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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森罗万象》 ...

  •   「你在万物之前。」
      这么多年了,经过了一个轮回、纠缠的那些年岁,他终于,能够有足够的疯狂去承认这件事。

      →→→→

      左文字江雪的一天从早课开始。

      因为不是在老家的寺庙,加上他生活也十分忙碌,所以坚持了数十年的早课早已化繁为简,不再似以往的繁长,但即便再怎么忙碌,他也从未省略过任何一次。

      结束了早课,他双手捧着盛着澄澈茶汤的瓷杯,坐在窗边的卧榻上,琉璃绀色的双眼安静的往外看。
      窗子正对着庭院,小而精致的院子被打理得很好,几乎都是前任屋主所留下来的植栽,只有那个紫藤花架与其上的紫藤花是他六年前搬来时他亲手搭架,并从老家移植来的。
      只是这么多年了,不管是老家的紫藤,抑或是这个院子里的紫藤,都未曾开过花,连一串也无。

      他翻遍了许多植栽相关的图书、网络上能找能问的也都尝试过了、甚至也曾经千里迢迢的远到九州岛,只因九州岛有个园子每年都有紫藤盛开的紫藤花达人。
      修剪、浇水、翻土、施肥,他样样都做到精细,极为小心翼翼的看顾着这一院紫藤,但年年都只等来了一架绿荫,半点开花的迹象都没有。

      明明院内其他的花朵都开得极为招摇灿烂,连前屋主栽种多年却也不开花的樱花都在他手上年年盛了满树,紫藤却依旧的连一串花朵都吝于施舍他。

      大概是在讽刺着什么的。

      每年每年的等着,到最后甚至觉得其他盛放的花朵开的刺眼,于是都一一的送人了,只留下移不走的樱花树与那一架总不开花的紫藤。

      「妳还是不开花么?」
      他扶着花架,瘦长的手指轻轻的摩挲过手腕上相伴多年的佛珠。

      终究还是轻轻的叹了出来。

      →→→→

      人类的生活是忙碌的。

      生活里已没有了那些战争与鲜血淋漓,但他每日面对的,却也都是不亚于过去的残酷,没有硝烟的战场面对的不仅仅是生与死的问题。
      赤裸裸的伤口,绷紧的神经,撕裂的笑容,哭泣的眼眸,肮脏黏腻的故事,被硬生生扯断的人生,阴暗龌龊的角落。
      即便没有战争,世间依然不曾和平。
      鲜血淋漓支离破碎的已不再只是血肉,还有灵魂。

      送走了被社工搀扶着的当事人,他看着桌上厚厚的卷宗,几不可察的轻轻叹了口气。

      手上的佛珠在灯光照射下散发着温润的光泽,琉璃绀色的眸子微微垂下,不禁想起宗三曾经跟他说过他其实并不适合当律师的事情。

      大概宗三说的是真的。

      过去所拥有的日子太过简单,他未曾想过人类是这么复杂多面难以捉摸的生物,即便他现在也已是其中的一员,他能理解的依然也只是极小的一部分。
      多年来执业看遍各式各样的丑态与劣根性,那些人类最肮脏的地方不停地在凌迟着他仁善的本性,他想他是有点累了。
      之所以不放弃不过是为了……

      手机铃声响起,思绪被打断,接起来一看发现是老家那里传来的讯息,要他周末回老家做一场法事。

      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他习惯性的答复之后就放下手机继续埋首工作了。

      →→→→

      他并没有预期会在法事上看到她。

      上次看到她是在裁判所的匆匆一别,因为检察官与律师的立场关系,他们只相互的点了点头权当打过招呼,就没有其他多余的互动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她似乎特别的怕他,明明与人说话的时候她都会认真的直视对方的眼睛,却在遇上他时目光总是闪躲着,即便凑巧对上了也会很快的转开。

      他已经算不清有多久没有好好的看过那双紫藤色眼眸了。

      明明算得上是一起长大的,却与他不甚亲近,反倒是与宗三要好的不得了,甚至有一度两方的父母以为这两人高中毕业之后就会结婚。
      大概那时是的的确确感到彻底的慌乱的,宗三并不是与他同个本丸的宗三,不知晓他与她的事情是完全正常的,况且如果那是她所做出的选择,那也是没有他能够置喙的余地的。

      ——但为什么要感到慌乱呢?
      本来他就是为了救赎她而留下的,既然她不再需要他的存在,那便也表示她不再绝望的需要他的存在,而那不正是他一直极力想要得到的结果吗。

      ——大哥你,爱着你的主啊。
      宗三柔软的声线恍惚的响了起来。
      他是怎么回答宗三的他已经不记得了。
      但大概是点了头的,因为到现在,这么多年了,他依旧能够记得那个点下的弧度的重量。

      能不重吗,其中承载的所有,包含着她熄灭的生命。
      他还记得那在他掌下逐渐止息的鼓动。
      那最后吐出的气息,持续不灭的灼烧了他整整一个轮回。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他垂着眸,桌上摊开的经书半点没看进去——也不需要看进去,三千经文早已镌刻在他的灵魂里。
      所有的因缘生法,所有的无常生灭,皆剎那生灭,不须追,不须执着,也不须执假为真,应当作如是观。

      他以为他已透了,悟了,曾经以为。

      ——却并不是如此的,或许在他第一次朝她伸出手时,『执』便已种进了他的灵魂。
      欲要救赎她的生命,这本来就是一种执念与想欲,或许从那时开始,他便没有真正的明白过自己。

      我欲渡妳,却被妳渡成了人。

      →→→→

      他终是成了人。

      一个活生生的、苦于七情六欲的、与她一样本质的,人。
      一样的体温,一样的心跳,一样的本质,我们是否,终于能够踏出一样的步伐。

      所以当喝醉的她睁着那双紫藤色的眼睛扬着眼角朦朦胧胧看他的时候,他轻轻的碰了碰她的眼角,没有忍住的一滴泪落在了她眼角的泪痣上。
      是左文字江雪的泪,是人的泪;是江雪左文字的泪,是僧刀的泪。

      他轻轻的摩挲着手腕上的佛珠,看着醉酒的人没有理智的缠了上来。

      等了这么多年,守了这么多年,他是不是可以,伸出手了。

      拨开她细软的黑发──濡羽色的,并不是当年她死去时褪剩的苍白,丰软而细密,充满了生命力。
      他很慢很慢的描着那这么多年来都不敢细看的熟悉五官。

      喝醉的人笑的软软的,语气也软软的,伸出手扯住他的头发傻笑着。
      「为什么、剪短了?」
      握着她手腕的手蓦地用力。

      ——左文字江雪没有留过长发。
      ——江雪左文字却有一头极得他的主喜爱的长发。

      语句梗在喉头吐不出来,灵魂像是被硬生生撕裂般灼烧得疼痛,但他终究没有问出来。
      取而代之的是带有太多情绪的吻。

      深且重,失控是不存在的,因为他本就没有任何控制的打算。
      他知道他有某部分在她死去的时候便崩坏了,所以他现在已经可以毫无负担的用『人类的七情六欲』去合理化他接下来的行为。

      僧刀已经碎了,与他的主一起的埋在了本丸的千年樱下,留下来的,是人类,『左文字江雪』。
      所以那个逼到她受不住而崩溃哭出来的人是谁,他也真的不知道。

      他在她耳畔一遍遍的喊她的名字,但被折腾到意识模糊的她根本不会听出那一向淡薄平稳的声音此时究竟绞股着多少尖利而痛苦的情绪。

      他咬着她的下巴用力的舔吻,身下的身躯温暖而熟悉,濡羽色的黑发被汗水与泪水浸湿贴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泪水不断的窜过发红的眼角,紫藤色的眸子因为被泪水给浸湿而分外的明亮。
      他舔掉她眼角的湿润,高挺的鼻子轻轻的蹭了蹭她的面颊。
      「哭的真委屈。」
      他轻叹。

      可是主,我的主,这是您欠我的。
      而我,再也不会罢手了。

      →→→→

      过往的僧刀是不会有如此激烈的情绪起伏的。

      他安静的坐在凌乱的床榻上,看着窗外落进屋内的光线,剖不清此时混沌的思绪。
      他花了二十余年来习惯这与过往截然不同的思绪,尝试着与人类善喜怒哀嗔的天性平稳共存,试图回到过去身为刀剑时的平稳哀悯。
      他依旧仁善也依旧的怜悯世人,尝试着以一己之力拯救世间坎坷,也依旧苦于那些幽微而纠结的悲伤,可是他明确的知道,不一样了。
      不一样了。

      她落下的珍珠耳坠在他掌心荧荧发散着温润的光芒,他慢慢的合起手掌握紧,不再去看。

      越想要的东西您越是不会说出口,这么坏的习惯,即便经过了一个轮回,还是没有任何改变。

      指尖似乎还残存着她皮肤上的温度,无端的难受,于是又摩挲起了腕上的佛珠。
      佛珠在曦光的照射下折射着像是古玉一般幽微的光芒,多年的摩挲使凹凸不平的珠子表面光滑温润,他把它从腕上拿了下来,指尖轻捻,安静的默诵着。

      诸行无常,是生灭法;生灭灭已,寂灭为乐。

      他其实从来也不明白,佛让他再次带着记忆降生为人,是为了什么。
      是因他曾经的不明白,于是就让他降生为曾让他无法理解的人类,切身体遇吗。
      确实也是,成为人类后,他也才慢慢的去体悟到那些幽深的、曾不被他所了悟的、那些曲折蜿蜒的波澜。
      也才慢慢的去想起,当年与主本质相异的僧刀,到底遗落与误解了多少他的主那些幽微的思绪。

      人类与刀剑本质上终究是天差地别的。

      人类与刀剑,血肉与铁铸,众生与神祇。

      刀剑即便拥有了人身,也不过仅于表象的相仿,内里与生而由血肉与神经构筑而成的人类迥然相异。
      脉搏的跳动缓慢、血管流淌的温度都不相同,情绪的变动与张弛也各自迥异。
      于是他们对于世间的种种认知,便也出现了巨大的鸿沟。

      当年审神者死去之后他坐在房里,慢慢的翻看着这么些年她所写下的日志。
      『被生命所厌恶着』、『随时』、『剥落剥落剥落不止』
      『厌』、『远方』、『明天后天白天夜晚春夏秋冬』
      『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
      大多是破碎的只言词组,没有完整的段落,几乎都是匆匆写就,凌乱不堪,他细细的触着,好似要触及她当时写下的思绪。

      『我不需要拯救,我需要爱。』
      那是曾经的审神者写在最后的语句,也是唯一完整的语句。
      戛然而止。

      还是僧刀的他恍然,这么多年来他所给予的原来从来非她所求,他一心渡她,一心欲救赎她,却不想其实她对于被救赎从未有过所欲。
      原来这是最终,她选择松手的缘由。

      求的太累了,便再也无法再迈开步伐向他走来。

      可是仍旧为僧刀的他仍旧不能懂,不能懂她突然的松手与转身,把他留在原地,他不曾原谅。

      然而在他安静端坐着的此时,他恍然想起这件事情,那句话,那轻缓却又深浓的字迹,然后神经就被硬生生的掐住了,窒息而痛得发颤,那些冰冷滚烫的事物灼烧了起来,再也无法止息。

      所以紫藤花总是不开,紫藤色的双眸转开了目光,佛珠上的凹凸不平终是无法摩挲成完满的圆。

      他蓦地懂了为何轮回让他带着记忆成为了人类。
      既然因为他的愚钝与不悟导致了那样不堪的终末,那么就让他成为人类,抹去他们之间迥异的本质,去掰扯清楚那些被他所错过的思绪,去给予那些他未曾给予、亏欠于她的。
      尽管他已然不知她是否还愿意收下。

      不过满业。

      →→→→

      「所以说,憋了这么多年,大哥你愚木般的脑袋终于通了吗。」
      形貌昳丽的男子瘦长的手指饶有兴味的点着下巴,微笑道。

      江雪抬眼,看向屋里霸占了他窗边卧榻的弟弟。
      对于这个与他原本本丸画风很不一样的宗三,这么多年下来他已经习惯,毕竟还是血脉相连相处多年的兄弟,只是他很偶尔会小小的发散思维,想着不知道是怎么样的审神者才可以培养出这样性子的宗三。
      ──如果说,与他同本丸的宗三是手撕鸟笼的宗三,那么现在这个宗三,就是个手撕全本丸的宗三。
      这只是玩笑话,正确来说,宗三比他所知的宗三,更加的开阔,却也更加的执着。

      他没有响应宗三的问话,只是径自的进行着手上的工作,修剪着紫藤架上过于茂盛的枝枒。
      宗三大概也是习惯了江雪这样的反应,只是微笑着耸了耸肩站了起来。
      「过去你想的太少,如今你又想的太多。」
      「大哥,想要就伸手,仅此而已。」
      「我们已经是人类了。」

      「她叫甚么名字。」
      突然的,江雪出声问道。
      扶住门把的手顿了顿,异色的双眼带着笑意对上了江雪沉静的琉璃绀色双眸。

      「真砂。」
      左文字宗三微微笑着,异色的眸子里一瞬的闪过晦暗不明的光。

      江雪轻轻抚着紫藤若绿的叶子,看着弟弟离去的背影,右手抚过腕上的佛珠,突然,很淡很淡的笑了。

      雪霁乍晴。

      →→→→

      是后来的事情了。
      有着小院子的屋子住进了另一个人。

      他坐在窗前的卧榻,怀中坐着她,濡羽色的短发软软的蹭着他的面颊,紫藤色的眸子在看着他的时候会扬着快乐的弧度,掌心下的鼓动强而有力,温暖的身躯紧紧的偎着他,而他的体温也终于不会将她冻得直哆嗦。

      「那就是你说过,从来没有开过的紫藤吗?」
      七指指外头那一架紫藤,仰起头靠进他的颈窝问道。
      「对,八年都没有开过。」他点点头。
      「……我记得老家那你种的那几架紫藤也没有开花过。」
      「对。」
      「虽然好像有点可怜可是我好想笑啊,怎么你的百种百活到紫藤花上面就没用了呢。」
      「她活着,只是不开花。」
      她噗嗤一声的笑了出来,转头亲了亲他线条精致的下巴。
      「好吧,我来去看看那架脾气这么大的紫藤花。」

      她扯着他来到了院子里,好奇的探了探头仔细的端详一架绿叶。
      「看起来很正常啊,怎么就是不开花呢,你看樱花都已经开得乱七八糟了。」

      早春的风还是寒冷,他掖了掖她的领口,有些无奈的叹口气。
      「不知道,该试的方法都试过了,能问的也问了,年年还是不开花。」
      「唔,你很在意吗,抱歉我不该笑你的。」
      她扯了扯他的袖子,紫藤色的眼睛带着微微的歉意看向他。

      曾经是很介意的。
      琉璃绀色的狭长双眸微微的垂下,看向那双干净透彻的眼眸,低下头落了一个气息绵长的吻在她的眼角。
      带着从亘久遥远横跨而来的虔诚。

      但现在不了。
      他最想要的已在他的掌心,其余的皆已不再重要

      她微微的红了脸,苍白的皮肤浮上微微的浅红格外的好看,他轻轻的摸了摸她的脸,腕骨却被她反握住。
      「从以前就很想问了,听伯父说,这串佛珠是跟你一起生下来的,这是真的吗?」
      她好奇的翻覆着他的手腕端详着佛珠,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佛珠散发着温润的光泽,色泽近似古玉,珠子不多不少正好11颗,衬着他苍白的皮肤幽幽的散着光芒。

      「好像没有见过11颗珠子的佛珠串,是有甚么特别的意思吗?」
      他却没有解答她的问题,只是轻轻的拿开她的手,把佛珠藏进了袖口,伸手揽住她不让她再看。
      「不是甚么好东西,妳不要多看。」
      因为只是出于好奇,也并没有多少的失落,她很快的就转移了注意力,不再关注在这件事上。

      又后来,那架多年不开花的紫藤在她搬进来的那年6月开了满架,也招来了满院蜜蜂,为了不被蜜蜂螫得满头,他们只能躲在屋里从窗户观赏那架开得如瀑般热烈、如梦似幻的紫藤花。

      「可能紫藤花不太好你这口,所以这么多年连个花苞都不给你,然后大概是我太迷人了,所以一搬进来就开花,盛大的迎接我。」
      她一手捏住他没有太多情绪波动的脸庞,一手对他做着鬼脸笑道。

      他看着他的紫藤花对着他软软的笑着,眼角眉梢都浸满了快乐。
      「是。」
      淡薄的唇悄悄的勾起了浅浅的弧度,琉璃绀色的眸子流淌着温润的光。
      「嘿嘿,有多迷人。」
      她带着得寸进尺的笑勾住他的脖子,试图逼他说出平时并不会说的好听话。
      他垂首,轻轻啄了啄她带着笑意的唇角,有些无奈的看着她。
      「妳至少得给我个标准。」
      「唔……你老爱说众生万物的,那跟万物比起来呢。」
      无聊至极的胡搅蛮缠,可是却少见的惹得他失笑。
      「这不能模拟的。」
      她自己想了想也觉得好笑,这么不通顺的逻辑都能说出来,明明平时都是从事逻辑性极强的工作,果然恋爱使人傻。
      但不管,面对恋人就是要随随便便的讲些没有逻辑的句子跟脑洞,她撇了撇嘴准备再战,却没想到他的吻先落了下来。

      「妳在万物之前。」
      他吻着她的眼角,悄声喃道。
      这么多年了,经过了一个轮回、纠缠的那些年岁,他终于,能够有足够的勇气与疯狂去承认这件事。

      宇宙的森罗万象中,我与妳都渺小得不成样。
      但在我的世界中,妳已在万物之前。

      后记

      那串伴着江雪多年的佛珠莫名的从他手上消失了,阿七随口问起,都只被他推说收了起来。
      后来在一次因缘际会之下,她与左文字家的父亲聊到了这件事情,却只得到意味深长的回答。
      「他放下了错误的执,那东西也就不需要了。」

      许是看到了她脸上的疑惑,这位德高望重的长辈只是微微一笑。
      「啊,今年的紫藤花开的真好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森罗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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