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逃脱》千代的爸爸

52、第五十二章

　　第五十二章

　　老李不过校园生活很多年了，所以他已经忘了自己当年在这里的日子，当山里突然下霜时，他都没意识到春节快到了。

　　直到养老院开始为节庆准备装饰品时，他才想起问问他的小弟过得好不好——这段时间这位肖小弟一直在那个臭烘烘的逸远楼地下给他做调查，尽心尽力——老李想，如果小屁孩儿想要点什么过节礼物的话，自己还是可以给他的。

　　结果肖沥说他很好，什么都不需要。

　　巧克力都不要？

　　肖沥这才思索了片刻，但他也没立刻说他要或不要，他说他得回去问问。

　　问问？问谁？

　　老李把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觉得这小混蛋这么孤僻，怎么可能是个会交朋友的料……自己大概是想太多了……

　　“看什么？”肖沥从书山文海里探出头。

　　“……没看什么。”中年大叔心虚的撇开了视线。

　　春节还是来了，虽然学校不会有任何庆祝，但养老院的活动是会有人参观的，所以必须热热闹闹的搞起来。

　　学校组织的家长联系日平平稳稳的过去了，肖沥有问许安阳通话过程，结果许安阳没他担心的那么多愁善感，他说没事，自己好得很。肖沥对许安阳见过他爸这件事一无所知，所以他单纯的以为许安阳说的是真的。

　　然后肖沥就问他想不想吃巧克力，许安阳跟他说他想。

　　一天后，好几种不同口味的进口巧克力被塞进了许安阳的床垫下。他们一起吃的，吃的时候许安阳发现肖沥的表情很愉悦，他想他大概有什么心事放下了吧……

　　“怎么了？”就在他发愣的时候，肖沥突然问，“你怎么好像有心事？”

　　“没有，”许安阳也赶紧笑了，他拿手帮他擦了一下嘴角，“你嘴上有糖。”

　　之前出现的屈杰，后来出现的肖沥的爸爸，他们提前终止的出逃计划都为许安阳的心情蒙上阴云，这些事他一件都不能给肖沥说，就算这段日子他明明失眠，在肖沥面前他都只能装睡。这些巧克力近期经历颇多，心情复杂的许安阳带来了一丝安慰，他很感激这些巧克力，虽然他以前从不喜欢吃甜食。

　　“谁给你的？”许安阳问他。

　　“一个朋友。”肖沥说。

　　许安阳有点吃惊，肖沥对其他人那么排斥，他真没想到他嘴里会说出’朋友’这个词。

　　看到许安阳看着他，肖沥又加了个解释：“姑且算个朋友。”

　　“得了吧，”许安阳笑着推了他一下，“朋友就朋友呗，你这个人真别扭！”

　　别扭？有么？肖沥摸了摸自己的脸。

　　许安阳则摸了摸他的另一边脸，在心里再次肯定了他一次……孤僻小伙子……你就不是个会交朋友的料……你朋友真可怜。

　　不论这里的日子有多糟糕，新年还是来了，肖沥对节庆日没兴趣，他继续老老实实的调查着他手上的资料——这间埋藏在地下的隔间被他们找到了，不得不说，这里可真不得了，除了很多真的很有用的文件以外，还有很多堆在箱子里的珠宝、钻石和黄金条子。

　　他不在意节日，烟鬼却在乎，就在新年的前一天，他神神叨叨的跟肖沥说明天肖沥可以来找他，他给他安排了个小惊喜。

　　孤僻小伙子冷淡的看了他一眼：“不去。”

　　烟鬼，这位被定位为’姑且’的朋友，本想卖个关子给他惊喜，结果对方根本不买账，最后他只好把计划托盘而出：他说疗养院当天会有很多活动，厨房会忙不过来，他是送饭的麻，在厨房属于特权阶层，他可以找套衣服把他夹带进去玩儿一晚上，巧克力蛋糕，巧克力饼干，各种上好的肉菜和甜饮料想吃多少就有多少，绝对让他过一个丰盛的新年。

　　“不用，”肖沥不仅不对新年大餐心动，还嫌弃别人打断了他的思路，“我对吃的没兴趣，能吃饱就行。”

　　“没兴趣？”烟鬼大惊失色，“哪个小孩儿会对吃的没兴趣？！你是个怪胎！别说小孩了，谁整年都吃那些盐都不放的汤菜都会发疯，我光是每天帮你们端菜都觉得恶心！”

　　这里的主体是养老院麻，吃的都是些对老头老太太有好处的东西，豆腐青菜汤啊，苦瓜蒸蛋啊，绿豆排骨啊等等……是很营养，但没有年轻人想要从食物中获得的’上头’的感觉。

　　“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一想要能吃到巧克力我都要发疯，更别说还有烤鸡和烤火腿了。”烟鬼说到这里咽了一口口水。

　　“……是么？”原本很冷淡的肖沥突然合上手上的资料，“你确定大多数人是这么想的？”

　　“废话！”

　　“……那……我可以去。”

　　烟鬼看到他开窍很开心，结果肖沥又缓缓的加了一句：“不过我得再带一个人来。”

　　“？？？”烟鬼心情急速冻结，“谁？”

　　肖沥不耐烦：“行就行，不行的话我也不去了，我本来就不想去的。”

　　肖沥原以为烟鬼会立刻妥协答应他，结果他突然一改愉悦的表情，脸一下严肃了起来。

　　怎么了？这很严重？肖沥觉得这只是个小事情，他其实现在是真的有点想去了，因为他觉得许安阳肯定是大多数，毕竟他吃到巧克力的时候，样子真的很高兴。发觉自己的威胁不奏效后，他有点想服软，他觉得最近许安阳看起来像是有心事，他希望能有点什么事让他开心一下。

　　“朋友？”烟鬼问。

　　“……算……是吧……”男朋友也是朋友，肖沥觉得自己不算说谎。

　　他以为这么说烟鬼会答应，结果对方长叹了一口气：“在这里最好别交什么朋友。”

　　“为什么？”肖沥问。

　　“因为这里的很多机会，都是为单人准备的。”烟鬼冷冷的对他说。

　　现在的肖沥还无法理解这句话，就像许安阳在听到小糖片说她只能帮助一个人时会感到疑惑一样。肖沥以为这是烟鬼的托词，因为他就是那种怕麻烦的人，平常稍微让他多干点别的，他就装死。

　　肖沥不习惯求人，所以他们后面的谈话有点像是在吵架，但到最后烟鬼还是答应了，可他说下不为例！

　　肖沥心里高兴，但是嘴硬，说：“行啊行啊，谢谢你啊，厨房总裁。”

　　嗯哼，烟鬼没计较他的态度，他玩味的看着肖沥，说：“那就让我见识见识你这个朋友是个多了不得的人吧。”

　　了不得？肖沥觉得某种意义上来讲，许安阳完全配得上，因为他有能力，还胆大，要知道李先生最初让他单独找那个房间时，许安阳可是凭一己之力摸出了勘测地图的路线呢。就单看这一点，有几个高中生能做到？

　　肖沥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他回去后就立刻通知了许安阳，说明天晚上收拾收拾，跟他出去吃香喝辣。

　　许安阳被吓了一大跳，他说怎么可能，晚上熄灯前要查房的。

　　“没关系，”肖沥很放心，“明天会有人让陈助教早点查房，七点后就没人了，十二点前我们回来就行。”

　　谁有这么大权力？陈助教可不是普通护工，他有时候连李娜的账都不买的！许安阳也忍不住好奇了起来，他以为时间到了会看到哪个大人物。结果谁都没来，他看到肖沥走到他们的走廊尽头，从墙角掏出了一把钥匙。

　　“……”看着肖沥用手上的钥匙打开了那扇可以通向养老院的带电的门后，许安阳对’那个人’的身份越发感到惊讶。

　　“放心吧，”肖沥拉起他的手，“真的不会有问题的，你玩得开心就好。”

　　进入学校以来，许安阳一直没有获得去养老院劳动的机会，所以在他眼里，这个’学校’就是个除了门面，其他地方都狭小枯败的建筑。今天，当他真的进入养老院的区域后，他简直被这边的豪华程度所震惊！他看到了称得上是铺张浪费的装修方式，各种现代化的新设备在这里也应有尽有。

　　几步路后，肖沥拉着他拐进一个小房间，里面有提前准备好的衣服，他们换下囚服一般的校服，穿上了整洁的统一工作服。工作服上甚至还有他俩的名牌，名牌上是临时用的名字。

　　肖沥把那个’屈沥’的名牌别在了自己身上。

　　“为什么你的是’屈沥’，我的是’屈二狗’？”许安阳看着自己的名牌。

　　“别计较啦，他又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肯定是随便起的。”

　　随便起会起’屈二狗’麻？？许安阳感受到了一股恶意——对方连他的身高体重都问了，就不能问问自己叫什么麻？太假了吧！他想一会儿要是见到了这个’姑且朋友’，他肯定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厨房离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其实还很远，烟鬼说七点半后厨房就会恢复门禁，让他们要赶在这之前混进去。肖沥也顾不得’二狗’的委屈了，催他赶紧跟他出去。

　　才走了不到五十米，走廊结束了宁静，沉浸在了喧嚣里——墙上挂满了漂亮的小灯笼，小彩灯，所有的窗玻璃上都贴着剪纸，每个拐角都矮桌上都放着点心。平日里忙着工作的那些工作人员这会儿来来回回的跑着，很多人拿着相机在合照，夹在他们中间的那些老年人，脸上都充满笑意。

　　肖沥和许安阳都带着口罩，拴着围裙，所以没什么人在意他们，他们穿过热闹的人群，一路上楼、下楼、坐电梯、过走廊、穿花园，来到了烟鬼跟肖沥说的’厨房’的后门。

　　这不是个房间，这是一整栋楼，七点半大概是结束晚上送餐的时间，很多和他们一样做厨师打扮的人正推着餐车回大楼，就如烟鬼说的，这会儿人流太大了，门卫默认大家不用打卡都能进去。

　　肖沥瞄准了一辆才开进院子的送餐的小货车，拉着许安阳围了上去。熙熙攘攘的帮厨师傅们谁都没发现混进了两个’外人’，其中几个特别没警惕性的还主动和他们打招呼说新年好。

　　这会儿他们都觉得有点好玩儿了，许安阳装作大人的样子回问了几句。

　　恭喜发财！恭喜发财！

　　许安阳这么和几个人说过后，还有人给他散烟！

　　“别玩儿啦！”肖沥看到他学着别人把烟别在耳朵上的时候也忍不住笑了，“被发现了就傻了！”

　　在许安阳别上第三根烟的时候，肖沥把一辆空餐车塞到他手里，结束了他愚蠢的游戏。他们汇入了帮厨人员的大军，在门卫的眼皮子底下混进了厨房。

　　厨房还在忙着，厨师们还要继续准备晚上用的宵夜和点心，自称是他们的头头的’烟鬼’并没有出现在现场。肖沥张望了一下发现找不到他后，就拉着许安阳往三楼走去。’烟鬼’说三楼有个备餐间，那地方过了七点就没人里，里面会放很多备用的菜品，他们可以能吃多少就吃多少。

　　听起来也不算特别豪华，毕竟是吃别人多出来的菜麻，肖沥觉得那大概是个像是库房一样的地方。

　　所以当他推开备餐间的大门时，差点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叫起来！

　　“你……你确定我们没有走错？”许安阳也吓到了，他说话都结巴了。

　　他们看到的不是什么库房，这是个整洁得就像是餐厅的房间，房间有餐桌，餐桌上铺着漂亮的桌布，桌上放着各种点心，糖果，肉类，中式的西式的都有，就连一直养尊处优的肖沥都被眼前的场景给震惊了。

　　这可不像是只给两个人吃的东西，这简直就是一整座糖果屋！不可能！不可能！肯定是走错了！肖沥想赶紧退出去，确认一下房间号。

　　许安阳拉住了他，他颤抖地指着桌子正中的那个巨大的巧克力蛋糕：“我们没有走错……”

　　蛋糕很大，裱满了各种复杂的花，花中间立着一张用黑巧克力做的大贺卡。

　　字是用白巧克力写的：新年快乐，沥和二狗。

　　新年快乐，肖沥！

　　还有你，二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