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仙游世间》穆风昭昭

51、锦鲤运（5）

　　晚秋的夜色来得又早又快，似乎只是一转眼，还挂在天边的太阳就落下了地平线，天空上也拉起了黑色的幕布。

　　时宴从大石上睁开眼时，便见夜色无边。

　　经过一天的修行，他的身体状况好了很多，面色虽白皙依旧，却不再是病弱的苍白，而是如玉一样的莹白光泽。

　　他抬头看了一眼静默的夜空，手一抬，召出一朵橘色的火焰花。

　　火焰花静静地燃烧盛开着，为他照亮了眼前的路。

　　时宴沿着路，在火焰花的光亮的引领下，朝着知青院走去。

　　他步伐轻快，不多时，就到了院子前。

　　到达院子门口，时宴停了下来，他看向半空中悄然亮着的火焰花，想了想，将它挥向了远方。

　　望着火焰花消失在天际，他收回视线，走进院中，回了房间，静静睡下。
　　.

　　“咳咳咳咳咳咳咳……”寒凉的黑夜中，躺在干草铺上睡着的人突然咳了起来，而且咳着咳着就醒了，他捂着胸口，努力闭着嘴，压抑住咳嗽的声音，但连绵不断的咳声还是惊醒了周围的人。

　　“爷爷……”声音低沉的少年凑到已停下咳声，却不断重重喘息着的老人面前，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满是惶恐不安。

　　同屋的人有气无力地问候道：“老季啊，你还好吧？”

　　“没事。”老季半坐着，倚靠在墙上，半垂着眼，低声回话，咬字措辞间，犹带昔日文雅：“打扰大家休息了。”

　　有人回道：“你没事就好。”

　　然后，众人沉默下来，房间中只余各人轻重不一的呼吸声。

　　“唉……”黑暗中，不知是谁幽幽地长长地叹了一声。

　　老季闭了闭眼，握着小孙子的手倏地紧了一下，默念了一声孙儿的名字：文翰。

　　这样的世道，他还能活多久？

　　如果他也没了，文翰该怎么办？

　　他曾是最不忌讳谈论生死之人，然而现在，他却极为恐惧死亡的到来。

　　静谧的夜色下，漆黑一片的房间突然亮了起来。

　　“什么东西？”

　　“哪儿亮了？”

　　“这是什么？”

　　突然亮起的光让众人皆是一惊，他们议论着看向光源来处。

　　半空中，一朵橘色的火焰花朵悄然莅临，绽放在房间的正中心处。

　　恬静，美丽。

　　引得所观之人尽皆心神失守，痴愣愣地望着橘色花朵，生不出惊骇，也忘了震撼。

　　过了好一会儿，房间中的几个人才回过神，他们凝视着火焰花，目露骇然。

　　“这是什么东西？太诡异了！”

　　尽管火焰花朵无比美丽，然而几人升不起喜爱之心，唯有忌惮警惕。

　　他们想不通这火焰花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能停在半空中，而且，他们也都自认为己身是心志坚韧之人，却在对上这火焰花时，只一照面，就被摄走了全部心神，这一切，由不得他们不害怕。

　　季文翰忽有所感，眼眸一转，看了他爷爷一眼，继而，他忍不住瞪大眼睛，惊呼出声：“爷爷？！”

　　“怎么了？”其余人一惊，俱都收回注视着火焰花的目光，看向了老季。

　　看清老季的模样，众人瞳孔骤然一缩。

　　“这，这，这……”带着眼睛的中年男子李青云忍不住抬手指着老季，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怎么了？”老季皱着眉，疑惑地望着满脸讶异的几人，出声发问。

　　一说话，他也瞪大了眼，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喉咙。

　　他的声音，清雅低沉，一如许多年前他正值青春壮年之时一样，丝毫没有暮年老者的影子。

　　这时，花白了头发，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仍保持着干净整洁外表的程静云女士面色恍惚地喃喃道：“你变年轻了！”

　　老季一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一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他看不见自己是不是年轻了，又年轻到了什么模样，但他感受得到，自己的身体的确年轻了，至少不再如不久前一样从骨子里透着年老体衰的疲乏。

　　他又喜又惊：“怎么会？！”

　　蓦地，他抬首，目光利剑一样的射向空中的橘色火焰。

　　“我的变化，是因为这火焰！”

　　其他人也不笨，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也都再度凝神望向那朵美丽的火焰花朵。

　　几人神色凝重地盯着空中橘色火焰，无人出声。

　　尽管到目前为止，这火焰花不仅无害，还对他们有利，但他们都不是小孩子，也不是那等没见识的愚人，不会相信天上会掉馅饼这种事情。

　　因此，哪怕火焰花看着再无害，他们也不敢在不了解的情形下，擅自掉以轻心。

　　看着看着，忽而，几人发现火焰花周围萦绕着一股股色泽深浅不一的红色气流，这些气流，每一股就有无数道，而每一道，都似乎充满了智慧灵气，如古时话本中所言的天地所生之精灵一般。

　　李青云盯得久了，只觉眼睛酸涩干疼，他忍不住眨了眨眼睛，等再看向火焰花时，却发现再看不到那些红色气流，他顾盼四周，见余下三人也耐不住生理反应，开始眨眼，忙问道：“你们说，那是什么？”

　　“我不知道。”老季沉声道：“但我知道，它对我们有利无害。”

　　至少，他因这朵神奇的火焰花返老还童了。

　　他想不到，会有什么样的危害会大过这份好处。

　　程静云睇他一眼，没说话。

　　“文翰，你说呢？”李青云沉默了下，向季文翰问道。

　　季文翰也没说话，甚至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他呆呆地仰头凝视着火焰花，一动也不敢动。

　　老季拧眉：“文翰？”

　　他转头一看，便是一怔，复而轻声道：“文翰？你怎么了？”

　　季文翰看着火焰花，一副专心致志，全心投入的姿态。

　　他沉浸其中，似乎根本没听到李青云和老季的声音。

　　老季皱眉，神情担忧。

　　但犹是心中焦急难耐，他也没再出声，更没有碰一碰季文翰，他私心里认为季文翰的这种状态是遇到了意外的好处，故而不敢打扰他，以免出现什么差池。

　　见此，李青云两人互相对视后，也沉默下来。

　　几人直勾勾地瞅着季文翰，时刻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唯恐错过分毫。

　　不知过了多久，季文翰终于动了。

　　他眨眨眼，扬起笑容，兀自惊喜不已。

　　他忙不迭地向老季说：“爷爷，这赤焰是天地之灵，方才，赤焰传了我一份修行功法《天地自然观想录》，有了这份功法，我们也能跟传说中的上古炼气士一样餐风饮露，呼风唤雨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

　　这一刻，房间中时刻注意着他举动的三人全都一懵。

　　一时都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恍惚以为自己是在听哪部神话志怪小说。

　　季文翰激动到亢奋，他一改平日稳重，神采飞扬，长篇累赘地向三位长辈反复叙说着他方才的神奇经历：“爷爷，程婶婶，李叔叔，我跟你们说，你们不知道，我刚才的经历有多神奇，你们能想象吗？就好像突然发现我们旁边的那条名叫赤水的河上长着三株树，其为树如柏，叶皆为珠，跟《山海经》中对赤水的描写一模一样，就好像《西游记》里的齐天大圣突然一个筋斗云，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原来。

　　季文翰在盯着那朵悬浮在半空中的橘色火焰花看了半天时，不知怎地，他的意识沉入进了花朵的内部。

　　而那种感觉，就像是回归母体，安然舒适。

　　之后，他面前呈现出一汪无边的赤色海洋。

　　浩瀚无垠的海洋中，立着一块直入云霄，有遮天蔽日之感的石碑。

　　石碑无灵，却苍凉而古老。

　　第一眼看时，他只觉石碑上面干干净净，似乎什么也没有，又似乎包含天地自然。

　　等他一眨眼，就看到石碑上面充满了刻痕，那些刻痕形成了广阔的星图，仿佛有无记载的日月星辰尽皆镌刻其上。

　　他转瞬再看，石碑上的刻痕又变成了满碑的各种文字，那些文字形态不一，有的文字似是天地所生，如日月，如云海，也有的就是古今之字体，从最早的象形文字甲骨文、金文到后来的楷书、行书及至如今的简体字……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季文翰无法以语言说明自己当时的感受。

　　看到后来，在他即将完全沉迷于石碑之上的所载内容时，赤红的海洋微震，将他唤醒。

　　之后，季文翰的意识便退出了那片海洋。

　　而在他醒来后，他便自然而然地知晓了赤焰的身份，并领会了存在于自己脑海中的修行功法《天地自然观想录》。
　　.

　　就在季文翰眉飞色舞地描绘着自己的经历时，远在千里之外的时宴自睡梦中醒来，睁开了眼。

　　他安静地躺在床上，侧了侧头，似在听着谁说着什么。

　　他神情平静无波，不多时，便又侧回头，平静地闭上了眼，再次睡了过去。

　　这一点儿动静，如静夜寒潭中偶然荡起的一抹涟漪，稍纵即逝，没有人知道，这无人知晓的涟漪会在日后带来多大的波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