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正统式天师》冬暝

12、未闻其名

　　等到叶楚楚能够熟练画出部分符咒的时候，距离她喝下引灵符的那一晚已经两周了。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平凡规律的模样，每天上下班，周末在家躺尸补番，除了在宋衍的影响下开始习惯回家吃饭，睡前护肤之外就没有别的变化了。

　　这期间叶楚楚没有见过一只灵，甚至之前在超市前见过的那个中年男人的灵也消失了。地图APP上也没有灵的反应，如果不是有那面可以收进灵符中神奇的盾存在，叶楚楚都要怀疑所有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臆想了。

　　她现在的心情就像是刚刚摸到枪的新兵，即使知道战场危险，心境也是期盼多于畏惧。这可不是什么好趋势，叶楚楚坐在电脑前深呼吸了一口，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

　　今天照例是工作繁忙的一日，叶楚楚花了一上午测试即将上线的剧情包，进度好不容易告一段落，倒在座椅上用力伸了个懒腰。抬头一看时间已经过了正午，她习惯性地准备找陈述一起去吃午饭，却发现对方今天少见的没有掐着下班时间点来叫她。

　　“陈姐？”叶楚楚侧头望去，发现陈述正失魂落魄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望着电脑发呆，显示屏已经开启了动态屏保，她却毫无知觉，眼睛眨也不眨。

　　“陈姐，你怎么了？”叶楚楚起身走了过去，陈述在工作上一向高效稳定，很少见这样发呆的时候。

　　“楚楚？……啊，没什么，该吃午饭了吧，走。”陈述恍然回神，叶楚楚发现她的眼眶发红，更加不放心，都已经难过到将情绪带到公司里来了，这可不是什么小问题，该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我真的没事。”陈述尴尬地扯出一个笑，“说来得惹你笑了，最近总觉得自己有点多愁善感，有些时候忽然就难过的不得了，想着男人真不是个东西，他以后不爱我了怎么办。”

　　叶楚楚：“…………”果然还是跟老公吵架了吧？

　　“该不是更年期提前了吧，我这还不到三十五呢。”陈述叹了口气，抹了抹自己发红的眼角，“周末去约个中医看看，走吧，我们先去吃饭。”

　　到了食堂已经不剩几个人了，气氛比起平日有些冷清，叶楚楚意外看见夏禾一个人坐在边上吃饭，眼眶也有些泛红，进食的速度很慢，颇有些食不知味的模样。高桥和王汉他们就坐在不远处，这可稀奇了，从进公司开始夏禾基本每天都是跟他们混在一块的。

　　正想着，王汉发现了她跟陈述，连连朝她们招手。叶楚楚打了饭走过去，还没坐稳王汉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凑了过来，“哎，你们知不知道小禾她最近怎么了？”

　　“你都不清楚我们怎么会知道。”叶楚楚奇道。

　　“……她这几天都不跟我说话，也不一起吃饭，发微信也不回，都不知道在生谁的气。”王汉唉声叹气道，脸上的痘痘因为焦虑显得更加密集了，“不仅是我，连高桥的信息也不回了，你们说小禾她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我们大家能帮一把就帮吧，毕竟同事一场。”高桥开口道。叶楚楚闻言看了他一眼，这人向来是这样，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有点儿‘中央空调’，对所有女性同事都如春天般温暖，加上颜值在线，很容易就让新来的小姑娘对他死心塌地了。

　　“一会儿我去问问。”陈述安慰道。她自己的眼角的红都还没褪干净，叶楚楚心里有点儿莫名，感情今天大家说好了一起多愁善感吗？

　　“陈姐也遇着伤心事了？”陈述的神情也挺反常，坐在高桥身边的女同事顺势问了一句，“不是你家那位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儿吧？我就说这男人不能太惯着，你这又是工作又是家务带娃的全权包办，他都给膨胀上天了吧。”

　　“没有，没遇着什么事。”陈述摆摆手，“……就是最近这心情老是静不下来，爱想些有的没的。”

　　“其实不瞒你说，最近我也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的，觉着这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女同事瘪瘪嘴，毫不留情地开了一发地图炮。

　　“哎哟姐姐，您这一竿子打死就不好了吧。”王汉嘻嘻笑道，拍拍身旁高桥的肩，“我这不行也就算了，我们高桥还入不得您法眼吗？”

　　“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人，结婚前甜言蜜语花前月下的，结婚后立马换个人，辛辛苦苦给他生孩子还被嫌弃变老变丑，最近不是有很多这样的新闻吗？”女同事控诉道，声音也忍不住大了起来，“什么发达之后就踢了原配找小三的，还有不久前市医院跳楼的那个产妇，都什么时候了还坚持顺产对孩子好，合着孩子是人，产妇就不是人了吧？”

　　不少人都往这边看了一眼，夏禾也不例外，却没有过来加入众人的讨论，一言不发的收拾盘子离开了食堂。

　　“小琳你别激动，那些毕竟是极端的个例……”陈述劝慰道，不过一向支持女性结婚成家才能幸福的她今天听上去有些底气不足，“那种情况下还是得让娘家人过去，也只有自己的亲人才不会为了孩子而牺牲大人的。”

　　叶楚楚闻言惊奇地望了陈述一眼，好像上次两人讨论起这条新闻的时候，陈述还在批判那个夺走孩子生命的母亲的不是吧？这些天不知道她遭遇了什么，态度居然大改观了。

　　“谁说不是呢。”女同事附和道，“到头来自个儿的命还是得自个儿担着才行。”

　　“我说姑奶奶们，好端端的怎么变成男人批/斗大会了？”王汉一声夸张地哀嚎，高桥忍不住笑了一下，“我看你们就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把无辜的男同胞们当成宣泄口了。正好这周末的聚会好好放松一下呗。”

　　他说着，忽然想起了什么，嘿嘿一笑看向叶楚楚，“楚楚啊，上次的小姐姐会来的吧？”

　　“……会。”叶楚楚忍不住在内心翻了个白眼，万分不想回答王汉这个猥琐的笑容，不过宋衍已经同意跟她一起去了，大不了到时候躲着王汉坐就是。

　　“那就好那就好。”王汉期待地搓搓手，“既然是老板请客，大家就别省着，周末不醉不归啊，特别是这几位压力大的女同志。”

　　他说这话时的表情实在太皮，旁边的女同事忍不住打了他一下，大家都笑了起来，气氛好像终于回到了往常的模样，众人开始讨论起周末聚会的事，说要从中餐吃到宵夜，中途搓麻唱K安排了好几拨，务必确保让每个人都尽兴。

　　晚上下班的时候叶楚楚还在想着今天的事，或许是这两周她太过于沉迷‘不可视之界’，都没有发现周围人的变化，办公室里不止是陈述和夏禾，其他人也或多或少的有些低沉，以往临到下班时众人都在插科打诨的聊天，今天却异样的安静，收拾好包跟桌面就直接走人了。

　　这样的情况好像已经持续了好几天，同事们谁也没有开口/活跃个气氛什么的，叶楚楚皱眉回想了许久也想不起来之前几天的情况，心里像是中了个疙瘩，怎么都觉得不顺气，却又找不到原因。

　　她下意识的摸出手机，打开不可视之界的地图APP看了一眼，上面一片平静，连个普通灵都很少见到，更别说什么异常情况了。

　　叶楚楚微微蹙眉，正沉思的时候忽然收到了室友的微信。宋衍今天的工作会结束的晚一些，让她先去超市买菜，叶楚楚回了个点头笑的表情，关上手机跟同事们相互道别，独自往超市的方向走去。

　　走出公司的写字楼后先前那萦绕在心头的不顺感似乎消散了许多，叶楚楚去超市采购了今天晚饭的材料，出来的时候忽然闻到了一股诱人的香味，转头一看是隔壁的炸鸡店新出炉了一批热气腾腾的鸡排，正忙着切小块撒上辣椒卖给等待的食客们。

　　叶楚楚咕咚咽了咽口水，回想起来她似乎很久没有买过炸鸡了。作为一个合格的平面模特，宋衍非常注意保持身材，不仅定期锻炼，拒绝外食，还把BMI计算表跟卡路里摄取警告打印成了巨大的海报贴在家里，叶楚楚被耳濡目染的走上了健康饮食道路，突然得见旧欢，一点也迈不动步了。

　　小小犹豫了一下，叶楚楚还是决定投奔炸鸡的怀抱，偷偷买了份吃得一脸满足，反正她只是个搬砖策划，不用像宋衍那样时刻注意饮食，偶尔来一顿也不会怎样嘛。

　　一边自我安慰一边往前走，路过街边小巷的时候叶楚楚忽然看见里面趴着个瘦小的毛球，忍不住驻足看了一眼。

　　那是一只黑色的猫，浑身脏兮兮的，大概已经饿很久了，身体瘦得能看到肋骨，虚弱的喵喵叫，努力伸着舌头去舔地上的积水。

　　叶楚楚心生不忍，将袋子里的炸鸡剥去面衣，撕成小块丢到了黑猫跟前，黑猫立刻狼吞虎咽起来，吃的太快差点把自己呛到，叶楚楚赶忙又剥了些鸡肉给它，发现猫脖子上还扣着一个陈旧的红布项圈，不知道是有主的还是被主人遗弃的。

　　“咪咪，慢点吃。”看黑猫吃的太急，叶楚楚干脆在它跟前蹲下来，把袋子里剩的炸鸡都给了它。黑猫连肉带面衣吃的干干净净，末了还颇为不舍地舔了舔叶楚楚的手指，直起身朝她柔和的喵了一声。

　　“抱歉，我只有这么多啦。”叶楚楚摊了摊手，黑猫像是听懂了她的话，甩了甩尾巴离开了。她站起身拍了拍裤子，正准备迈步时忽然又听到了一声猫叫，下意识地回过头去。

　　就在她回头的瞬间，前面忽然一声巨响，粗大的竹竿带着未晾干的衣服落在了她的眼前，随即是巷道楼上住户骂骂咧咧的声音。叶楚楚吓了一大跳，这巷道是两栋居民楼之间的窄小缝隙，有人就在两户窗子之间架了个竹竿晒衣服用，刚刚突然滑落掉地，如果不是因为那声猫叫回头，她现在就正好被竹竿砸中了。

　　“咪咪？”叶楚楚四下寻找那只黑猫，对方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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