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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part 1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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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间依旧冰天雪地,寒风拂过枝头,雪沫簌簌而下宛若落花。
顾九清御风跟在凤尾白翎身后,一路乘风破雪,终于攀上了壁立千仞的天铸峰。
琼琚从化境里钻出来,像只考拉似的挂在父亲身上,被凛冽如刀的寒风吹的一劲儿抱怨:“冷死了,我这‘火系神禽’都快被冻僵了。”
顾九清托着他的小屁股,对特地钻出来给自己当暖宝宝的小暖男说:“搂紧点,爸爸已经僵了,别给你摔下去。”
如此又顶着凛冽的寒风找寻了多半个钟头,凤尾白翎终于落在了一处被冰雪掩住大半的洞窟前。
顾九清接连落地,放下琼琚左右环顾,便是再路痴也认出这处洞窟了。
图苏曾经在这里睡了千余年,九清灵君每次造访都能听到洞里传出的鼾声。那时的图苏虽然狂妄,却也直截了当,不屑一顾便是不屑一顾,不会刻意轻辱对方来表示他的不屑。
再度化为人形的小凤鸟道:“劳烦灵君撤了此间封印,图苏先生为灵君立的衣冠冢就在这卧龙窟里。”
琼琚撇着小嘴儿吐槽:“还取了名字,他真把这里当自己家了。”
凤儿道:“不是先生取的,我们这样叫而已。”
顾九清放琼琚下地,试着触了触洞外的封印,不想那封印十分脆弱,顾九清轻轻一触封印便除了。
凤儿见了不由得呼了声:“灵君好厉害。”
琼琚拉起未来媳妇儿的手,嘴皮贴着人家白嫩嫩的小耳朵说:“别夸他,咱爸顶不禁夸,一夸就忘形。”
顾九清被趁机亲近人家的儿子气的哭笑不得,伸手把小崽子拎了过来:“谁给你吝咱?人家还没答应做你的童养媳呢,脸可真大!”
“她会答应的。”琼琚嫌弃的甩着手,“放开,我不要牵你的手,一点都不好捏。”
“不好捏也给我牵着!”顾九清攥紧他的小爪子,迈步进了山洞。
凤儿连忙跟了上去,边走边将自己所知的事说与顾九清听:“先生来立衣冠冢时我还不知出了什么事,欢欢喜喜的找了过来,见他抱着一件红色氅衣喃喃低语,像在与灵君说话,我便没敢上前打扰。”
顾九清脚步一顿,回眸问:“红色氅衣?”
凤儿道:“就是灵君彼时穿的那件,听先生话说,那件氅衣破了,他取了原身上的鳞甲修补,因为龙血除不去,红白斑驳不甚美观,他便用龙血将整件氅衣浸染了一遍。”
“……剥皮放血就为做件衣服?”琼琚想想都疼得慌,“爸爸,你前任怎么一个比着一个不正常?大公鸡就疯疯癫癫的,老长虫比他还疯。爸爸,你不会就喜欢这种类型的吧?你口味太重了!”
顾九清没有理会聒噪的儿子,似乎在思忖什么。
凤儿见状便噤了声,专心带路。
衣冠冢在一间宽阔的天然石室里,石室外虽然也有封印,但和洞口的封印一样,顾九清轻轻一触,封印就解除了。
走进石室便见一口巨大的冰棺悬于半空,椁由精醇的灵能凝结而成,比外棺还要晶莹剔透,隔着棺椁便能隐约看到那件殷红的氅衣。
他们进来的太容易,反倒让顾九清不敢掉以轻心。他仔细查看了一遭,确认没有其它结界法阵,这才小心推开棺盖,伸手穿过无形之物凝化的椁。
将整齐叠放在椁中的氅衣取出来,顾九清才发现棺椁里还有一件衣袍,也是红色,但比龙血浸染的殷红氅衣颜色要浅一些。顾九清看着襟子上的金丝刺绣,觉得有些似曾相识,展开来一瞧,竟然是图苏与九清灵君大婚之日穿的那身喜服。
生则同衾,死亦同穴,这是九清灵君在天地牌位下对图苏许下的誓言。九清灵君向图苏承诺的事几乎都做到了,只有度魔成佛和生死相随这两个承诺,他没有做到。
可是顾九清看着棺椁里的衣袍,隐约听到一个清冽的声音拂过心海:不知所终怎知不得善终?
琼琚捂着口鼻闷声说:“爸爸,你发什么呆呀?快把那玩意儿装起来,我要晕过去了!”
其实氅衣上没有任何刺鼻的味道,令琼琚大感不适的是氅衣上散发的龙息。
顾九清回过神来,用灵能结成袋子,将两件衣袍都装了进去。
虽说此行不虚,回去的时候琼琚却十分伤心,原因无它,凤儿不愿跟他回家当童养媳。凤儿将自己视为图苏的灵宠,要留在天铸山等主人回来。
琼琚哭唧唧的问顾九清:“爸爸,我不可爱吗?”
顾九清敷衍道:“这和你可不可爱没关系,鸟各有志,你俩不是一个世界的鸟,忘了她吧。”
琼琚哭唧唧的争辩:“都是鸟就行了呗,你跟我后妈还不是一个种族呢,你们不照样花前月下谈人生谈理想?相比之下我跟凤儿差距还小呢。”
顾九清耐着性子说:“你俩代沟大啊,她都几万岁了,你才多大年纪?关键是她几万岁还没通达人情世故,你才五岁半就已经懂得哄小姐姐做童养媳了,你俩之间起码隔着一个九重天,怎么花前月下谈人生谈理想?乖,忘了她吧,以后你会遇到更好的。”
琼琚无话可辩,就地一躺开始打滚儿:“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她,我不要别的鸟呜呜呜……”
周云阳见顾九清耐心耗尽准备暴力压制,赶忙把琼琚抱了过去,往他手里塞了块糕点,哄道:“吃东西吧,失恋的时候吃东西心情就会好很多。”
琼琚扬手要摔,见顾九清揉着手腕冷冷的瞪过来,一副“你再作老子就揍你个屁股开花让你伤心又伤身”的架势,将糕点塞进了嘴里,含糊不清的呜咽着“我再也不要谈恋爱了……”回化境疗伤去了。
周云阳哭笑不得的说:“我终于体会到小叔知道咱们背着他谈恋爱的心情了。”
“得了吧,他可没抱着你哄,转头就给你发配国外了。”顾九清伸了个懒腰,望望窗外渐渐放明的天色,“睡觉,养足精神再去对付那帮老家伙。”
两人一觉睡到了晌午时分,庙童送来茶饭,顾九清把琼琚揪出来,塞给他一盘菜:“吃饱点,晚上要是蒙混不过去就得正面刚。”
琼琚郁郁寡欢的扫走了一多半饭菜,瞥瞥仅剩的两盘素菜,问庙童:“还有荤食吗?再端点过来。”
如果越伤心越能吃的话,那他该是伤心欲绝了。
午饭过后,顾九清让庙童找来一些祭祀用的符文纸,坐在桌前折起了纸人。
周云阳在旁边开导失恋的继子,别看这人谈起恋爱疯魔的不轻,开导起别人来人生导师一般通透,熬得一手好鸡汤。
琼琚有一耳朵没一耳朵的听着,过了好半天才醒过味儿来:“你这么看得开干嘛寻死觅活的?”
周云阳连个顿儿都没打:“正是因为经得事多了才看开的。”
顾九清抬眸问他:“说这话脸不疼吗?”
周云阳深情款款:“只要打我脸的不是你。”
顾九清点点头:“好吧,你根本没脸。”
琼琚幽幽的看着他们,这孩子约摸体会到他爹夹在两位叔公中间那些年是何感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