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妍右情》烨潇

36、全职助理

　　01 野狗与人

　　雨一直下，打湿他的脸，他的脚。

　　衬衣已经湿透，不知道的人以为这是个死人，因为他一动不动。

　　巷道的野狗，孤零零溜过来，它可能饿了，用爪子在垃圾堆里乱捣。

　　它刁出半块面包，轻轻丢到百里那年面前。

　　“汪汪汪！”

　　野狗拖着百里那年的裤脚，想拽它往狗窝走。

　　狗窝在巷道的尽头，几块碎布片，一个竖着的纸箱子。

　　百里一只手撑着地面，试图站起来，可是左脚已失去知觉，半边身体空空荡荡，身子一斜，头砸在地上，昏厥过去。

　　02 花自飘淋

　　一把雨伞撑起，雨水散开，雨滴混着泪浸湿她的脸。

　　那条野狗恶狠狠冲过来，闻了闻她的味道，又摇起尾巴。

　　巷道里面是果栏店铺，随处可见搬运箱子的推车。

　　这会儿店铺打烊，没人管理。

　　平常用来装卸水果的推车，装起了人，一个活生生的男人。

　　在雨中，推他走并不容易，地面湿滑，明晃晃的积水，忽重忽轻的溅洒纯白薄纱裙。

　　银色奥迪A6，已停在巷口。

　　世华立刻冲过来：“霞添你上车，我来扶他！”

　　霞添不愿意丢下百里，她把伞递给世华，两只手都放到推车把手上，头发被雨淋湿，散乱的搭下来，看得人心都碎了。

　　世华眼中充满妒忌，他立刻把伞交回霞添手里，弯下腰扛起百里：“我们带他去王跃铭那里，出境的事情已经安排好，勿忧！”

　　03 前男友

　　夜晚，很多人安枕无忧，而有的人还在拼命工作。

　　她们不是没有钱，只是除了事业，几乎一无所有。

　　慕容情在办公室，手里的财务报表多到看不完。

　　地产部修好的楼盘，业绩并不理想。

　　适合中青年的小户型住宅异军突起，占领了T城三成的市场。

　　对于暴利的房地产，大佬们做梦都想垄断。

　　受国际疫情、世界经济下滑影响，北向资金大量出逃。

　　A股、H股纷纷下跌，房地产业更成了大资本丢弃的对象。

　　正如地产部负责人邱余所说，顶峰地产净利润季度环比负增长，也在预料之中。

　　埃美克在一个月里四次跳水，美联储先后放水几万亿美元出来救市。

　　埃美克金融市场本就泡沫化，被克拉布这么一搅合，更是引发恐慌性出逃。

　　资金外流，主力试水，如果产业没有创新，大财团是不会轻易投钱进来的。

　　通货膨胀，市场紧缩，人人都把钱放进口袋，不愿意买没有新意的高价货。

　　慕容情看过很多创新的研究案例，比如无烟城、共享社区、数码城等等。

　　这些投入高战线长，容易拉断资金链，她付得起，只是董事会不愿意而已。

　　大小股东都想快投快报，让他们投建试点项目，等于要了他们的命。

　　慕容情，越想越头疼，烟眸已疲软。

　　办公室厚重的木门打开，走进来一个年轻女人：“情姐，您从星届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办公室，应该休息了。”

　　慕容情抬起头看了看，她高高的个子，穿着朴素职业装，套装熨烫得很平整，垂坠的裤腿，看起来也是那样合称：“林霜，你怎么还没回去？”

　　林霜笑了笑，嘴角漾起小小的酒窝：“我替您充咖啡，黑咖啡怎么样？”

　　慕容情宁愿现在睡得着，就不必为集团的事烦恼了：“咖啡就算了，我好奇你不回去陪男友？”

　　林霜诧异：“我……”

　　慕容情偷偷瞄了林霜一眼，踌躇就写在她的脸上：“怎么？吵架了？”

　　林霜低下头，不停地搓手指：“没有，只是……”

　　话到此突然停了下来。

　　慕容情的目光却滞留在林霜身上。

　　她的确是个能让女人都动心的女人——偏分披肩长发，发丝乌黑细腻，如烟的黛眉细长而洁净；黑白分明的眼睛，小巧的鼻子，玲珑的嘴，怎么看都是一个娇好的女人。

　　她又抬起头望着慕容情，眼里竟含着泪光：“他走了……”

　　慕容情媚目一动，似看出其中端倪：“这几年，你前前后后找我借了不少钱，是不是为了他？”

　　林霜目光闪烁不定，想看慕容情可心中有愧：“是，我每次借钱都是为了他，一次又一次越累越多，对不起……”

　　慕容情冷冷地笑了一声：“你不用说对不起，该说这句话的是你前男友。”

　　林霜双眼无神地看着办公桌，瘪着嘴呆呆愣在那里，她没有脱口谩骂，也没有痛哭流涕，有一种平静，叫死水微澜。

　　04 不夜餐厅

　　“林霜，我们走。”

　　没有回应。

　　慕容情把嘴凑到林霜耳边：“林霜……”

　　林霜又自一鄂，一领眼神，目光转处，已退后两步：“情姐，我……有些出神了。”

　　慕容情站起来，信步走到林霜身前：“想不想拿回属于你的一切？”

　　林霜摇头，像是不愿再提及此事：“都过去了，做什么也挽不回失去的感情。”

　　慕容情又往林霜脸上凝了一眼：“走吧，去海顿餐厅，我存了几瓶好酒在那里。”

　　林霜脸上浮现极为复杂的神情，四目相对时墨瞳幽深，双颊却已嫣红：“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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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济不景气，各行业为了维持生计，涌现大大小小的24小时营业店。

　　海顿餐厅是最近抖音网红的奢侈打卡地，它在藓郁区最繁华的地段，离红憧大厦很近。

　　雨未停，厅内很少有人，慕容情和林霜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对面坐着。

　　林霜一直在喝酒，一瓶十多万的拉菲，被她喝光，俏丽白皙的脸已熏的通红，人也软绵绵趴在桌上，嘴里还嚷着要酒。

　　服务员走过来，看到这般娇俏可人的女子难免心生怜惜，便想给她毛巾，慕容情侧目一望伸手拦了下来：“给我吧。”

　　她把温热的毛巾放在手里叠了叠，又轻轻搁在林霜手边。

　　“我还要一瓶酒……还要一瓶……”

　　林霜低语如泣，惺忪的眼眸已有了醉意。

　　慕容情的心莫名绞痛，她猛一抬手，朝身后的服务员说道：“再开一瓶拉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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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年的酒，尘封的酒瓶，有种历经沧桑的感觉。

　　“82年的拉菲，市面上已断货，我一直都想有个人陪我喝掉它，这个人恰恰是你，林霜。”

　　慕容情平常总是淡淡的看人，但此刻真挚深情。

　　林霜只看到慕容情倒酒，她端起高脚杯俏生生一笑，又是一阵豪饮：“chirs……嗯，哈哈……”

　　喝下一大口，昏沉沉的意识已禁锢不了崩溃的情绪，酝酿已久的泪水决堤而出：“情姐，我跟了他五年，什么都给他了，就算他不工作我也愿意拿钱给他花，他为什么还要对我如此无情？”

　　女人不会轻易在别人面前流泪，这不是件可耻的事，她流过多少泪，就会变得多坚强。

　　05 定情

　　慕容情已坐到林霜身边，贴着沙发，将她搂进怀里：“林霜，干嘛那么爱别人，坚强一点，不要留恋伤害自己的人。”

　　“情姐，我……我……”

　　林霜迷迷糊糊的从包里拿出手机，里面是她和前男友的照片，虽然P过图，但也能辨得出屏幕里是两个女人：“也许，她对我有感情，可是，她还是选择了另一个男人，我想恨她也恨不起来……”

　　对于这样的感情，一般人无法理解，可慕容情被林清影深深伤过，对男人早已恨之入骨，又怎会再去喜欢。

　　这个年轻又美丽的女人，似乎有某种魅力，让慕容情心生怜惜，她伸出手用纤长的手指抹去林霜眼角晶莹的泪花：“你看，在老板面前花了妆，可不算敬业。”

　　慕容情灿灿笑着，化开林霜眼角的阴霾。

　　林霜能感受到慕容情手心的温度，是温柔而体贴的，她身子往前一倾，凑近慕容情，说话的声音变得轻柔而嘶哑：“情姐，还逗我笑……”

　　这一刻，她想倾泻自己的温柔回应慕容情，慕容情更不闪避，那种微妙的感觉不动声息，一个吻就这样落下，浸透两颗干涸的心。

　　爱，徒然于心，慕容情有些害怕，因为她并不年轻，所以玩不起，她沉静片刻，还是轻轻推开了林霜。

　　“……对不起，我……可能……”如梦初醒，林霜不知道慕容情会不会生气，一切来得太突然，荒唐到自己都觉得可怕。

　　慕容情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反而伸手拍了拍林霜的肩：“要不去下洗手间？”

　　林霜腼腆地笑起来：“嗯……我去洗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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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吧台签字后，慕容情坐进停在门口的博瑞里，那是一辆旗舰版的黑色轿车，低调而华丽的车型。

　　06 海滨小区

　　林霜走出来，恰有一种步步生莲的风姿。

　　车窗摇下，慕容情笑着向林霜问道：“你住哪儿？我送你。”

　　林霜又自一愣：“情姐，平常都是我送您……不能让您屈尊……”

　　慕容情目光一撇，把头一转，厉声喝道：“别当刚才的事，没发生！”

　　林霜一脸惊讶，傻呆呆愣在那里，无法用言语表达心情。

　　慕容情一时激动显露出了自己的心思，为了圆场又不得不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你看你，逗你呢，快上车吧。”

　　林霜不再推辞，打开车门坐了进去：“海滨小区。”

　　慕容情一脚轰下油门，车子稳稳起步，驶入静谧的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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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滨小区，算不上太新，大多工薪族都租的起的房子。

　　房间很整洁。

　　两个人站在阳台，眺望江边夜景。

　　林霜望着远方，心事沉重：“这里虽然旧了点，但可以看到整座城市的风景，从白天到夜晚都看得清清楚楚。”

　　慕容情很享受江风拂面的感觉：“喜欢这里吗？”

　　林霜点点头：“喜欢。”

　　对于这样的住宅，慕容情是不屑进来的，但住在这里的是自己的小助理：“有没有想过得到更多？”

　　林霜撩起鬓边的一缕青丝，娇俏地笑起来：“大学毕业留在T城，就住的这儿，以后有条件再说吧。”

　　一个事业成功的女人，一个职场小白，这样的两个人自然互相吸引，慕容情扬起眉笑着问道：“你之后在人生规划上如何打算？”

　　林霜不假思索地回答：“我想给情姐打一辈子工。”

　　.......

　　高楼林立的都市；

　　灯火辉煌的夜景。

　　07 休假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慕容情已经走了。

　　床头柜留了便条——“如果有小情绪，就放几天假，心情平复后再回来见我。”

　　“情姐……”

　　林霜拿着纸条默默看了一阵，又向客厅走去。

　　餐桌上摆好了早餐——荷包蛋、皮蛋瘦肉粥、热腾腾的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