他蒙着面，瞧不清楚模样，看个子轮廓倒是不差，啧啧叹了一声：“我说帅哥，你可别睁眼说瞎话，我哪有什么宝贝？”

　　“哼，油嘴滑舌。”蒙面客瞪她一眼，“不想我刮花你这花容月貌的脸，就告诉我宝贝在哪里！”

　　“冤枉。”君怜玉好委屈，“你从我下山起，追踪我至此，不远万里，想必这宝贝对你很重要吧？既是对你如此重要，若我有的，我也必定给你了。”

　　“你——那还不快拿来。”

　　“我说了，我没有嘛。”要她解释几遍啊啊啊。

　　蒙面客怒了：“那就休怪我无情！”抽剑就要砍她，君怜玉一踮脚尖，旋了个圈，险险躲过。幸亏寻迦传了她一身好武艺，只可惜她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从不举一反三，一身绝学也发挥不出三成。

　　打肯定是打不过的，她可以逃嘛。为了早些时日赶来京师，她的轻功倒是练得不错。她飞身逃出客栈，往远处那灯火酒绿之地逃匿，人多眼杂的地方，自然是好藏身嘛。

　　江上泊着好些花船，她轻轻松松钻入其中一艘，耳畔全是靡靡之音、酒醉之声。懒懒打了个哈欠，寻了处干净的床铺，正想躺上去，门便被推开了。

　　一个穿着锦衣华服的贵公子踉跄着推门而入，君怜玉转身想走，他哎呦一声扑住她的衣袖，笑道：“姑娘，别走的这么急嘛。”

　　君怜玉怨怒地瞪他一眼。

　　他忽然吓得失魂落魄：“你、你、你……”

　　今日已是第二个在她面前“你、你、你”的结巴了，君怜玉莞尔笑道：“我怎么了，公子？”

　　“你是珍淑妃？”他忽然摇摇头，“不，不，你不是珍淑妃，你比珍淑妃更漂亮，你是——”

　　他忽然瞪大眼睛，吓得七魂掉了六魄：“你是已经死去的康玉公主！”

　　君怜玉掩嘴笑了起来，想不到今时今日居然还有人记着她，记着她倒也不稀奇，稀奇的是能认出她的模样，她这才开始仔细地打量他，虽然醉的不成体统，倒也认得清楚模样。

　　原来，竟是那蓉贵妃的弟弟——沈百里。

　　沈百里已是吓得浑身哆嗦，缩成一团：“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不是我杀死你的，你要索命也别寻错人了。”

　　君怜玉哼了一声，拂袖飞身而去。

　　“鬼啊……”沈百里尖叫一声，昏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