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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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么，”洛基反倒笑了起来，“可真叫人好奇啊。”
耶梦加得立刻伸手去扒拉洛基的手，把他的手和压着自己脸的书本一起扯下来，“等等，你不会是想——”
他的话说到一半，猛地卡在了喉咙里。
洛基仓皇地撇过脸，可耶梦加得分明看到他的眼眶通红，一颗水珠从他的颧骨上滑落下来。
耶梦加得睁大了眼睛，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洛基若无其事地继续说：“尘世巨蟒不在阿斯加德也不在中庭，肯定也不在海姆冥界——不然海拉早就带着它和芬里尔冲上来篡权了。托尔刚从华纳海姆回来，所以它应该也不在华纳海姆，至于其他五界的可能性……唔，也不大，之后可以去看看。不过既然你出现在了这个世界，我猜它很可能去了你的世界。”
耶梦加得默默地听他说，不敢插话。
他见父亲哭过很多次，惺惺作态地哭，恶作剧地哭，被奥丁惩罚后的痛哭。哭泣也是一种武器，父亲总是这么说，尽管效果似乎一般。
但耶梦加得总感觉这个洛基和他的父亲不一样，他没有父亲的大胡子和鹿皮裙，他不像父亲会做一些滑稽的事情和动作。他应当一直是傲慢的，嘲讽的，矜贵的，他不应该会哭。
“都听清楚了么？”洛基突然又不耐烦起来，用还泛着薄红的眼角看他。
耶梦加得回过神来，安静地点头。
洛基露出一个虚假至极的笑容，将一只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微笑着说：“那么你可以滚了。”
他的手猛地用力，耶梦加得猝不及防，被他从床上推了下去，一屁股摔在冰凉的地面上。
耶梦加得目瞪口呆地抬起头，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这么的冷酷无情……就算不是爸爸了，不是说还要当他的主人吗？
第二天晚上，耶梦加得又溜了过来。
洛基眯起眼睛，柔声说道：“你不是说，你讨厌我么？”
记性可真是好。
耶梦加得在心里默默地翻了个白眼，理直气壮地说：“你身上有金苹果的香气，不闻着这个味道我睡不着！”
洛基无情拒绝：“你睡不着和我有什么关系？”
耶梦加得叉腰“哈”了一声，更加理直气壮：“反正你也打不过我！”
这一晚他没被从床上推下去。
因为他有了防备，并且洛基是真的打不过他。
第三天晚上，洛基看到自带枕头跑过来的耶梦加得，冷笑一声，翻了个白眼翻身躺下，随他去了。
第四天，托尔终于注意到仙宫的地牢防御对耶梦加得来说大概就和纸杯蛋糕一样。
他苦恼了大约两分钟，想明白了“耶梦加得听洛基的话，而洛基虽说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但至少目前还没有越狱的打算”这样一个闭环，于是也佛了。
总之，耶梦加得终于光明正大地搬离了自己的那间囚室，搬进了洛基的囚室里。
他们就这么在仙宫的地牢里被关了小半个月，期间耶梦加得还给托尔的中庭蝼蚁朋友们帮了几个忙，顺便去了趟海姆冥界。
这个世界的死亡女神海拉是托尔和洛基的姐姐，奥丁的大女儿，芬里尔竟然成了她的宠物——同样的，这个海拉的战斗力完全无法和他的三妹相提并论，至于芬里尔——他的大哥都沦为一条宠物狗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同理可证，这个世界的耶梦加得也一定是一条战斗力负五渣的废蛇。
耶梦加得已经知道，自己是被这个世界的洛基唤醒——更确切地说，从他原本的世界召唤到这个世界来的了。幸好洛基唤醒的不是这个世界原本的耶梦加得，不然哪能收获一个像他这么厉害又能打的同伴呢？
洛基对此的回应是一个无声的冷笑。
半个月后的某天深夜，托尔突然造访了地牢。
早在托尔的脚步踏入地牢的瞬间，耶梦加得就被惊醒了。他揉着眼睛坐起来，推了推洛基。
洛基的睡眠向来很浅，被他一碰就睁开了眼睛，绿色的双眸仅仅迷茫了半秒不到就恢复了清醒，问：“怎么了？”
耶梦加得侧耳听了听，确认了自己的判断，“托尔来了。”
洛基打了个响指，灯光瞬间亮起。他掀开被子下床，披上墨绿色的睡袍，踩着皮质软拖鞋，从书架上拿了一本书，走到软椅边坐下。
还不忘打了个响指，整理好自己柔软的黑色长发，然后让茶桌上变出一杯热气袅袅的红茶。
耶梦加得：“……”
过了没一会儿，托尔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光幕牢笼外。
他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并且看上去像是刚刚哭过。
洛基轻轻翻过书页，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轻慢地问：“是什么让您不辞劳苦深夜来访，尊贵的阿斯加德王子殿下？”
托尔没有像以前一样被他的态度激怒，金发男人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低沉地说：“洛基……父王想要见你。”
洛基的手指一僵。他抬起头看向托尔，意识到了什么。
光幕牢笼撤去，托尔疲惫道：“跟我走吧，这大概是最后一次了。”
花了大约两三秒的时间，洛基才慢慢从软椅里站起来。他若无其事地施了个法术，将身上的睡袍变作平时穿的常服。
耶梦加得跳下床，跑过去拦在他身前，“我也要去。”
洛基垂头，冷冰冰地看着他，声线却温柔极了地说：“在这儿待着，耶梦加得。”
耶梦加得只是不想离开他的金苹果。
下一秒，一柄长匕/首冰冷的锋刃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洛基微微一笑，轻声说：“别惹怒我，耶梦加得。”
耶梦加得沉默了一小会儿，举起双手后退开来。
洛基跟在托尔身后走出地牢，阿斯加德的夜空繁星似海，整片神域都沉浸在安静又祥和的氛围中。
真是奇怪，其实也没过多久，他却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看过天空了。阿斯加德的天空还是那样，无论过了多少年。
托尔没有给他戴上枷锁，仿佛他们还是和从前一样，阿斯加德最尊贵的大王子和二王子。他们沉默着走向奥丁的寝殿，一路上的守卫依次向他们无声行礼。
奥丁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整个人比半个月前更加消瘦。
听到他们两人的脚步声，奥丁睁开双眼。
托尔扑到床边，双手握住奥丁的手，悲伤地说：“父亲，是我们，我把洛基带来了。”
奥丁过了好一会儿才看清他们的脸，迟缓地说：“……我的儿子们。”
洛基浑身微微一震，抬头看向他。
“你们的母亲，”奥丁喃喃地说，“她在召唤我……你们听到了吗？”
托尔吸了一口气，咬牙道：“洛基，解除你的魔法。”
洛基顿了顿，轻声说：“不是我。”
奥丁笑了起来，视线落在站在好几步之外的黑发青年身上，说：“摆脱你的魔法还挺不容易的，弗丽嘉一定会很骄傲。”
洛基垂在身侧的手指猛地抽紧。
“父亲！”托尔悲恸地俯下身体。
奥丁微笑着说：“我爱你们，我的儿子*……”
洛基下意识向前走了一小步，然后又反应过来什么似的，生生停下脚步。
奥丁抬起头，他的视线越过托尔，越过洛基，看向窗外繁星浩瀚的夜空。
他的身体逐渐消失，化作星星点点的金色光点，向着窗外飘去。
托尔站起来，追到窗边，看着那些细碎的金色光芒越飘越高，越飘越远，直到消失在星辰之间，再也看不见。
属于弗丽嘉的那颗星星旁边，有一颗星辰闪烁了一下。
托尔紧紧抓住窗框，浑身都在发抖。
洛基走过去，轻轻将手掌放在他的肩上。
“He's gone.”他说。
作者有话说第6章 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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