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位》右调浣溪纱

1、序

　　从迪庆回京的火车，不出预料的晚点了。
　　连续十几天的大雨，老天爷仿佛突然良心发现，一股脑要把前几年干旱的亏欠补上。本来想在慢车返程中调整好年假的状态，这回好，得在车上耗上几十个小时，相同的票价，加倍的时间，也不知道是赔了还是赚了。
　　看着已经掉到一格的电池，关掉天气预报页面，我放下手机。一抬头，对面正好也是一张握着手机失落的脸。
　　“没电了？”“嗯。”四个字就达成了同病相怜的境界。
　　旅途漫漫，我们互相确认了一下，对方好像是个不错的解闷对象，那么，来点不费电的娱乐活动吧。
　　“有什么新闻吗？”还是我开始破冰。从那次几乎死掉的大病之后，原来沉默寡言的我忽然变成了话痨，也特别敢于同陌生人搭讪。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什么，没准是潜意识中觉得在人间的说话余额没用尽，就那么走了有点不划算。
　　“刚才刷微博，看到中国医学界突破了换头术的技术难关，评论和转发瞬间过万，各种观点正在打架。”对面明显是一个暑假出来玩的大学生，干净利落的寸头，青春洋溢的脸，深灰色的T恤上还有汗水的印记。说这些的时候，他的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的确，这是一个很好玩的新闻，可以引发的讨论话题也是无边无际。
　　“你不信？”我问他，“或者说，你是持支持还是反对的观点？”
　　“不信更多吧”小伙子迟疑着说，叛逆晚期的孩子，对什么都不相信再正常不过，何况是今天发布明天就反转，大风车一样的网络新闻。
　　我决定来点刺激的，伸手拽开了领带，解开了两颗衬衫扣子。
　　盛夏八月，在没有空调的绿皮车上，我西装革履的一身引来不少人的侧目，绝大多数人目光停留一会儿，就带着“不是中介就是销售”的判断游离开了。
　　暗紫色的疤痕，围着脖子绕了整好一圈。
　　小伙子瞬间变成了雕塑：“这是什么伤？”
　　我轻轻一笑：“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对面机械的点头，显然他已经知道我的故事是从这道疤痕开始，并且与刚才的话题有着密切的联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