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优质男二（综古装）》沈令澄

3、秋山君篇【三】

　　等二人离开神都时，北斗七杀又失去了踪迹，秋山只得先和长生去岚幽墟后再做打算。
　　岚幽墟，秋山在梦里也曾来过，但那一次他只是接到莫雨的通知，得知师妹有难，所以过来相助而已。这一次，他再次来到岚幽墟，心境却早已大不相同。
　　岚幽墟并不难找，几乎不费吹灰之力，秋山和陈长生就找到了入口，并推开爬满藤叶的大门走了进去。然而，两人刚刚迈步走进门口，就听见身后传来“哐”地一响，大门从外至内被紧紧阖上，门上的机关在飞速旋转了几下后，开口被牢牢锁死。
　　秋山忙回身去推，大门纹丝不动。
　　难道是这个玄幽子一早就知道他们会来，所以率先做好了准备？
　　这记念头才在脑中一闪而过，还未等秋山将按在门上的手收回来，就听见身后传来陈长生的一声惊呼，扭头去看时，只看见陈长生最后掉入洞开的地窖的身影。
　　“长生！”秋山一个健步冲了过去，还未等他靠近地窖，洞开的暗门便“啪”地一声关上。秋山半跪在地，手持长剑在有门的地板处用力敲打了几下，确定无法打开后，才蹙眉起身。环顾了一圈四周，又沿着墙壁敲敲打打，看看是否能有机关触开地板上的暗门。
　　空无一人的大殿，除了进来的那道门，再也没有其它的出口。秋山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状况，纵然他对敌经验丰富，年少稳重，但一想到暗门下陈长生不知道会面对什么，心里不免隐隐有些担心。
　　找了半天也未能找到任何机关，秋山随手搭在了一旁的架子上，还未等他叹息出声，不知道触动了什么地方，只见巨大的架子朝旁边缓缓移动，露出了一扇朱红小门。
　　秋山推开门走进去，沿着长而暗的过道走了约莫半盏茶的时间，才看见前方有亮光。
　　几步跨了出去，刺眼的强光猛地照射过来，秋山反射性抬手遮住眼睛，等双眼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光亮后，缓缓放下手。只见他身处在一大而空旷的空间之中，除了面前立着的一面巨型镜子外，再无任何其它物品。
　　秋山警惕地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确实没有其他人后，慢慢走到镜子前站定，心中微微疑惑。
　　这种地方，这面镜子，他从来没有见过，即便是那个梦里，也没有。
　　“师兄，近来可好？”透亮的镜子里骤然出现徐有容的身影，绝美的脸上绽放着秋山从未见过的灿烂笑容，注视他的眼睛里也充满了柔情蜜意，“师兄，好久不见了，近来可是很忙？”
　　“师妹？”秋山一愣。这还是他从梦中惊醒后，第一次再见徐有容。
　　“师兄，平定魔族定是十分辛苦，这么多年来，有劳师兄如此奔波。”徐有容笑意盈盈的脸上，绽放着娇花一样的光彩，夺人眼目，“有容多日未见师兄，甚是挂念。”
　　秋山眸子微微恍惚，一瞬间似乎进入到了梦中——现实里，他从不曾得到过徐有容如此笑容。师妹的笑容，从来都只给了陈长生……
　　陈长生……
　　秋山即刻惊醒回神，眸子里那一丝浅浅的恍惚也在瞬间散去。
　　“幻像。”秋山沉声冷笑，“雕虫小技。”语落，手中长剑径直朝镜子劈了过去。
　　“师兄，不要再在我的身上费心思了，”剑尖还未触到镜子，镜中人脸上的笑容瞬时收敛，清浅如水的眸子里一改方才的爱意，变得冷冽而淡漠，“我喜欢的人是长生。此生此世，我都不可能喜欢你的。”
　　纵然心知这是幻觉，秋山仍忍不住心口一震，手中长剑几乎要拿不稳地往后退了几步。
　　自从那次梦中惊醒，秋山已决意要斩断对徐有容的情丝，因此才有了在神将府的一幕。
　　秋山素来性情温和，待人处事进退有度，从不愿勉强她人。因此此前即便再心悦徐有容，他也未曾明示过，只是默默守候。如今，镜中人如此毫不客气且毫不留情的一席话，让秋山的思绪瞬时坠入那一夜的旧梦之中。梦中，徐有容也曾这般斩钉截铁的拒绝他，告诉他无论做什么，都于事无补，因她从未心悦过他。
　　秋山明知这是幻象，心仍不受控制地揪了起来。
　　可笑啊可笑！他自以为已经放下，却不想一段真挚对待过的感情，又怎会这般轻易割舍。即便他已立志要与师妹断开情丝，但也并非马上就能完全斩断个干净。
　　“长生，”镜中的徐有容已经站在了陈长生的身边，右手温柔地挽着他，将头轻轻歪靠在他的肩膀上，眼中满了情意，“长生，有你在，我就安心了。”
　　一旁的陈长生也扭头柔情似水地看着徐有容，眼中嘴角全是笑意。
　　秋山脸色苍白，虽表情未曾大肆波动，但眼眶显然已经开始微微泛红，仿佛现实、梦境、幻象都揉合在了一起，令他有些分不清眼前的一切到底是真是假。
　　“幻象……”都是幻象。可梦里的那一切呢？也是幻象吗？只是一场梦吗？还是真实的经历？
　　镜子里的两人还依偎在一起，看着徐有容和陈长生脸上甜蜜且又幸福的笑，秋山只觉喉间发苦，脚步竟有些不受控制地往镜子走了过去，“长生……”
　　这厢，陈长生跌入地道之后，也来到了一个相同的地方，空旷无一人的殿内屹立着一面参天古镜，镜子里缓缓倒映出秋山君那道俊朗而颀长的身形。
　　“秋山！”长生心中一喜，刚要过去，就见镜中的秋山脸上溢出难以言喻的痛苦，陈长生这才发现秋山发丝凌乱，眼中满是怅然欲泣的泪花，他走在林间的小道上，步伐蹒跚，净白的袍摆上染着点点血迹。低头看去，他那一双垂在身侧宛如白玉的双手上，也有点点血珠往下坠落。
　　长生蹙紧双眉，定定地看着镜中那道踉跄的身影，竟移不开双眼。
　　这是幻象吗？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秋山，绝望、无助、孤独、晦暗……仿佛从他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丝的光，只剩灰暗。
　　“我杀了他……我杀了我的师弟……”镜中的秋山跌跌撞撞往前，嘴里无意识地喃喃自语，“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是怎么了……我到底怎么了……”
　　“秋山！”心知这是幻象，心知对方根本就听不见他的声音，陈长生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大喊出声：“秋山！”
　　可惜镜中人并未听见，秋山跌跌撞撞一路走到溪水边，一个健步冲了过去，如沙漠里的久旱之人看见甘露一般，双膝直接跪在了溪边，双手拼命且用力地在水中搓洗，恨不得要把一层皮都剥下来。
　　“洗不掉……洗不掉……”秋山眼眶发红，泪水含在眸中似坠未坠，脸上一片凄然的绝望无助。
　　这一刻，秋山整个人透出的浓郁哀伤与脆弱，令陈长生为之心惊。
　　“秋山……”陈长生锦蹙双眉，眼底隐隐浮现出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疼惜。
　　镜中白衣秋山缓缓散去，映入眼帘的是坐在一片荒芜平原上的黑衣秋山，他手持一小坛酒，仰头之时烈酒从坛口倾泻而下灌入秋山口中，也浇湿了他的衣襟。
　　片刻后，酒坛已空，秋山将酒坛随手放置一旁，脸上神情却因酒入愁肠更惆怅。墨黑的长袍显他脸庞俊美无双之余，也衬得他脸色越发苍白。
　　秋山抬头看向天空，浓稠的悲伤在他眼底凝结成霜，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泪水竟瞬间夺眶而出，顺着他弧线优美的脸庞滑下，“我已堕入这魔道越陷越深……再也无法回头了……”
　　陈长生眉头蹙得更紧了。他竟不知道秋山原来还会喝酒，也不知道秋山还会这般哭泣。虽然不得不承认，静静流泪的秋山美得宛如画卷，但秋山最后那句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堕入魔道？
　　秋山最后堕入了魔道？这是真的还是幻象？如果只是幻象倒也罢了，若是真的……
　　陈长生握着剑的手指紧了又紧。若是真的，他必然要帮他救他，绝不让挚友独自一人面对这一切。
　　喝酒的秋山在镜中淡去，最后映入眼底的是被一掌击中，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倒在徐有容怀中缓缓闭上双眼的他。
　　“秋山！”这一刻，看到秋山的死去，陈长生难过的心情再也无法压抑，手中长剑凌空一挥，怒喝道：“魔族幻影，破！”
　　凌厉的剑气将巨大的镜子劈开，秋山那张染满鲜血的脸瞬间消失，整个空间骤地一变，陈长生定睛看去，真正的秋山君就在前方，正朝着另一面镜子慢慢走了过去，脸上是他刚刚见过、且不能忘记的悲伤与消沉。
　　“秋山！”陈长生几步奔了过去，一手紧紧拽住秋山，一手挥动长剑斩下：“破！”
　　镜子立时消失，秋山整个人惊醒过来。
　　“长生？”回头看见陈长生就在身边，秋山一时间竟觉心绪万千。
　　“这是魔族的幻影，它会让你看见心底最渴望却也最惧怕的东西，”陈长生握了握秋山的手，轻笑安慰，“不要被它骗了。那些都是假的。”
　　真都是假的吗？
　　然而，同样的想法在二人心底浮现。
　　若真是假的，为何这般真实？真实到……仿佛在不久的将来，他就会经历这些。
　　入魔的秋山……
　　陈长生扭头看向面前之人，还是那张俊美无瑕的脸，此刻却无一丝的消沉，有的是独属于离山剑宗大弟子的尊贵与傲然，风光月霁，美好的如同神祇。
　　不会让他入魔的！陈长生早已将秋山君视为知己、挚友，怎能眼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暗暗心中下决定：不会让他入魔……那样黯然消沉的样子，一点也不适合他。
　　秋山丝毫不知长生心中所想，闭了闭眼睛快速调节了下心绪，扬唇微微一笑，道：“我没事。你那边怎么样了？”
　　“我一切都好。”陈长生也笑答。
　　秋山点了点头，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两人的手还拉在一起。忙抽回手，朝陈长生笑了笑，“那我们走吧！”说着，转身往前走去。
　　转过身的那一刹那，秋山的眸子里飞速闪过一丝诧异，却未曾表露明显。
　　长生刚才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为什么再见到他时，感觉与之前有些不同？但不同在哪里，秋山也说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