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婚必须退[重生]》岫青晓白

8、chapter08

　　Chapter 08

　　郗年以为自己耳朵出现了幻觉，惊异抬眸，竟看见前方陆砚正偏头望过来。郗年顿时往四下看了看，见周围无人，又抬手指指自己：“你在和我说话？”
　　“不是你，还能是谁。”陆砚挑眉，干脆走到郗年身前，扯掉她耳机其中一只。
　　于陆砚而言，郗年委实娇小，他站直身，这人脑袋才到胸口，微微弯腰时，她发顶和他的锁骨差不多齐平。他身边从来没出现过这种身高的人，一时居然觉得有些新奇，不由随口说了句：“你以后还能长高吗？”

　　这话好巧不巧戳中郗年痛点，遥想上一世，她怎么努力喝牛奶与大骨汤补钙，都没能突破一米六。
　　郗年瞪了陆砚一眼，没好气道：“与你无关吧！”
　　陆砚自知失言，耸了耸肩，尔后视线瞥向一旁，说：“的确和我无关，不过另一件事，你真的不考虑找我帮忙吗？”
　　他口吻十分漫不经心，就像在说树上落下的叶、被雪覆盖的花，平淡到极点。但这话由他说出口本就奇怪，搞得好像他也重生了似的。

　　郗年半眯起眼睛，退后几步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审视了陆砚一番，接着冷声道：“不考虑。”
　　对面人的回复却是一句：“那行吧。”
　　然后转身走掉。

　　郗年一下子被噎在原地，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重新塞上耳机，朝食堂走去。
　　但今天就跟被下了咒般，哪儿哪儿都能遇上陆砚。

　　上课时间，但食堂内并非空无一人，尤其是靠近门口的小吃窗口前，仍是排起了队。
　　郗年站在队伍最末，想踮起脚看贴在上方的菜单，但无奈视角太窄，需要后退才能看清全貌，谁知道这一退，刚好撞上从自动贩售机那边走过来、手里抱着四五瓶脉动的陆砚。

　　哐当几声，饮料砸落在地，其中一瓶还弹了两下，格外活泼。
　　郗年愧疚心起，立刻打算道歉，但转身后看清陆砚的刹那，想也不想就把话咽了回去，沉默得堪称冷漠地捡起地上的水，塞到陆砚怀里，再一言不发扭身排队。

　　“你撞了人都不道歉的吗？”陆砚垂眸看着郗年，不咸不淡开口。
　　穿灰色毛呢大衣的女生当做没听见，跟着队伍朝前走了一步，来到窗口前，跟阿姨说她要一串蜜辣鸡翅、一串莲藕，以及一份鸡柳。
　　这些垃圾食品是她大学后，被室友带着喜欢上的，虽然很不健康，但味道好。大学四年口味被养得野了之后，即使重来一世，也做不成曾经那个拒绝一切低廉小吃的乖乖女。

　　刷了校园卡，等待将近五分钟，所有东西才齐全，看着这一大盒零食被递到手上，郗年心里的少许郁闷被一扫而空。
　　可她正打算用竹签戳起一根鸡柳时，手里的纸盒却被突然横过来的一只手给夺走！
　　紧接着，一堆冰冷冷的东西被塞到她手上。

　　五瓶脉动挤在透明塑料袋里，莹莹蓝光映得那素白的手愈发白皙。郗年眼皮一掀，对站在面前的人说：“你干嘛？”
　　陆砚冲她比了一个手势：“麻烦你帮忙拿到篮球场去。”
　　“可我不回操场。”郗年想抢回自己的东西，再把水丢给陆砚，但无奈个子太矮，对方选手将手举高后，根本够不着。

　　“没事走两步。”陆砚轻声说。
　　“你自己走不行吗？”郗年瞪他。
　　“我有别的事情要去做，你的食物们我先帮你放回教室。”陆砚说完就走，不给郗年任何反驳机会，后者提着一堆饮料站在原地，气得翻了个白眼。

　　过了几分钟，郗年走路带风回到操场，跑步的、跳绳的、打羽毛球的依旧，笑声不断传来，阳光也好，但她一肚子气。
　　有两个陆砚他们班上的人站在篮球场边休息，额头、指尖挂满汗水，郗年面无表情走过去，把饮料递给他们：“陆砚让我拿过来的。”
　　其中一人说了声“谢谢”，另一人却高喊起唐势的名字。这个瞬间，郗年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陆砚为什么要这么做。
　　在心里头狠狠骂了一句，郗年转头就走。

　　乐团活动室不去了，郗年回到教室，看见最后一排靠窗的课桌上果然放着她的油炸零食，为防止漏油，还贴心地在底下铺了两层卫生纸。
　　郎俊熙坐在她座位前面，和班里的另一位学霸探讨题目。郗年拖出椅子坐下，前桌回头，指了指零食，对她说：“陆砚给你的。”
　　“是我自己买的，结果中途被他摆了一道。”郗年脸色不太好，把快餐盒拿到面前，小心检查了好几遍，才开始吃。

　　*
　　又一次适应了高中生活后，时间就变得快起来。
　　因为之前的“送水事件”，唐势在她面前出现的次数与短信联络越发多起来，她明确拒绝过几次，对方却屡败屡战、越挫越勇，郗年只好通通冷处理，极力避免与他直接交谈。
　　对于陆砚的怨恨也更深了一层。
　　至于另一件事，是这日午休，林雅然和她在乐团活动室里看漫画时，顺口提了一句，郗年才有所察觉。

　　“最近都没怎么在学校里看见柳苗苗和冯婷了。”冬日午间的冷调阳光下，不过巴掌大小的漫画册被摊开在腿上，林雅然边撑懒腰，边对郗年说。
　　她们看的漫画是正在火热连载的《Fairy Tail》，露西的大胸挤在分镜框里，使用星灵魔法召唤金牛座。郗年从前不爱看这类热血少年漫，现在吃下了安利，恨不得一夜回到上辈子的2018年，一口气看到结局。
　　郗年对林雅然的话先是敷衍地“哦”了一声，津津有味看完这一页，又过了两三秒，才猛然反应过来，瞪大眼问：“是吗！”

　　“是的。我们一班和她们六班在同一楼层，每次路过，都没在教室里看见那两个人。”林雅然说。
　　郗年习惯性地边思考边咬指甲，低声嘀咕：“说起来课间操也没怎么见到过。她们这段时间都没来上课吗？不然我们怎么会过得这么安宁。”

　　的确如此，上辈子郗年惹上冯婷和柳苗苗两人后，她们的小动作就从来没停过：诬陷月考作弊，趁她值日将她堵在空荡荡的教室中，让她帮忙抄作业、考试传答案等等。
　　但这一次，除开她刚转学来时发生的两件事，后续竟没有任何动作了。

　　“好奇怪，虽然对于她们这种人来说，逃课是家常便饭，但总不至于连‘仇恨’都放下了吧？”林雅然的语气十分困惑。
　　郗年摊手：“难不成天降正义，让她们停课了？”
　　“天降正义？这个词形容得真好。”林雅然若有所思，但想了几分钟仍是想不出来，索性拍了拍手，后仰倒在地上，舒舒服服伸直腿，“说不定是她们两个惹上什么了不起的人，被停课在家……哎不说这个了，这周五就是平安夜，你有什么想法吗？”

　　“没有想法，我不过年节的。”郗年轻声道，换了个靠墙的姿势，继续看手里的漫画。
　　陆家是个注重传统与节日的家庭，清明扫墓踏青，重阳登高，中秋阖家团圆赏月，气氛温馨祥和，但郗年在那里数年，都不曾觉得自己融入过。
　　家是别人的，热闹也是别人的，郗年不过栏杆边上的一个看客，再多的喜悦，也绽放不到她的心底。
　　是以重生之后，郗年就不打算过任何节日了。

　　听到她的回答，林雅然大失所望，“这也太遗憾了吧，圣诞节虽然是西方节日，但趁着热闹出去玩一玩还是不错的。”
　　郗年想了想，垂下眼眸看她：“你准备去那里玩？”
　　“当然是去听解放广场钟声啦。”林雅然回答。
　　“这应该是跨年做的吧？”
　　“但圣诞节这两天，解放广场那口古老的纪念碑下，依旧会有好多人来狂欢。”
　　郗年有所耳闻，但没亲眼见过，便只点了点头。

　　“一起去呗一起去呗，我从初一起就盼望着圣诞节的时候去解放广场凑热闹，现在好不容易上了高中，家里才松口放我出去野。”林雅然睁大眼睛，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拽住郗年衣袖摇晃，说着说着还躺地上蹬起腿来。
　　郗年觉得自己拿这个好朋友特别没办法，叹了口气，说：“我得跟家里打报告，如果他们不同意，恐怕就不行了。”

　　林雅然边笑边噌的一声坐起来，提议说：“你就说到我家里练习双重奏，顺便住我家里一起补作业准备期末考，第二天白天再回去！”
　　“和同学出去玩可能还行得通，跟他们说我去同学家住一晚……恐怕周五那天乐团活动结束，我就会被架上回去的车。”郗年无奈摇头。
　　林雅然吃惊道：“这么严格的吗？”
　　郗年歪到一边，将漫画盖在脸上，沮丧地说：“相当严格的。”否则怎么会不把买来的漫画带回家，而是拿去二手处理掉。
　　“哎——”林雅然一声长叹。

　　午休时间就要结束，郗年和林雅然将活动室收拾了一下，才慢条斯理地离开、走向教室。
　　下午第一节课，一人是物理，一人是英语，两个人都不太想回去面对。

　　郗年看时间有点紧，便和林雅然告别，去搭电梯。进门后按下楼层按钮，她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画面。
　　——陆砚曾经翻墙出去过，那么，是不是，她也可以效仿一下，用翻墙的方式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