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前债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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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年前的那个女人叫陈安暖，据说是宁洲边缘一个小村里的姑娘，好不容易考上大学，同养大自己的阿婆含泪告别，来到宁洲市区。
那个年代从乡下来的小年轻，多多少少在课外都是要打工的，陈安暖也是如此，只是不知怎么回事，竟兜兜转转地被人带到了夜总会。
站在那群浓妆艳抹的莺莺燕燕里，一身朴素的她看着慌张极了，眼底满是不可置信和害怕。
恰逢那时参加生日宴的金四出来透气，一眼便在人群里看中了她。
干净漂亮，不谙世事，一看就还是个雏。金四花了点钱让人把陈暖带来，压在房间里直接强上了。
那时候的陈安暖还没正式开学，差一天满十七岁，年纪小，人也小，可挣扎起来却像只野猫似的，疯了般地抓金四。
金四怎么可能让她得逞？陈安暖越反抗他就越兴奋，只觉得这些都是曹芝兰根本就给不了他的刺激。
小姑娘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待陈安暖疲软之后，一切的一切对金四来说就是水到渠成了。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乡下来的小姑娘会那么不聪明，怀了不知道处理，还被他当年的对家逮着，强迫着生下了金逸，就为了威胁他在曹家的地位。
那时曹家在宁洲城还如日中天，正值转型的金四一大半靠得是岳丈的援手，倘若曹家因为金逸存了打击他的心思，那金四之前数年的苦心就全白费了。
机会这个东西，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当时的金四迫切地想要从先大哥后曹家的两朵帽子下挣脱，而陈安暖诞下的那个儿子简直是直接卡进了他的要害。
但好在，老天似乎一直都是眷顾他的。
他在万般无奈之下铤而走险，故意让曹芝兰听了消息。之后她果然像个疯婆子一样去找了陈安暖，而且好巧不巧，那小姑娘就那么受不住打击，当晚便从高楼上一跃而下。
人死了，就不会说话了。
那个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就全听他金四一家之言了。
风向总是在刹那间改变的，他借着大哥对他未减的兄弟情，雷厉风行地将那对手打落马下，用他的家人逼迫他离开了宁洲城，从此再无法开口，旋即诚诚恳恳地给曹芝兰认错，甚至不惜在家里给她跪下，保证自己再也不敢了。
那时的岳丈也越来越看得上金四，二人生意逐渐脉脉相连，便劝曹芝兰大事化小。说男人嘛，不小心出个错正常的，人家堂堂八尺男儿都这样给你赔罪了，还能真把这个家拆散了不成？
然后曹芝兰就这么把眼泪咽进了肚子里。
本来到这里，对金四来说就是万全了。可他万万没有想到是，陈安暖竟然到死都不愿意放过他。
那些怨鬼说厉鬼说，金四以前都是在外边当笑话听的，直到陈安暖出现，才让金四切实地明白，那都是真的。
两个月前的什么差点被车撞头痛，和当年的陈安暖比起来根本是小菜一碟。要知道，二十七年前的某个夜晚，金四猛然从梦中惊醒时，他一只脚可是都已经踏出了十八层高楼之外了。
金四刚开始也慌，但有了之前的经验，这一次他很快就回过了神。
他迅速找到了那地下城里小有名气的姓吴道士，说同他合作，只要最后事成，保那道士一辈子荣华富贵，甚至可以暗中做推手，让他打进宁洲城的富豪圈。
吴道士有点本事，向来自命不凡，并为自己久久不得伯乐而愤慨。那时的金四背靠曹家，自己又是商场新贵，所以他没多犹豫就答应了。
然后一切都按照金四的计划进行。
先是给曹芝兰放一些致幻的药物，让她顺着自己的心魔产生幻觉，不停地梦见陈安暖，事后再在她快要崩溃时，由吴道士出面。
全程，金四都被摘得干干净净，甚至偶尔在饭局中同吴道士撞上，他们彼此间看着也是毫不相识的。
如今二十年后，一切不过是按原来的剧本重演了一遍而已。
只是这一次，吴道士死了，曹芝兰也疯了。
但没关系，他还活着。
而且……
看着袋子里的驱邪粉，回想起柏淮之前那句：“那位道士连我和周先生都瞒不过，又如何能瞒过天道？”
金四脑海里便感到一阵兴奋。
吴道士瞒不过，但他金四瞒得过啊。
他做的这局，谁能看得透？
那周大师和柏大师看着趾高气昂，最后还不是在他的戏里被耍得团团转？
金四越想越舒坦，曹芝兰在房间里的尖叫声，落到他耳中简直是游戏胜利的号角。他双手交叠地放在肚皮前，口中甚至一阵一阵地哼起了小曲。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的肩膀上，趴着一个女人。
那女人的样子极为阴诡，同当初柏淮在电梯里看得一模一样，内脏和身体碎裂开来，东一块西一块地在金四身上缠着、挂着。
怨鬼的形态通常与其死时的模样相关联，而她这副模样，可不就像极了当年从高楼上一跃而下的陈安暖？
这些年来，金四在广告业纵横，外边欠下的风流债，欺负过的女人不计其数，偶尔也出过点乱子，由此形成的无数怨气，陈安暖全都吃得干干净净。
她早就不是当年那个能被吴道士轻轻松松限制住的怨鬼了。
如今的她身上的怨气比之前强，化出的形象比之前具体，就靠在金四的身边，一张不像脸的脸里，是滔天的愤怒和厌恶。
然后，在金四的小曲越哼越兴致时，她尖锐的五指聚集在一起，往金四的眼珠狠狠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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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家传来撕心裂肺的尖叫时，方觉没走多远。
他正将那可以让人短暂获得阴阳眼能力的界明符从口袋中拿出，轻轻点了两下，那符纸便顺着风消失了。
然后，方觉转过身，冲金家的方向轻轻拜了三拜。
挂在金四身上的陈安暖，他刚刚借着界明符的效力，是看见了的。
周帅说，陈安暖对曹芝兰的恨，根本不敌对金四的万分之一。
曹芝兰这些年受金四的反复折磨，精神状况几度崩溃，如今还可能自己走向绝境，对陈安暖来说，她和曹芝兰之间早就两清。
但金四不一样，陈安暖绝不会善罢甘休。
午时自杀的怨鬼戾气最强，何况她辗转了二十几年，不将金四折磨到生不如死，根本就不可能解怨。
回忆到这里戛然而止，眼前有晚风吹过，方觉望着道路尽头，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轻轻叹了口气。
回去之后他将第二次去金家发生的，看见的，一一告诉了留在四合院里的二人。
坐在红木桌前的柏淮捏着个周帅不知道从哪弄来的茶盏，道了句：“可惜了。”
金四犯下这样的罪孽，受到报应一点也不无辜，所谓百因必有果，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不过是其咎由自取。
但陈安暖，可惜了。
快意恩仇听上去似乎很令人舒坦，可陈安暖化作怨鬼，花费了整整二十多年的时间，甚至因为选择报怨而不得不被卷入新的因果轮回，日后下地府必然会受到审判，金四最终的下场一半责任都会落在她的身上，届时会受到什么样的刑罚，谁也不知道。
……但本不该如此的。
柏淮看着那小小的茶盏，想。
如果人犯下的罪孽全要靠阴鬼自行去进行报复并承担报复后果的话，那负责清算的地府又有什么存在价值呢？
冤冤相报便是怨滚怨，终归无穷无止境。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前债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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