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魔王，我家的》粉岚阁子

46、谁为我打开柜门

　　“咣”一声。

　　迟斌正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被巨响吓得猛地站起身，就见吴逪黑着一张脸穿过客厅大步朝楼上走去。

　　吴逪回到房间，随手将书包一扔，外套向地上一摔，扑腾一下仰面倒在床上。

　　胸口像是堵了一口气，怎么也顺不下去。

　　下午刚放学的时候，吴逪在老张那练手艺，正巧看见林诗阳骑着他的二八大杠后面载着付蓉，两支细白的小胳膊紧搂着林诗阳的腰，勒的跟个皮带似的，脸上笑的更是比花还灿烂。林语婳也在旁边，骑着一辆女士自行车。

　　差一点，他手里握着的钢锁就要撇过去了，如果不是林语婳朝他做出个皱眉摇头的样子。

　　最气人的就是那个林诗阳，居然什么事没有似的笑着跟他“拜拜”？然后紧抱着他的付蓉也跟着挥手说“拜拜”！

　　“拜你大爷，拜！”

　　迟斌正好走到他房间门口，听到声音，瘪着嘴说道：“我爸是独子，我可没大爷。”

　　“滚。”吴逪正在气头上。

　　迟斌把手里的手机递上去，又道：“语婳找你。”

　　吴逪瞪着他，接过手机，冷声道：“干嘛？”

　　“你怎么关机了啊？”

　　吴逪看了眼地上的校服外套，刚才他那一摔把口袋里的手机摔出来了，电池也飞了，他走过去拾起来，又道：“什么事？”

　　“这不是在大火燎原之前给您先来消消火嘛！”嘿嘿一笑，又道，“让我猜猜，你现在正怒火焚身呐吧？”

　　“你有屁就放，没事儿滚蛋！”吴逪怒道。一旁的迟斌变着脸上来要抢吴逪的手机，“你怎么这样和女孩子讲话，太粗鲁了！”

　　吴逪躲开他的手，黑着脸指了指门口，撵他出去。

　　电话那边林语婳不怒反笑，“果然火气很大，你听我说嘛，真的有隐情。”

　　“要不说，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原本都是照着咱计划来的，中午我提前跟我哥约好晚上一起回去，可是到下午的时候，他们班体育课上付蓉那丫头受伤了，听说还是为了帮我哥推排球车让弹簧门给撞的。他们班主任发话，让给我哥放学给人送回家去，你说说，这是不是不可抗力，我在一边也只能干瞪眼啊！”

　　吴逪听明白了，可当他想起那两根皮带似的紧缚在林诗阳腰间的胳膊，双眉只能越皱越紧。

　　“这女人对自己可真狠。”吴逪咬牙切齿。

　　“是啊，所以自古至今，男人斗不过女人，女人之间拼的也都是这股子狠劲。”

　　吴逪冷声问道：“那明天你哥还要去接她？”

　　林语婳沉默了一会儿，从牙缝里挤出个阴冷的笑，又道：“开玩笑！一次就够了，我还能让她得逞两回？我更不可能让我哥跟这种蛇蝎女人在一块。”

　　“什么意思？”吴逪问。

　　“明天我哥接不了她了，因为我也受伤了，我刚刚‘不小心’让开水烫到脚了。”

　　“……”吴逪这辈子很少关心人，此时也忍不住问了句：“没事儿吧？”

　　“放心，水没到沸点，不会留疤的，伤都在脚背上，不影响我以后穿短裙。”

　　“……”

　　“跟我斗，她……”后面的狠话还没说完，电话那边突然想起林淑的声音。林语婳又对吴逪低声说了句“回头再跟你说啊。”匆匆挂了电话。

　　吴逪攥着手机若有所思走出房间，迟斌一直在门外等着，见他出来，问道：“打完啦？”

　　吴逪皱眉深沉地看了他一眼，把手机塞进他手里，接着拍拍他肩膀，“老迟，怪不得这些年你不找女人，你是个聪明人。”

　　迟斌一脸懵，不等他细问，吴逪走回房间健身去了。

　　林语婳这边刚挂电话，就见林淑站在门口，一脸阴沉得望着她，“跟谁通电话，是不是那个体育生？”

　　“知道还问。”

　　林淑阴着脸指了指客厅，“你妈来电话了，正跟你哥聊着呢，你也出来跟她说两句。”

　　林语婳拖拖拉拉一脸不情愿地往外走，咕哝道：“有啥可说的。”

　　客厅里，林诗阳正对着免提向林母汇报家庭课业的完成进度，他们聊到的什么化学什么材料，林语婳一句都听不懂，林母偶尔会提出几个问题，林诗阳就在一旁认认真真的记下来，不管她说什么，林诗阳都是一脸顺从的点头应是，偏就是这副模样，让林语婳看得很不舒服。

　　“听说付主任的女儿付蓉又转回你们班了。”

　　“是。”林诗阳应道。

　　“付主任给我来过电话了，我听那意思，他还是希望她女儿能继续留在一高将来直接报考医科大，但是付蓉执意要回来是为了跟你读一个大学，她的心思你应该是知道的，对吧？”

　　“是，知道。”

　　“我是不主张你早恋的，这件事情上我就不发表意见了，不过，付蓉的父母一个在教育局，一个是书画协会理事，在处理和她的关系上，你要有个分寸。”

　　林语婳忍不住了，趴到电话上，高声喊道：“妈，你管的也太宽了吧？”

　　电话那边顿了一下，口气立马变了，“林语婳！你个不成器的，我还没说你呢！早恋？还冒充家长签字自己办转系？还有什么你干不出来的！”

　　“早孕，这个我还真不敢！当妈要对孩子负责，付不起那责，压根就别生！”

　　林语婳意有所指，气得对面的林母语调都高了好几度，林诗阳赶紧按着她，要她别再说了。

　　“唉！气死我了，你真是我上辈子冤家，你要是有你哥一半的省心，我能多活十年！”

　　“哟，妈，那您以后别吃药了，吃我吧，效果好。”

　　林母气得直喘粗气，林诗阳赶紧安慰了两句，匆匆挂了电话。

　　林诗阳面色不善的瞪着林语婳，然后拉着她走到房间，开始认真的说教。

　　林语婳其实一句没听进去，只是为了让哥哥消气，不管他说什么都连连应下。

　　“哥，妈说的那些都过时了，放现在都是歪理，你可要有自己的判断。”

　　“我知道，我也知道刚刚你是替我说话。”林诗阳摸摸他的头发，可你不该用那样的口气。

　　林语婳委屈的点点头，握着哥哥的手，又道，“哥，那个付蓉，你对她到底什么看法。”

　　林诗阳看了林语婳一会儿，许久，点了下头。“我知道，她的心思，还有手段，我不是不知道，只是……”

　　“只是什么？”

　　林诗阳目光变得深沉，“如果换个立场换个角度看，她为了自己目标，不惜转学不惜放弃理想，甚至去做对自己残忍的事情。她身上这股不顾一切的韧劲，是我没有的，也是我佩服的。”

　　“靠佩服可过不了日子。你和她在一起，连笑都不是发自内心的。”

　　“人一生这么长，又有多少笑是真心的。”他又摸摸林语婳的头，起身道：“好了，姑姑明天要走，我出去帮她收拾下东西。”

　　林语婳愣愣地盯着他的脸，拉了他一下，又缓缓松开手。差一点就脱口说出那句：你和吴逪在一起时，就一直真心的笑啊。

　　可她没有说。此时的犹豫，是因为动摇。

　　林语婳的心前所未有的乱，她突然明白过一件事，她的哥哥大部分生活是都是为别人而活，为父母，为妹妹。他从没提过自己想学的专业是什么，没说过自己未来的梦想，他有那么多长项却没提过爱好，活了这么多年，怕是连自己真心想要什么都不知道。

　　他太在乎别人的感受了，对母亲言听计从，从未有过反抗。之所以说出羡慕付蓉这种话，正是因为他做不到她那样。

　　那么，对待吴逪这件事呢？

　　就算有天他认清内心，他敢面对吗？

　　…… ……

　　吴逪健完身，冲了个澡，走到床边发现手机正在震动。

　　拿起一看，还是林语婳打来的。

　　“吴逪。”电话里林语婳的声音有些无力。

　　“怎么了？”

　　“我想跟你确定一件事，吴逪，你喜欢我哥吗？”

　　“……”吴逪沉默了，他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一脸莫名的回了句：“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声音变得有些弱，“我本来‘基’情满满，但我刚刚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我觉得我应该告诉你一声。”

　　“什么？”

　　“无论你喜不喜欢我哥，我觉得，我哥应该‘不会’喜欢你。”

　　“……”这次沉思的时间比较长，吴逪的眉头渐渐松开，脸上却是一片阴郁。

　　他问，“他说什么了？他是不是喜欢那个付蓉？”

　　“不是。只是我哥什么样的人，你也应该了解一些了，人是很难改变的。在那之前，我想弄清楚，你是怎么想的。”

　　你是怎么想的？

　　这一整晚，吴逪没合过眼，靠在床头上，借着不算明亮的月光望着对面墙上那幅画。

　　那张笑脸，好像把整个屋子都照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