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玩不起呀？》西淅

5、第五章

　　过了四点，窗外的车流多了起来。
　　今天是周五，晚高峰比平时提前了一个小时。

　　叶雨青收回了视线，捧起桌上的保温杯嘬了口。这一周她都过得兵荒马乱，租的房子还有半个月才到期，为了避免韩川上门纠缠她索性提前搬走了。

　　看房、打包清理行李，搬家、再到整理新房子都很费时费力，她东西又多，这一趟流程下来要了老命。

　　隔壁同事点奶茶问要不要拼单，叶雨青拒绝了，泡上了枸杞茶，喝这个养生补气。
　　她已经把周末安排好了，必须连着睡两天两夜补回来！

　　周五的下午，临近放假，整个办公室有些懈怠。

　　叶雨青今天的工作已经做完了，等着到点下班走人。
　　她拿出手机打发时间。
　　她换了电话号码，删除了微信，不过韩川知道她的微博。

　　最开始的两天，对方私信里愤怒地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被拉黑后，他又换了个小号说想两个人见一面。
　　叶雨青她依然没有回复，到了今天，韩川把自己详细行程发了过来。
　　他从前抗拒叶雨青过多关注他的工作，离开后，倒是开始主动汇报了。

　　肖遥知道后，冷笑了一声。
　　先用心的人先死心，后用心的人不死心。

　　叶雨青性格好能赚钱长得还漂亮，养奶狗多得是人报名。狗男人和她交往的时候，习以为常觉得都是应该的，等分了就知道，再难找到这样的姑娘。

　　只是叶雨青再不会去垃圾桶捡男朋友了，渣男后悔的日子在后面。

　　叶雨青脾气好，却也有自己主见，那天肖遥是想直接冲到渣男公司开撕逼。
　　她制止了对方，说去闹会给公司造成困扰，两边都会难看。
　　他们既然觉得没做错，那不如把曝光出来，也给后面的姑娘避雷。
　　然后，两个人一起制定了计划。

　　分手很伤人，并非每个人能冷静下来，男人不会检讨自己，女人却会自我否定，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才会这样，陷入情绪旋涡。

　　虽然是初恋，叶雨青却坚定自己没有做错，她只是运气差了点。

　　她继续看着微博的私信列表。

　　叶雨青和韩川是校友，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经过这一周，三个人的事已经发酵并且传开了。

　　韩川大学踢球很好，当时在学校很有人气。

　　这个微博叶雨青用了两年多，更新频率低，偶尔放点练习作品上来，粉丝一万出头，她早期也和很多校友同学互相关注了，所以基本不发自己私生活的东西。

　　最近一周每天有人私信问这件事。

　　有夸她做得好的，有同样被出轨的女生，表达了惺惺相惜，和她诉苦抱团。
　　有“荡|妇羞辱”，说她这样干，以后谁敢要？
　　甚至还有“人海战术”找对象的男人，问她缺不缺新男友？要不要排解寂寞？

　　几乎所有人都认定她的状态很不好，很可怜。

　　叶雨青决定发条微博，证明自己很好。但是转念一想，这样回应别人可能又会觉得她在故作坚强，打消了念头。

　　除了泛泛之交，还有不知道从哪里吃到瓜的人，跑到置顶微博评论区询问，博主是不是“情侣骗婚事件”当事人。

　　喜欢她作品而关注的粉丝还回复了对方，又有其他人加入，往下聊了几楼。

　　叶雨青删除了那条置顶微博，一路看下来，她难免受到影响心情低潮。
　　凭什么？他们会去这样询问韩川吗？
　　脾气好就可以被肆意践踏？

　　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她鬼使神差的上传了那张会所里拍到的照片。

　　并且附带上文字：喝酒对胃不好，谢谢J先生的温开水。
　　假装这是新欢，自己才不可怜，不需要同情。

　　发完了这条微博，叶雨青扔掉了鼠标，仿佛手被烫到了一样，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这样！
　　这是在干什么！太尴尬了！

　　那张只露出一点侧脸的照片画质糊，却难掩照片里的男人姿色。

　　漂亮肩胛骨，流畅的下巴线条，有那种能一眼惊艳的美人氛围，不受像素的限制，反而多了层朦胧的美。

　　叶雨青喝完一大口枸杞水，缓了几分钟再次打开微博，准备把刚才发的东西删掉。

　　才五分钟，就已经有了40条评论，144个赞。

　　还个大学同学，很激动地评论：这是新的男朋友？？？

　　不明所以的粉丝纷纷表示这也太帅了吧，你是人生赢家吧，男朋友这么好看！

　　甚至还有几个被照片吸引进来的路人留言。

　　一圈下来，大部分都是震惊羡慕，那一两句质疑被叶雨青忽视了。

　　美色果真让人上头，不分男女。

　　叶雨青有些意外，她只是不希望被别人同情议论才一时冲动发的照片。没想到大家这样的反应。
　　不过……好像还不赖。

　　这一刻她的虚荣感极大地满足，心里憋屈一扫而空。
　　叶雨青打消了删除的念头，不如……暂时就这样吧。

　　她认真的端详着那张照片，他比韩川要高要帅，难怪大家积极性这么高。

　　肖遥说过，她很容易被男人骗钱的，这一年来，她和韩川谈恋爱花了差不多十几万。

　　对方送礼物，她会回同等价钱，那些她不会主动买的名牌。

　　出去吃饭两个人都有付钱，韩川家庭条件优越，选的餐厅不便宜，一顿几百是常态。

　　是韩川送的东西，叶雨青基本用不到。
　　分手后，叶雨青把对方的礼物退了回去，而她送的那些，韩川没有还回来。
　　叶雨青不想再和对方纠缠，也没有去要。

　　但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不花钱找个合适的男朋友……这样会不会更好？
　　至少提前说清楚，不会被骗，不会伤心。

　　叶雨青脑子里转过个念头，很快又压下去了。
　　她觉自己肯定是疯了才会这样想！
　　算了吧，看看就可以了，对，她还想去看看。

　　叶雨青打开微信，发消息给肖遥。

　　叶雨青：我们什么时候再去那个会所。
　　肖遥：你那天都全程神游，还想去啊？
　　叶雨青：嗯。
　　肖遥：……
　　叶雨青：我请客。
　　肖遥：很可以，你就应该狂野起来。

　　叶雨青还想多问点那个头牌的事，身后的光线突然暗了下来。
　　她回过了头就看到站在身后的总监。

　　“小叶，上班时间最好不要玩手机。”

　　总监是这周才走马上任，老板的侄子，29岁，去年毕业的研究生。
　　叶雨青收起了手机，点头：“我知道了。”

　　男人并没有走，盯着她又说：“小叶，你还这么年轻，每天混日子不行的，你得有追求。”

　　“……”叶雨青觉得有些不妙。

　　“审核弄完了，你也可以试着做一套完整的文案，别人两天做一套，你慢慢来，一周做一套也行的嘛。”

　　叶雨青：“……”

　　“这样，你晚上回家抽时间研究下别人怎么写文案，你是中文系毕业的，应该很好上手的，不懂还可以问问同事。”

　　“……我怕弄不好。”

　　“你先试试嘛，要把心思多放在工作上，别一到点下班就走了，多学点的东西。”

　　张路上任的这周，叶雨青每天都是掐着点走，他都看在眼里。

　　叶雨青必须走，她得去看房子搬家。

　　现在对方这么提议，她开始震惊，缓过来后觉得不可思议，工资三千五没有晋升渠道的审核，为什么要下班还工作？

　　叶雨青出来上班就是为了避免每天关在家里画画，太过于自闭，没有正常社交和作息。

　　晚上加班那她还怎么画画？毕竟插画才是收入大头。
　　她接受了三千工资，从没提过加薪，已经表明了态度。
　　旁边工位的同事也一脸惊奇，这是什么操作？看着叶雨青平时好说话吗？

　　最近大家都被这个新总监搞得很烦，但是下一次，好像还能突破下限。

　　这家二十个人的公司性质更像工作室，因为能接到固定的单子，员工不用负责对接销售，没有竞争，相处气氛很好。

　　每个人都很佛系，懒得搞办公室斗争，什么事都有商有量来。

　　同事彼此关系太好，让这位新上任的总监不太高兴，他觉得自己没有领导的权威性。而且公司同事没有竞争的话，效率也不会提升。

　　张路已经制定了计划，不能再让这群人松散下去，必须提高员工产出比。

　　这是他拍着胸脯，和作为老板的叔叔立下的保证。

　　—
　　下班前的五分钟，办公室所有人接到了群消息。

　　张总监：公司明天团建，除非是直属亲属喜丧，不许请假。
　　张总监：希望大家都能准点到，公司给各位准备了惊喜，一定会是个愉快的周末。

　　叶雨青久久无语，大周末搞什么团建，她根本不想去！
　　估计和她一样，没有同事愿意去。

　　正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的众人面面相觑，每个人脸上写着“高兴”。

　　叶雨青忙了整个礼拜，她是打算周六整天、周日白天睡觉，周日晚上再去一次那家会所。
　　对着帅哥的脸好好放松心情。

　　如今计划生变，怕是不能了。

　　她叹了口气，她点开了那条转账2000记录。

　　对方头像背景是一片黑色，上面有支白色的花。

　　叶雨青手指点了下，想放大看清楚是什么品种的花，没想到头像可以点进去的！
　　点进去的页面，最下面有一个“赞赏商家”的选项。
　　叶雨青瞬间来精神了！

　　这个页面有【0.66】、【1.88】、【6.66】、【8.88】”的固定选项。
　　还有一个【其他金额】，可以自定义打赏多少。
　　叶雨青输入了666。

　　微博用了对方的照片冒充自己新男友，是应该给版权费的。
　　……而且给了钱，应该不算太过分吧。

　　虽然那张照片只有模糊的侧脸，别人未必能认得出来。
　　叶雨青又试了试，只能赞赏打钱，不能加微信。

　　她付款结束，再次打开了微博看了眼。
　　刚才发的照片，评论已经三百多了。

　　要求她放高清、正面、□□照片的评论，被点赞到了最前面。

　　叶雨青低头回复：不行的哦~我男朋友不想露脸，刚才的照片我都付给了他版权费~
　　——

　　【收到了来自‘青雨’的666元赞赏。】
　　李澈看到这条通知怔了下。

　　他只在一周前给别人展示过付款码，那也是唯一的一次。
　　李澈一眼就认出了那个手艺很差的碰瓷小贼。
　　百无聊赖的猜测，莫非在别人那里得手赚到钱才来会所？
　　毕竟他的会所消费不低。

　　想到那张满脸是泪的脸，指不定真能骗到傻鱼。
　　李澈点进去，对方还附带了条留言。
　　【祝您周末快乐呀~】

　　——

　　星期六。
　　按照群里的通知，叶雨青虽然不情愿，不过准时的到了约定地点集合。

　　她倒是要看看公司准备了什么惊喜，然后就真被惊到了。

　　张总监租了一辆中巴，等着人都到后，笑着说：“我本来计划去南郊的景区搞烧烤，烧烤食材公司采购，但是我又问了下，景区不能有明火，所以现在给半个小时，大家自己去买点吃的，半个小时后出发。”

　　叶雨青不想说话，和平时关系好的同事走进了路边的便利店，准备随便买点吃的。

　　“他是神经病吗。”
　　“我想回家睡觉，这和劳改有什么区别啊？”

　　两个女同事忍不住吐槽。

　　叶雨青一边把酸奶放到篮子里，一边说：“有的，劳改不用自己出车费的。”
　　“……”
　　“……”
　　——
　　中巴车摇晃了两个小时，停在了景区前的空地。

　　叶雨在车上一路睡过来的，这脑子有点晕，缓了好一会儿。
　　张路还请了个教练，想重建公司风气，满脑子树立自己的权威。

　　只是一众人积极性不高，下车坐在草坪上就不想动了，满脑子都是总监你妈死了。

　　叶雨青第一次来这边，安慰自己至少景区环境还是很好的，空气清新。

　　张路察觉到大家有情绪，抬手指向了湖那边的一栋别墅。
　　“看到那栋房子了吗？只要肯努力，说不定以后你们就能住这样的！”

　　一众人看了过去。
　　那栋别墅有三层，大面积的落地窗，整体线条利落。
　　建筑外观就能看出来很贵。

　　这边的地价不如市中心，不过修在景区依山傍水，三面环湖，住起来一定很舒服。
　　主人可想而知的有钱会享受。

　　大家收回视线，忍不住开口怼。
　　“不难，我得活够五百年就能赚到这么多钱。”
　　“我就不想了，总监你自己努力吧。”
　　“梦里什么都有。”

　　叶雨青有点晕车，借口说要去卫生间，想着一个人走走。
　　这边远离市区，四周基本上没人，叶雨青沿着湖边慢慢走。
　　她拿出手机，室友微信群里，那两个又开始了。

　　肖遥发了几十张衣服的图片，问好不好看。
　　另外一位，依然在暴躁骂人。
　　两个人各发各的，互相不搭理。

　　叶雨发了张刚拍的照片过去：今天公司团建。
　　肖遥：看起来不错啊。
　　叶雨青：我想回家睡觉，我好困啊，哭了。

　　发完这句，叶雨青在一个坑前面停住了脚步。
　　这个坑直径30厘米左右，一看就是人为搞破坏蓄意挖的。
　　她四下看了看，没有发现嫌疑人，于是蹲下来用手把那些土填了回去。

　　这是谁啊，这么没公德心，虽然这边人少，但是如果不小心踩空肯定会摔倒。
　　她填完了这个坑，拍了拍手准备走，就看到三米外还有个坑。

　　“……”

　　十五分钟后。

　　叶雨青手脚并用的填完第三个坑，松了口气，她用脚把土给踩严实了，因为运动身体有点发热，好像头也不那么晕了。

　　太过分了，挖一个坑就算了，还挖一排，这是搞连环伏击？

　　别说，她真的想把那个总监，给填进坑里埋了。

　　还是不开心，不过如果总监如果能把Jason请来，那她就就能开心。

　　——

　　“你在干什么？”
　　叶雨青听到背后的声音回过头，下一秒惊呼出声。

　　男人穿了一件简单棉麻质地的衣服，不同于那天晚上的魅惑，清隽而疏朗。

　　在对方身后，湖面在阳光下反射层层的光，仿佛这是他身上发出来的光。

　　叶青雨怔在原地，这是什么神迹降临？
　　想着的，突然就出现在眼前。

　　她觉得自己心脏又不听指挥了，可能会因为激动心脏瓣膜血管爆裂，最后会失血过多休克。
　　考虑郊区救护车可能来不及，不行，她必须淡定下来。
　　叶青雨呆呆的看着对方。

　　“你在干什么？”李澈又问了一遍。

　　“没、没什么，这里被人挖了几个坑，我把填了回去。”叶雨青强装淡定的说。
　　啊，知道自己做好事，对方肯定会印象加分！这样一想，叶雨青觉得自己胸前红领巾更鲜艳了！
　　所以做好事会有好报！

　　李澈挑眉，声音却带着翠玉般冷然。
　　“这样啊，可这是我栽树挖的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