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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二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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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那还好一些,郭净搓着自己发冷的小腿,回想了一会儿自己说的那些话。虽然都是在骂人,但也没有说什么特别奇怪的话。
于是她脸色稍缓,嘴噘的都能挂油瓶了:“就许你对我冷淡,和别人亲亲我我,不许我说你两句。”
林晓胥嘴角一撇:“说我两句?你是逼着我把你说的话全都背出来?哎你翻什么白眼?你别不信啊。你不是说要去找最厉害的春 药给我吃,然后直接推倒还省事了嘛,说什么不想和我叽叽歪歪……唔唔唔唔”
郭净像是没受伤似的,光速抬手拉过身边人的身子,紧紧的捂住了林晓胥的嘴巴。力道大的像是想杀人灭口,耳朵却窜上了一抹不自然的红。
她嘟哝着:“就你记忆力好行了吧。”
林晓胥倚在郭净肩膀上,抓着她的手腕,笑得乐不可支。郭净这家伙,人前人后真不是一张皮。
肌肉拉伤,按照郭净的伤势,只需要静养几天就能自己痊愈了。所以她们买了药之后,林晓胥就照旧打车带了郭净回家,之后但凡是需要下地走的路,就全程背着郭净不许她乱蹦跶。
郭净被她背了一路,心里的小鹿就撞了一路,一颗春心又开始蠢蠢欲动了。于是环着她脖子的手收紧了些,脸颊贴着她的后脖颈,格外珍惜此刻似梦般的温存。
此时已经大概凌晨两点多了,夜间天寒,吐出的鼻息都成了一团雾。
郭净看着自己鼻子里冒出来的烟,声音轻的像是不忍心打破了夜的静:“你为什么要背我回来?”
林晓胥觉得她问了个傻问题,忍俊不禁,迈着步子走进了电梯里:“你要是长成油桶那样,我肯定就给你推回来了。”
郭净哼了声,见林晓胥又装傻又是心头一堵,开始生闷气。身体却很诚实的,向着更贴近的林晓胥的方向又拱了拱。
直到郭净恶作剧般用自己的脸颊贴在林晓胥的脖子后头,看她“嘶”的一声缩了脖子心里才好受些。
大概是气氛太好,让郭净误以为林晓胥是个极好说话的人,于是忍不住又念念叨叨说了一遍:“你别喜欢蔡安宁了,喜欢我吧。”
林晓胥步子不停,却不回答她。
一时只剩下阵阵脚步声回荡在幽深的冬夜里。
“你还要回家吗?”郭净攥紧了手,闷闷的问她。
林晓胥埋迈着腿走出了电梯:“回啊,怎么不回。”
说罢,她将郭净放了下来,让她撑着那落了灰的墙壁站着。
铜黄色的钥匙一转,“吱呀一声”郭净家的门就打开了。
林晓胥搀着她躺到了床上,看了眼手里的钥匙,抿抿唇,还是揣回了兜里:“到这里接下来你应该可以的吧,我先出去睡了,明天还有的忙呢。至于钥匙,鉴于你的情况,这备用钥匙还是我收着吧,你太容易出事了。”
算上上次郭净连感冒都能动弹不得的那次,林晓胥早已经把她归到了病西施的行列中去。
然后林晓胥转身走向门口准备开门,谁知郭净就像个球似的,自己倚着墙蹦跳了几步过来,一个踉跄趴在自己的房门上,手掩着门把手不让她开门。
林晓胥没有收手,光是看着她,也没有说话。那双郭净垂涎了很久的漂亮眼睛,却好像藏着千言万语。
郭净读也读不懂,和她锐利的眼神对视了不消片刻便败下阵来,于是只好讪讪的收回了手。她也不知道自己干嘛发了神经似的冲上来,不让林晓胥走又能怎么样呢?就好像她就能喜欢上自己似的。
林晓胥看她垂了眉眼一副失落至极的样子,没好气的俯身把郭净打横抱起,任由她惊慌失措之下环住自己的脖子,几步走到床前将她平放在了床上。
“我就在外面沙发上睡觉。”林晓胥直起身来,俯视着她,悠悠叹了口气,“你也要这么不舍?”
郭净的眼珠转了转,不敢置信:“……你不是说要出去的吗?”
林晓胥睨了眼郭净房间里的木地板:“出房门啊。难道你让我打地铺?真的在地上睡两天我不废了才怪呢。”
“两天?可、可你不是说要回家的吗?”
“除了正巧还在放假的我,还有谁能腾出空来照顾你?那我只能晚两天回家了,看看明天你恢复的怎么样。如果你身子争气的话,我估计还是有时间回去一趟的,只是可怜了我妈一整年没见到我了。”林晓胥开了房门,回头望了郭净一眼,又添了句,“有事就叫我,我睡得浅,应该能听得见。”
说的这么可怜兮兮的,郭净顿时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只能自欺欺人把自己的愧疚心盖过去,看着天花板权当自己此刻就是一个植物人,不敢再深想下去。
晚上郭净挣扎着想起夜,用胳膊肘撑起身体,透过林晓胥特意没关的房门望了一眼。她看见林晓胥抱着肩膀盖着绒毛毯子缩在沙发上,动了动嘴唇想叫醒她,到最后又不忍心了。
幸好厕所就在郭净的房间隔壁,于是郭净便摸索着墙壁就这么蹦跶着过去。途中带倒了扫帚落在地上一身清脆的响,居然也没能把林晓胥惊醒,也不知这家伙拿来的信心管自己叫睡眠浅的。
隔天早上章好来了电话大着嗓门问她要不要出去玩,郭净一个翻身用被子捂住了电话,生怕吵醒了还在熟睡的林晓胥,就这么缩进了温暖的被窝里接了电话。
她压低了嗓音,拢着被子把自己团成了球,小声的回道:“我腿都伤了,还去什么街上!”
章好惊讶:“你腿伤了?那我去看你?今天礼拜六啊!我可以去照顾你的啊。”
郭净哪可能就这么让好机会从自己的手里溜走啊,她连忙摆手,一脸的激动:“不不不,不用你照顾的,记得来看我也要表现的很忙的样子,最好就是忙得周末也要连轴转那种,那种国家领导人程度的忙你可懂?”
开玩笑,章好来了那林晓胥不就顺理成章的回去了,虽然很对不起远方的未来岳母,但是这都是为了自己的情感大业啊!当然了,这也是因为岳母不是大病,而且也已经有林晓胥的姐姐在照顾,所以郭净才能心安理得的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突然郭净盖在脑袋上的被子被一下掀了开来,一片亮堂刺的她眯了下眼睛。她缩了缩身子,眼睛慢慢地顺着林晓胥的裤脚看到了她同样带着笑意的眼睛。
床边的美人头发有些乱,但却凌乱出了些美感,笑得郭净心里慌。
林晓胥穿着昨天的衣服站在她的床边,双手插着口袋,脸上带着揶揄的假笑看着她:“我突然想起来,今天礼拜六是吧。那你朋友也该有空了哦……”
她把尾音脱得很长,还有些上扬,让郭净不想懂都难。林晓胥一定是把她的话听了个九成九,才会露出这么老奸巨猾的表情。
郭净汗颜,慢慢地把手机放了下来,电话那头的章好似是也意识到了什么,一同沉默着。郭净手指滑过去挂了电话,仰着脑袋望着林晓胥,腆着一张傻脸,顺着她的话往下讲:“我……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正想和你说呢。毕竟,你一共放个七天不回家也太好是吧?”
林晓胥眉头一拧,像是在沉思。
最后她捏了捏自己尖尖的下巴,五官舒展开来,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那好吧,既然这样,我回家去了。你好好休息,不要乱动弹。”
说罢,开了门,往客厅外走了过去,动作潇洒而不拖泥带水。
在这一刻,郭净伸手欲想阻拦她,看着她洒脱又透露着轻快的背影,又慢慢的把手收了回来攥成了拳头塞进自己嘴巴里,一脸的欲哭无泪。
林晓胥只是回两天家,根本不用准备什么东西。于是等到章好来了,她打了声招呼就随便揣着一两件行李背包一甩踏上了回家的路。
躺在床上的郭净翻来覆去,腿隐隐的发疼,不过并不是刺激的锐痛,反倒更像是风寒湿痛的感觉。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一定是脑子搭错了线才会放了和林晓胥独处的机会。以至于章好来的时候她还是苦着一张脸,总是拍着床板捶着心口一副懊悔至极的样子,像是祥林嫂似的反复念叨着些有的没的。
郭净其实过了两天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就是走路的时候有些隐隐的疼。正好借着这个伤的事情,她又请了两天的假。
人一闲,脑子就容易想多,郭净犹豫不决,攥着手机的手都快出了汗。最后还是没忍住给林晓胥发了条短信问问近况,但是却良久没有回音,再一条也是石沉大海。
于是郭净气不过,又开始给林晓胥打电话,这一回更狠了,她打一个电话那头就挂一个,郭净赌气的连打了五个电话,而林晓胥也足足挂了她五个电话。后来郭净再打,就直接成了关机状态了。
郭净气得单脚跳下床去,跑到林晓胥家想要虐待小狼,但是看见他尖锐的牙齿始终是没胆子真下手。于是她只能拴牢了小狼的狗绳,然后退了两步隔了两米冲着它指桑骂槐。
本来小狼见到她还挺开心的,摇着尾巴一脸傻傻的表情,歪着脑袋看她。后来小狼终于也感觉出什么不对劲来,伏着身子冲着她大叫了好几声,把胆小如鼠的郭净吓得双手撑地往后一仰,不敢再惹它。
郭净腿完全好的时候是伤了腿后的第二天了,本来伤也不重,再加上她年纪不大所以痊愈得也快些。可是这几天里,林晓胥还是没回她消息,郭净已经气都气不动了。
小狼这样的大型犬,除了吃的多拉多的之外,还需要散步。鉴于她不是很想接近小狼,所以郭净叫来了章好让她帮忙遛狗。于是就变成了章好负责遛狗,郭净则负责捡狗屎。
每天的铲屎官生活让郭净忿忿不平,气得郭净恨不得把狗屎当橄榄球给扔出去,抛到天边去那么远,幸好她还理智尚存才没干出这样可怕的事情。
这天天朗气清正适合散步,郭净就把章好叫了出来一起溜溜,其实按道理她还应该多休息一会儿,不过她实在是歇不住了。她拾了狗粑粑,刚嫌弃的把装了袋子扔了,就感觉到了口袋里那不断震动的电话。
她抹了手把手机掏了出来,仔细一瞧,竟然是林晓胥的来电,郭净清清嗓子,颇有些矫揉造作地“喂”了一声。这一回,她笃定了林晓胥一定会态度诚恳的道歉的,毕竟这混蛋挂了自己那么多的电话,还忽略了自己的短信。
林晓胥的声音听起来和之前在电台里的一样,那么的温柔,温柔得差点让她又缴械投降:“我看见手机里的记录了,你一直找我有什么事吗?对了你的腿有好一些了吗?以你的笨手笨脚,没再出些什么幺蛾子吧?”
郭净难得没有被这样悦耳的声音被迷惑了神志,心心念念都是自己受的委屈。天知道她之前没接到电话的时候,失魂落魄的都要茶饭不思了,幸好她也明白林晓胥不是一言不发就挂电话的人,才冷静下来安抚住了自己没有胡思乱想。
她咬牙切齿,插着腰数落林晓胥:“你还好意思说?是谁不回短信、不接电话!腿好了又怎么样,我心上的伤口没痊愈呢!”
林晓胥的清澈笑声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架势:“之前我的手机被我侄女拿去了,她没拿稳给我摔坏了,所以才没回你电话真是对不起啊,你一定很担心吧,所以才打了那么多的电话?”
郭净气呼呼地偏过脑袋去:“哼,没有,谁担心你啊。我就是觉得生气,你居然敢挂我电话!”
“都说了是我侄女啦……”
林晓胥正无奈地和她说着话,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小孩子的笑声,乱糟糟的听着就是一片混乱。光是听这声音,郭净估计最少也得有三四个孩子,那倒怪不得他们把林晓胥的手机给摔了,小孩子就没几个不熊的。
林晓胥在电话那头和和小孩说了几句,郭净隐约听到她“啧”了一声,然后在重复地说着“不要把沾了口水的手放我棉袄上,我领你去洗手。”
果然天底下的熊孩子都是同款的调皮。
等到林晓胥洗完手再拿起电话的时候,郭净已经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百无聊赖的等了好一会儿了。
林晓胥讪讪一笑,语气里带着难得瞧见的歉意:“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家亲戚多了点。”
“没事的,我懂你。毕竟我也被我的小侄女缠过。”郭净不自在地用手指甲扣着公园的石凳,触手冰冰凉凉的,“你看见我的短信没有?怎么还不回我?”
“我这不是刚修好手机就给你打电话了嘛,”林晓胥回想着起她那几条嘘寒问暖的短信,手搭在大腿上,沉吟了一会儿,“我很快就回去了,明天就回去了,因为后天就是蔡安宁的婚礼了,你不用担心我,我妈也挺好的。”
“唔,林晓胥。晓胥姐姐。”郭净把她在电台的那个昵称也念了出来,亲昵的唤着她的名字,“我喜欢你,不是喜欢偶像不是追星,是想让你做我女朋友的那种喜欢。”
和她一起坐在石凳上的章好轻咳一声,冲她挤了挤眉眼,识相的拉着小狼往远处又走了些。
林晓胥沉默了一会儿,只觉得自己喉咙干涩得开不了口,咽了口唾沫才说道:“……话题跳这么快的啊,我差点反应不过来,突然说这个干什么。”
她有些不自在的向着人烟稀少的地方走了过去,高跟鞋踩在大理石上,一下又一下,声音清脆动听得像是大珠小珠落玉盘。
郭净:“我只是想说,好像除了之前你使计骗了我的那回之外,我还没有认真的表白过。”
林晓胥失笑:“我一直都知道的,你喜欢我这回事。”
“晓胥!走那么远干嘛!新一锅饺子可以吃了!”
几乎是话音刚落,她剩下的话语就被那么一声喊打断了。
林晓胥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悦,她拧着眉头回头一看,是自己的姐夫正在招手叫自己。
她只好叹了口气,应道:“哎!马上过来。”
“这些话,等我们回去再说吧。”林晓胥低下头,掩着手机呢喃了一句,“电话里也说不清楚,我先挂了。明天见。”
然后便先一步挂了电话,只余下了一片忙音。
郭净怔怔的听着这单调至极的声音,双眼放空了看着前方。
那可是刚出炉的少女最纯真的表白啊,难道还比不上一锅刚出锅的饺子,以至于让她这么忙不迭的挂了电话?
答案是同意的话,只有两三个字而已,哪里花的了这么多的时间?郭净有一种及其不详的预感,只有拒绝才会花上如此多的时间,那林晓胥多半就是想拒绝的吧。
因为按照中国人的优良传统,她一定会花上好一段时间安慰她,夸自己是个五讲四美的好人,只可惜就是不适合她而已。
想到这里,郭净又开始庆幸那锅饺子好的及时了。
郭净抓着电话,盘着两条腿坐在公园的石凳上,也顾不得透过裤子传来的阵阵凉意了。她伸长了脖子,仰头望了望一望无际的天上突然落下来盐粒似的雪。
她忘了戴着黑羽绒服的帽子,今年南方雪大,轻易就让她白了一头黑发。
章好见下了雪,连忙转回头来叫郭净回去,生怕她又被冻出病来。
“回去了,你还坐在那里干嘛!”
郭净“哦”了一声,反手抹了把红红的眼睛:“我在虔诚哀悼我死在萌芽阶段的爱情。”
章好打了个哆嗦:“咦,你好非啊。”
她从口袋里摸出纸巾递给她:“快把眼泪擦擦,有什么好哭的,林晓胥不过是一个瘦的像猴一样一样的女人,有什么好喜欢的。被人家连着拒绝了两回,你也真是连尊严都不要了。”
郭净接了纸巾,擤了下鼻子:“你说得对,不就是声音好听,长相好看,做菜好吃吗?我郭净分分钟找出一个更好的人来!”
说罢,转身就往回走,平坦大道也差点让她摔了一个跟头。
章好扶额,她当初怎么没看出来郭净这家伙是个那么长情的人来着。
看着郭净有些踉跄的背影,她连忙喊住她:“你慢点,我搀着你走!别再崴了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