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九歌]为王》冼池

4、绝渡逢舟

　　子楚死前留下了旨意，由赵政继承王位，统治秦国，除此之外，则是对他最为宠爱的照公主的册封。
　　“栎阳公主？”
　　“是。”
　　“这可是咱们大秦曾经的国都啊……”
　　“是啊，栎阳距离国都也近，照……栎阳公主出嫁前往封地之后，也能很快回宫来看望姬夫人呢。”
　　“先王可真是宠爱公主，难怪姬夫人总是长吁短叹，惋惜公主是个女儿呢……”
　　“去去去，别胡说了，不怕被大王发现治你的罪！”

　　嬴照有些无所事事地擦拭着手中的剑，看着心里算着时间，准备去给如今的华阳太后和赵太后请安。
　　“栎阳见过祖母，见过太后。”
　　“好栎阳，快起来吧，到祖母身边来。”华阳太后笑眯眯地招招手，唤嬴照到她身边去。
　　嬴照自然是乖巧地过去了。
　　前世她和这位太后交往不深，她两三岁的时候华阳太后便已经薨逝，她印象中华阳太后对她和扶苏倒是颇为关切，大抵是芈姬的缘故。
　　“照儿许久不见祖母，觉得祖母有些憔悴，可是下人不称心？”
　　华阳太后莞尔，道：“照儿是个好孩子，祖母没事，就是身体有些不舒服罢了。”
　　一旁的赵姬关切道：“妾改日便将这些不中用的下人换了，找些贴心可人的来侍奉您。”
　　华阳瞥了她一眼，声音不比和嬴照说话时温和。“不必了，本宫习惯了旧人伺候，看着生面孔不舒服。”
　　赵姬眉头一跳，却是笑盈盈地应了一声。

　　华阳太后是楚国贵族出身，自然看不惯赵姬“小门小户”，只觉得赵姬目光短浅，嫌恶不已。只是赵姬已经为子楚诞下子嗣，又是长子，华阳太后也只给她几个软钉子。

　　赵姬转头看向嬴照，柔声问道：“我听政儿说照儿近来誊写了不少书，可还有想看的，向你王兄要便是。”
　　嬴照还未说话，华阳太后道：“要什么？政儿是照儿的王兄，亲兄妹自然会给，还需得照儿去要吗？”

　　嬴照与嬴政不同，是华阳太后看着长大的，更为亲密，子楚子嗣不丰，嬴照又乖巧可爱，华阳太后对她的事情自然关切，容不得别人说一点不好，嬴照想要什么，她也是大力支持的。
　　嬴照也不愿让赵姬太落面子，对赵姬道：“多谢母后关心，照儿若有需要，会同母后说的。”
　　华阳太后笑了一声，拉着嬴照的手问长问短，自然也少不了她的婚事：“照儿对婚事可有什么想法？若是有，让你王兄为你好好看看，女子的婚事可不能大意。”
　　嬴照神色柔和，道：“照儿自觉书中有大奥妙，还想接着读书，婚事想着推后再议。”她眸光流转，顺口道：“照儿听说齐国桑海之地有小圣贤庄，想去那里再多学些东西。”

　　此时此刻，那个人恐怕也在桑海。
　　重活一世，她还有问题想要问他。

　　“这……”华阳太后有些犹豫。
　　她的想法自然是让嬴照尽早成亲，若是能嫁入娘家楚国，联络秦楚关系，为秦国一统大业奠基，再好不过。
　　赵姬此时开口道：“嫁人自是不急，只是照儿毕竟是女子，身为女子所学之事尚多，游学还是推后为好。”
　　嬴照也不愿让这位祖母为难，道：“母后说得有理，照儿受教，便按母后所说，潜心学习一段日子再谈游学之事。”
　　华阳太后沉吟许久，对她道：“照儿到祖母宫里住着吧，平日里帮祖母处理宫务，也不算荒废了。”
　　嬴照微微一愣，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赵姬，随后道：“但凭祖母做主。”

　　嬴照自华阳宫出来，迎面遇上了换上常服的嬴政，只见他一身黑色长袍，面无表情，大步走了过来。
　　“阿照见过王兄。”嬴照屈膝行礼。
　　嬴政见到是她，面色有所和缓，道：“阿照多礼。”
　　嬴照曾经与他关系亲密，只听他声音便能猜出他心情不佳，一看他眉头紧锁，更是笃定，心中忽然有些好笑，便冲着他抬起右手揉了揉眉心。
　　嬴政微微一愣，这才发觉自己已经眉头紧皱，忍不住抬起手按住额头，心中又有些惊讶于嬴照对自己的观察，连他细微的情绪都能有所察觉。
　　嬴照大抵也能猜出嬴政在政务上恐怕不大顺利。

　　吕不韦不过做了三年前国相，正是想要施展拳脚的时候，他又觉得嬴政年纪尚小，可以掌控，自然不会把嬴政放在眼中。
　　嬴政身为一国之君，大小政事却被自己的属下吕不韦把持，不满也很正常。
　　胡亥反叛时，嬴照杀了许多人，其中有的是罪该致死，却也有不少是她有意借此罪名除掉的。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嬴政在位时提拔上来的人，可以说是秦国的有功之臣，根基深厚，同时，这群人对她一个女子登基也颇有微词。
　　为了避免君臣不洽，嬴照自然要除掉他们，即使胡亥没有叛乱，嬴照迟早也要动手，胡亥只是为她提供了一个绝佳的机会，不过他们身后的家族嬴照自然是厚待的。
　　嬴照比嬴政幸运的是她手下有可用之人，个个对她就算不是忠心耿耿，至少也是有所尊敬，用起来更加趁手。而嬴政还未加冠便已经登上王位，母族又谈不上什么势力，手下无可用之人，总共一个兄弟便是成蟜，却也谈不上什么大用处。
　　嬴照想起自己手下那一票韩国国相之子、兵仙、风林火山四大将军、秦国名将、某朝太后什么的，便对少年嬴政的处境便无比同情。

　　“王兄若是心情不睦，今日便不必去拜见祖母了，只怕祖母忧心。”嬴照温声道。
　　嬴政站在她面前，总有种说不出的放松感觉，虽说兄妹交往比之他和成蟜不算极深，但嬴照却比成蟜更加明白他的心思，连他的语气不对都能感受出来。

　　若是嬴照知道他的想法，恐怕要苦笑了。
　　上辈子，他可是她最为亲密的人，连兄长扶苏都要靠后。

　　“……那便罢了。”
　　嬴政说完，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僵在原地与嬴照对视许久，只看到她忽然扬起笑容：
　　“不如王兄到我那里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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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