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魔王，我家的》粉岚阁子

26、阴魂不散

　　迟斌揉揉脑门，看了眼时间，八点四十五分了，吴逪今晚不知吃错什么药，几天不回家这一回家饭也不吃衣服不换，一个电话把三个家庭教师全叫来了，几个人扎进书房，到现在还没出来。

　　吴逪上赶子的学习，这简直就是惊世奇闻，迟斌扒在门边好奇的要死，可书房门竟然给锁上了。

　　迟斌叹口气，看看桌子上的饭菜，再摸摸盘子，全凉透了。

　　吴逪在书房里，仰躺在真皮老板椅上，左三圈右三圈的转着，不耐烦的声音说道：“还重点大学高材生呢？就这么几道中学题，半天了还没解出来。”

　　一个年轻男子擦擦额上的汗，有些尴尬的说道，“这可是奥数题哪是普通的中学课题。03年以后的中学奥赛题都禁止代入高等代数了，这里面两三道都有复变函数应用，这分明就是大学里面的题目嘛。”

　　其余几个人立刻附和。

　　“赶紧的，再给你们十分钟时间。”吴逪哪听得懂他们说的那些，只是在心里纳闷林诗阳哪里搞的这么难的题目，中学生都用不到，那还做来干嘛？难为自己吗？

　　客厅落地钟刚好敲了九下，九点整吴逪走出书房。

　　迟斌立刻把盘子里的菜端进了微波炉，还没开始加热，吴逪这边又准备要走了。

　　“哎，哪去？先吃饭呀阿逪。”

　　“不吃了。”吴逪拿起校服外套要走，被迟斌拦了一下。

　　“好歹吃了饭再走啊。”

　　“不吃了，到了地儿再吃。”

　　“啥地儿？医院？”

　　吴逪瞥他一眼，点点头，甩开他的胳膊，出了大门。

　　“嘿，放着好好大别墅不住，倒是在那最膈应的地儿安了家了，这叫什么事儿嘛！”

　　迟斌低头看看一桌子虾鱼菜肉，朝着几个家庭教师招呼道：“来来来，别浪费了，他不吃我们吃。”

　　… …

　　吴逪赶到医院的时候还有五分钟过门禁，抬头看了眼排成一串的空调外机，其实这么一路爬上去也挺有意思的。不过再想想某个家伙望着窗户外一脸担忧的模样，算了。

　　吴逪刚进病房就看见林语婳在沙发上整理被子，似乎是准备留在这里陪床。吴逪敲了敲门，林语婳见到他有些吃惊。

　　“这个点了，我当你今晚不来了呢。”

　　“回家洗了个澡。”吴逪走到沙发边，脱下校服外套随手一扔，往上一躺。林语婳抱着手臂站在一旁看着他，呵，宣示主权呐？意思就是叫我走呗！

　　吴逪四下瞅了瞅，没看到林诗阳的身影，没等他开口林语婳先道：“我哥明天要出院，今晚再去换一次药。”

　　“明天就出院？”吴逪问道，“他自己要求的？”

　　林语婳点点头，“他决定的事儿谁也改变不了，要不一会儿你试试？”

　　吴逪蹙着眉头，心想，莫不是真为了那么几道题吧？

　　“快十点了，你先走吧。”

　　“嗯，辛苦了。”林语婳也不像之前那么客气了。

　　吴逪打开窗户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床头桌上的林诗阳的手机响了，走过去一看，来电显示人是“妈妈”。吴逪起初没接，电话又响了一遍。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来。

　　“喂，我…”吴逪刚要说明情况，对面的声音将他打断。

　　“昨天的习题做的一塌糊涂，解题方式乱七八糟，过程东拼西凑，怎么回事？给你讲过多少次了，遇到不会的你就干脆空着，不要自以为是的乱发挥。就你这水平，八月份北青大的奥数精英班你趁早放弃吧，你连门槛都摸不到！”

　　吴逪要不是提前知道来电人的身份，他真想给她直接挂了。

　　现在他终于明白那些把林诗阳折磨个够呛，把他家庭教师一个个难为的不行的高级难题是哪来的了。

　　“喂！诗阳你听见没有，怎么不说话？我刚刚又给你发了三道习题，你十二点之前发回给我，不会的就直接给我空着，听明白了？”

　　吴逪张了一下嘴，没出声，脖子上的青筋都绷出来两根。他想起林语婳曾经说过林诗阳不愿意把受伤住院的事告诉父母，又过了半天，吴逪终于回了一句：

　　“知道了。”

　　“行了，去做题吧。”

　　电话挂断了，吴逪几乎要把手机给捏碎了。

　　这是什么样的母亲？连自己孩子的声音都分辨不出来？

　　“叮。”短信声。吴逪一看，果真是林诗阳妈妈发来的习题，再往前一翻，整个收件箱里都是她发的各种习题，还有书单，那些书的名字吴逪听都没听过。

　　此时此刻吴逪生平第一次反思，自己的妈跟这人一比，一点也不恶劣了。

　　“吴逪，你来了，语婳呢？”林诗阳出现在门口，吊着一只带了夹板的胳膊，脸上是万年不变的笑。

　　亏你还笑得出口！吴逪把手机往桌上一丢，说道，“她回家了，你妈刚来电话了。”

　　林诗阳一惊，“你没说什么吧？”

　　“没，她都没听出我是谁，就说给你发了题，然后就挂了。”

　　林诗阳走到床边，吴逪想扶他，林诗阳摆摆手，笑的有些尴尬，“我妈她是搞学术的，平时比较忙，所以说话也总是很急。”

　　吴逪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开口又问道，“你明天要出院？”

　　“是。”林诗阳猜到吴逪肯定会阻拦，直接道：“医生看过了，说钢钉固定的很好，恢复的也很好，就等两天后来拆线了。没必要住院了，而且这个是高等病房，每分每秒都是钱呢。”

　　“钱的事儿你不用管。”

　　林诗阳皱起眉头，“你才别管，这钱我肯定自己出。”

　　“那也不差这两天，拆了线再走。”

　　林诗阳坚持，“不行，明天必须要回学校，明天学校义卖画展，语婳的两幅画入围了，我还没见过呢，要是卖了我就再没机会看了。”“而且我手真没事了，不信你瞅。”林诗阳转几圈肩膀。

　　吴逪一把按住他，行了！”将他按回床上，“你妹说的对，你决定的事儿谁也拦不住。”

　　吴逪黑着脸，一脚踢掉他脚上的两只拖鞋，然后搬来折叠桌，又把床头的书搬到桌边，搬第二趟的时候吴逪顺便把兜里的纸夹在了书本里。

　　林诗阳开始做题，偶尔翻翻书，吴逪在旁观察他的一举一动，林诗阳翻了好几本书，就是没碰那本夹了纸的。吴逪忍不住了，他走到桌子旁边，佯装在找书，故意把夹了纸的书摞在最上面，然后躺下回沙发上。

　　林诗阳看了他一眼，“你拿那本地理是高二下学期的课本，你们还没学到呢。”

　　“我想提前看看这个世界，不行？”

　　林诗阳笑了，“行，你好好看。”

　　世界那么大，吴逪却一眼没看，眼还是只直盯着林诗阳桌上那一摞书，他都怀疑那家伙是不是故意的，每次都完美躲开了那本书，就这么盯着盯着，吴逪睡意越来越浓，眼皮打了几架最后还是合上了。

　　“呀！”林诗阳一个惊呼，吴逪手里举着的书本一下砸到了鼻梁上，疼的他眼都红了。

　　吴逪猛坐起身，林诗阳举着手里的几张纸朝吴逪抖了抖，“你弄来的？”

　　吴逪摸摸鼻子，虽未开口，脸上却写满了得意。丫等了半夜了，你现在才看见！

　　“看这解题思路有几处都是大学的公式，前面这两道高中的题目反而有些绕了，不是我们学校的老师……理科的大学生？”

　　这都能看出来？真成精了。

　　“你管是谁做的，做出来就行了。”

　　“吴逪。”林诗阳一动不动看着吴逪，眼底尽是感激，还有感动。吴逪只瞧了一眼，扭开头，摆手道，“你少来。”

　　“你人真好。”

　　说这四个字的时候，林诗阳的语气认真又诚恳，可吴逪佯装收拾东西没理他。其实他深知，自己根本不是什么好人。见义勇为，这是他人生第一次；给人陪床，也是头一回；过马路的老头老太太他见过无数也没扶过一个，可这几天林诗阳一趟趟上下病床，都是他在旁扶着。

　　他怎么就弃恶从善，一夜洗白了呢？

　　吴逪没深想。管他呢？我乐意啊！

　　吴逪把书盖在脸上，双手抱在胸前，说道，“我睡会，你看完了喊我。”

　　“嗯，你睡吧。”

　　可吴逪这一觉再没被喊醒，林诗阳自己收起折叠桌，然后轻手轻脚的分几趟把书本放回床头桌上。他走到沙发边，把吴逪盖在脸上的书拿开。这才发现，原来吴逪的鼻子和嘴都缩在校服的高领里面，眉头还皱着。

　　相比吴逪第一天来到医院那张黑中透着惨白白的脸，这两天他的反应已经小很多了，可看着还是挺受罪。月光下吴逪睡的挺沉，林诗阳静静看着他。他的脸透着一股阳刚的帅气，他有着全校男生都羡慕的体魄，在球场上战无不胜，如果他不是总是摆着一张凶脸，皱着一双眉毛，他的性格要是能柔和一些，在学校会很受欢迎。

　　林诗阳盯着看了一会儿，不自觉的用手指按了按他眉头上的两个窝，吴逪没反应，他又将两个眉窝向外拉了一下，吴逪还是没反应，眉头被拉平了。

　　林诗阳满意地笑笑，起身走回床边，熄了灯… … …

　　第二天林诗阳办完出院手续，林语婳收拾好东西，吴逪准备下楼打车，没想到在电梯里碰到了迟斌。

　　迟斌左手提着个果篮，右手抱着一只玩具熊，一看就是来探病的。可吴逪看看那只紫粉色的熊，严重怀疑他究竟是来看谁的？

　　“你同学还在之前那个病房吗？我来看看他。”

　　吴逪真想拉他去脑科查查去，冷声道：“你有病啊？带这玩意儿来？”指着那只熊。

　　“这是眼下年轻人中间最流行的，说是来自法国普罗旺……”迟斌的话还没说完，电梯门一开吴逪就走出去了。

　　迟斌的出现倒是省得他们打车了，迟斌载着他们先去林诗阳家放行李接着再去学校。

　　吴逪刚刚嗤之以鼻的熊此时正在林语婳怀里，这玩具外形呆萌气味芬香手感又好，林语婳简直爱不释手。

　　“哎哟，我说你们兄妹俩人生的可真好啊，诗阳你妹妹可真漂亮啊。”迟斌看看后视镜里的林语婳，再看看一旁的吴逪，几次三番试图在他们两人之间找到一点交集。

　　自己朋友的妹妹长这么漂亮，俗话说的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不白捡的大便宜吗。迟斌一颗老心又操起来。

　　“叔叔您过奖了，语婳，还不谢谢迟叔叔送的玩具。”

　　“谢谢迟叔。”

　　迟斌不禁多看了这兄妹二人一眼，这对话听着倒不像兄妹，更像是父女。

　　“以后有空，欢迎你们来家里玩啊，吴逪还从没带朋友回过家呢。”迟斌笑得一脸褶子。

　　吴逪冷哼一声：“认识你二十年，也没见你带过一个女人回家。”

　　“……”

　　几天没回学校，再次站在校门口，林诗阳长吸一口气，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哥，我先送你去教室。”林语婳说道。

　　“我去送他，你回去吧。”吴逪接着道。

　　嘿，林语婳就纳闷了，从医院到学校这家伙是一点表现的机会都不给她呀。本想堵他几句，眼瞅见他结实的大胳膊扶着林诗阳的手臂，就跟提棵大白菜似的，另外一只手拎着装满了书的大书包，也跟拎小白菜似的，林语婳还真是没资格和他争。

　　“您好，新开的奶茶店，现在搞活动买一赠一。”一个小伙子递上来三张卡片，吴逪没接，林语婳摆手，只有林诗阳用他能动的右手接过名片，笑着回了句，“好的。”

　　吴逪看着他，心想，这人干脆在脑门贴上“烂好人”仨字得了！

　　“走走走，赶紧的。”吴逪一手扶着林诗阳，一手提着俩书包，大步走进校门。

　　… …

　　星辰街西口的路边停着一辆黑色越野车，一个年轻男子拉开车门坐在后排，对着副驾驶说道：“J哥，等了三天，终于找到你要的人了。”

　　“确定是他？”

　　“嗯，确定。那小子手臂打了夹板，好像是骨折了。”

　　“终于他妈找着了！”J哥开了道窗户缝，把烟头弹出去。

　　大车侧头看看他神情，开口劝道：“哥，上次闹的警察都来了，这边毕竟不是咱们地盘，上回见的那老头可是个高手，不好对付啊。”

　　“艹！老子上边耐得住，下边也按不住啊！行了，我有数，上次都怪虎子那帮废物，这次我亲自找人。”

　　“哥，外边大把的倌儿你要什么样的没有，那，那就是个孩子，您怎么就盯着他不放了？”

　　J抬手摸了摸滑不溜手的光头，另只手凑在鼻尖使劲闻了几下，一副陶醉的模样，“我以为也就看着好吃，那天摸了一把，嘶～闻着也香，留在我这手指尖儿上，做梦都想着那股味道。我阿J活这么大，第一次馋成这样。”

　　大车看着他沉沦的表情，知道自己再劝无益，想了想又道，“经过上一回，硬掳可不容易了。”

　　J猛地睁开眼睛，像被他提醒到，立刻说道：“给渣马那边去个电话，就说我要弄点药，叫他们带着所有的货来店里找我。”J用手指轻点了点大车肩膀上的肌肉，轻声在他耳边又道：“记得，是所有的药，我这次要好好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