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婚必须退[重生]》岫青晓白

3、chapter03

　　Chapter 03

　　“震惊”二字根本不足以形容唐势的表情，他瞪大的眼中有疑惑、有痛心，更有几分难以抉择。连带着他身旁的两个同学，表情亦有些扭曲。
　　而坐在教室后排，一扭头就能看见走廊上情形的郗年，在和唐势对视一眼后就收回了目光，戴上耳机、播放音乐，专心致志对付桌上的试卷，并不清楚之后的事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不是问过吗，她否认了三次和砚哥的关系。”
　　“问的是‘你是不是砚哥媳妇儿’，她否认的是这个，没说和砚哥没关系。”
　　“说不定是妹妹？”
　　“如果是妹妹，砚哥会这么不耐烦？”
　　“他本来就对女生很不耐烦……”
　　站在唐势一左一右的人出声讨论，声音压得很低。

　　唐势却渐渐把思路理清楚了，他是从自己父母那得知的消息，爹妈没理由骗他。
　　陆家将陆砚娃娃亲的对象接到了大院，安排在了陆砚读的高中，就是在高一（10）班。
　　而今天他多方打听，得知除了对面那个边翻课本边做作业的女孩，整个一年级就根本没有别的转校生。
　　那么她就是陆砚的未婚妻无疑。
　　但她与陆砚，一人否认这种关系，一人表现得爱答不理，那么大概可以推断为——

　　“什么年头了还兴包办婚姻，肯定是他俩都不愿意，才表现出这样的态度！”唐势用坚定的语气将这句话说出。
　　“这么说起来，我还是有机会的！”他又道。

　　十二月凛冬，寒风冽冽。
　　唐势拍了拍快要被冻僵的脸颊，自我肯定地点头，再调整一番表情，昂首踏步走进高一（10）班。

　　郗年正在做古诗词填空。
　　高中背过的绝大多数东西她都忘记了，重拾起来格外艰难，翻着书在一大堆文字里找委实麻烦，便将注意打到了前桌身上。
　　她记得郎俊熙是个学霸，无论初中高中，月考都拿全年级第一的那种。
　　于是她伸出手，去戳了戳郎俊熙肩膀。

　　“郎学霸，作业借我抄抄呗？”她削尖的下巴抵在桌上，杏眼弯弯，低声道。
　　前面的人对借作业一事习以为常，头也不回，就递来了一本练习册，上面是大写加粗的两个字——“物理”。
　　等等……物理？
　　郗年眼睛瞪圆，嘴张成“O”型：“还有物理作业？”
　　“下节是物理课，我以为你要的就是物理。”郎俊熙回过头。

　　郗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唐势大步走过来，滋啦一声拖过隔壁主人暂时离开的空椅子，一屁股坐下，然后将保温壶放到郗年桌上。
　　声势有些浩大，这个瞬间，大半个班上的人都看了过来。
　　“陆砚要我带给你的。”唐势轻咳一声，道。

　　郗年一眼认出这是陆家的保温壶，奶白色，印着两只棕色小熊。
　　上一世，她天天带饭到学校，用的就是这一只。
　　她没想到自己早上跑得那么快，故意没从家里带饭，陆家竟会让陆砚帮她把午饭送来。

　　陆砚没亲自将保温壶交给她是好事，但面前这位，七中绝大部分人都知道他与陆砚的关系。
　　郗年感到有些头疼，希望周围同学没多少将唐势刚才那句话听去，还希望即使听见了，也别往外乱说。
　　她接过保温壶放到窗台上，对唐势笑了一下，尴尬不失礼貌：“谢谢。”

　　“我就说你笑起来肯定很好看！”唐势小声嘀咕，同样弯起眼睛，朝郗年伸手，“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陆砚的朋友，叫唐势，就住在砚哥、也就是你们家隔壁。”
　　郗年额角不着痕迹抽了两下，手在唐势手心碰了碰即分，随后报上自己的名字。

　　她的姓氏不算常见，唐势一下子就来了兴趣，问她“郗”字怎么写。郗年拗不过他，在草稿本上写了一下，接着就见他把这一页撕走了。
　　随后，唐势见郗年手机摆在课桌上，没锁，赶紧拿起，给自己的手机拨了个号。
　　这一串动作行云流水，根本来不及阻止。
　　郗年：“……”

　　“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有事没事都可以找我。”大课间休息快要结束，唐势眼中含笑起身，临走前还不忘树立一下良好形象，将“借”来的椅子还给它主人。
　　郗年有些无奈地对他说再见，但半秒后，已经走出一步的人却跨回来，又问：“既然咱们住一块儿，下午放学一起回去？”

　　这时郗年的脸色已经不太好了，抿着唇，低敛着眼睛，是个人都能看出她面上拒绝之意，偏生站着的那个死皮赖脸，当做没看见。
　　郎俊熙替她解了围，男生转着笔扭过身来，低声道：“她放学后要留下来补作业。”
　　唐势：“那我等……”
　　“不用了，谢谢。”郗年打断他，随后翻开郎俊熙的物理练习册，问他接下来要讲的题是哪些。
　　唐势耸了下肩膀，有些不甘心地离开。

　　上辈子，因为陆砚在理科班的关系，郗年也选了理科，但她学得吃力，大学也没报相关专业，读了英语翻译。
　　时隔四年重回高中，本来底子就不怎么样的她，物理课当然就跟听天书似的，老师说的话单个字她都能懂，但连起来就无解了。
　　是以她没撑过五分钟，又一次在课桌上倒下。
　　睡了个昏天黑地。

　　这次醒来是第四节课后半段，历史课，讲明末清初的商品经济萌芽。郗年晕晕乎乎地摸出历史书，再问前桌讲到了多少页，跟着老师的思路记了些笔记，就下课了。

　　不管是大学还是中学，中午的这一堂课下课，人永远是一窝蜂从教室里涌出，郗年深知这时候去食堂有多拥挤，因此拎着她的保温壶，来到了食堂旁的小花园。

　　石凳上的积雪被清扫得干净，比较安静隐蔽的那张凳子被人占了，郗年只好退而求其次，坐到花园门口的树下，小心缓慢地揭开保温壶盖。
　　第一层是浓香的玉米排骨汤，第二层是清炒时蔬，第三层是鸡丁与茄饼，最下面是米饭。
　　即使过了一个上午，这些东西仍有些烫手，郗年端起玉米排骨汤，到嘴边吹了吹。

　　一阵谈笑声与脚步声渐近，郗年没分神理会，自顾自吹开排骨汤表面那层油，好几下之后，估摸着没那么烫了，刚要抿一口试试温度，余光却瞥见有两个女生走到了她面前。
　　一人穿深灰色圆头皮靴，一人是卡其色马丁靴，有些眼熟。某个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郗年甚至还没撩起眼皮，就得到应验。

　　“就是你吗？自称是陆砚哥哥的未婚妻的人。”这人在“未婚妻”三个字上咬字极重，声音清澈，但含着说不出的刻薄味儿。郗年记得她的名字，叫柳苗苗。
　　至于柳苗苗身旁那个，名字是冯婷。
　　“长得也不怎么样嘛！穿得土死了。”冯婷挽着柳苗苗手臂，扫了一下郗年后，轻蔑地撇开眼，笑道。
　　“一副穷酸样还敢说自己是陆砚的未婚妻，真是笑死人了。”
　　“还有，这午饭是陆砚哥哥带给你的吧？你竟然有脸吃！”

　　两个人就跟吵人的鸟雀一样，在郗年耳边叽叽喳喳个不停。
　　上一次亦是这样，这两人在郗年灰暗的人生中划下浓墨重彩的几笔，深刻到了骨髓中。来自她们的欺凌折磨，与受她们唆使而来的骚扰辱骂，是造成郗年抑郁的绝大部分原因。
　　如今重活一次，郗年不是没设想过她与这二人的再度相遇，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初听柳苗苗和冯婷的声音，郗年不可避免地后背一寒，不过数秒后，竟奇异般冷静了下来。
　　她无视这两人的话语，继续方才吹气的动作，小小地抿了一口排骨汤。

　　这番动作激怒了柳苗苗和冯婷，前者拔高音量，凉丝丝道：“跟你说话呢！居然敢无视我们，是想找死吗？”
　　郗年把汤咽下去，慢条斯理撩起眼皮，轻声说：“我不认识你们。”

　　“现在就让你认识认识，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接受自己不该得的东西！”说罢，柳苗苗上前一步，扬起手来。尖长的指甲在太阳照耀下折射出明晃晃的光。
　　这样的场合这样的举动，曾经的郗年经历过无数次，就是用脚趾头也能判断出柳苗苗想干什么。
　　她当即侧了一下身，再抬起手挡了一下，让柳苗苗的手便宜原本位置落到了汤碗中，接着端碗的手指一推，将汤泼到柳苗苗身上。

　　这汤很烫，仍冒着烟，时节又是凛冬，即使出太阳，露在外面的皮肤也被冻得温度极低，汤汁洒上去时，不难想见那感觉。
　　柳苗苗的手被烫红大片，同时一声尖叫划破午间闲暇，惊飞树上栖息的鸟。
　　三三两两路过的人围了过来，郗年端着空碗起身，恰巧，柳苗苗身旁的冯婷推了她一把。
　　碗哐当一声坠落到地上，郗年下意识抬头去抓石凳，但无果，重重跌倒在地。

　　有人立刻扒开人群而来，气势汹汹站到柳苗苗与冯婷面前。
　　“在这儿欺负谁呢？是嫌自己活得太舒服了吗？不想被打就道歉，然后滚！”是唐势，他扶起郗年，一脚踹在草坪里的装饰石块上，拉下脸色冷声说道。

　　唐势在学校里向来横行霸道，又由于家庭原因，没几个人打架能打过他，也从不忌讳打女孩子，在外名声十分狠。
　　柳苗苗、冯婷二人看见唐势就如小鸡见了鹰，哆嗦得不行，生怕接下来被踹的人就是她们。但心里憋着一口气，并不甘心道歉。
　　见状，唐势又吼了几句，两个人这才对视一眼，用低如蚊蝇的声音说“对不起”。

　　“滚吧。”唐势板着脸，冰冷冷道。那两人走后，他立马换了种神色，将郗年按到石凳上坐好，柔声问：“没事吧？”
　　郗年垂下左手，将手心里的划伤露在唐势看不见的那侧，然后摇头：“没事。”说完又笑了一下，眉眼弯弯，黑眸温润纯净：“谢谢你。”
　　“嗨，这事儿有什么好谢的。”唐势不自然地别过脸，站姿也换了一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哦不，是同学有难见义勇为。”

　　“谢谢你。”郗年抬眸看定他，表情认真。
　　“诶……那我就收下你的谢谢好了，不过你不准给我发好人卡！”唐势笑着说道，又一扫摆开在石凳上的饭菜，提议着，“这里太冷了，和我们一起去餐厅吃饭？”

　　这个“我们”让郗年微微一怔，她一偏头，果不其然看见站在小花园门口的陆砚，脸色瞬间一僵。
　　“不用了，我本来就不饿。”郗年边说，边低头收拾石凳上的东西，三下两下将保温壶还原，拎起提手就走，“今天真的很谢谢你，唐势，你们快去吃饭吧。”

　　郗年步伐迈得很快，虽不至于像是“落荒而逃”，但还是让陆砚眯了眯眼睛。
　　坐在石凳上的人跳起来，一拳垂在陆砚肩膀上，咬牙切齿地说：“别说你不知道，刚才那两个女的为什么要欺负年年！”
　　“年年？”陆砚挑眉，“你们已经熟到这个份上了？”
　　“总会变得这么熟的！”唐势一翻白眼，“说起来反正你们俩都不想搭理以前的娃娃亲，你该去澄清一下现在盛传的谣言，否则对人家女孩名声不好。”

　　陆砚反问他：“谣言因谁而起？”
　　唐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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