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楔子【3.0已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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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凌晨两点十分，伊戈尔·梅德韦杰夫拖着疲惫的身体拉开车门，他钻入车内，将满大街的伏特加味和酒鬼们一起关在了门外。
暖气很快冲散他身上凛冽的寒意，连同他肩上的雪花一起融化，却无法暖化他眉宇间浓重的郁气。
他面色苍白，轮廓瘦削，配上一身近乎实体化的阴郁神态，若不是他有着不俗的长相，任谁第一眼看到他都只会觉得他像个身无分文，马上就要为了伏特加去作奸犯科的流浪汉。
“十代目，接下来？”
“回家。”
“可是，九代目说让您今晚……”司机欲言又止，一双三白眼试探地向内置后视镜看去，立刻就与一双鲜红色的眸子在镜子里对视，那颜色就像是流淌的鲜血。他电打一般收回了视线，噤若寒蝉地开动了汽车。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马路上，俄罗斯的夜晚处处可见醉醺醺的男女在路边游荡，让这个备受西伯利亚冷风青睐的国家从不显得严寒而孤寂。伊戈尔看着窗外灯火辉煌的街道，车窗上映着他冷淡的面孔，隔离了一切浮华与喧嚣。
在一个十字路口等待红绿灯时，司机左思右想，觉得得罪正当权的九代会死的更惨，于是试图抢救一下自己：“十代目，九代目和艾利克斯少爷都希望您能回到大宅去，不要总是沉迷于游戏……”
“所以你是觉得，我这个十代目说的话还不如分量重了？哦对，我忘了，他才应该是十代目不是吗？”青年连落在肩头的发丝都没有震动一下，只平静的转过红色的瞳孔，模样就像是一只刚死的恶鬼。“我——”
他突兀地停住了，身子不自觉地坐直，原本阴冷的目光变得呆滞，鲜红的眸子没有焦点，视线似乎跃过了车窗、透过了车窗、穿过前方的街道，注视着某个看不见的维度。
“十代目？”
“……”很快，伊戈尔恢复常态。他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像是被侵入了私人的领地，却不知对手是谁，面上露出愤怒和迷茫的神色来。
三五个勾肩搭背唱着不成调小曲的年轻人从他们车前走过，信号灯转为绿色。
“开车。”
司机重新启动引擎，却担忧地不断回头看他，“十代目，你真的没问题吧？”
伊戈尔恼怒地抬起头来：“不要多管闲事，你——小心！！”
惊天动地的撞击声，一辆速度极快却歪歪斜斜的货车碾过前面的小型汽车，撞上信号灯后勉强停下，信号灯经不住这沉重的装机，发出难听的吱呀声，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
凌晨三点十分，呼啸的救护车再次返回中心医院时，还带来了一群黑衣黑裤的高大保镖，他们簇拥着中间一个白发的老人和金发的少年，一路来到急诊的手术室前。
那老人，不，他看起来年纪并没有到达“老人”的地步，却已经生了一头白发，和每一个等候在手术室前的家属一样，神色紧张，双手止不住地颤抖。金发碧眼的少年紧握着男人的手，低声宽慰着他，男人的脸色却还是没有半分血色，一双深蓝色的眼睛紧盯着手术室的红灯不偏离半分。
不知不觉，医院外已经围满了闻讯而来的各家媒体记者，数名保安费尽全力才没让他们冲进楼去。
为何梅德韦杰夫会在这个时间亲自来到医院？发生在特维尔大街的重大醉驾事故里有梅德韦杰夫的家人吗？可是他亲自培养的继承人阿列克斯不就在他身边？所以果然是真的吗：那个梅德韦杰夫失踪多年的亲生儿子早已经被归家的传闻。
时间就这样在男子的煎熬中过去了两个小时，五点的时候，才有一位护士面戴疲色地从一号急救室出来。他一抬头就被走廊里大片的黑衣人惊到，不禁咂舌，难怪连那眼高于顶的外科圣手亲自来主持手术，原来抢救的是个不得了的人物。
如此，面对家属迫切的目光，护士舌头几乎打结，花了两倍的时间才告知他们结果：“他的颈椎遭到信号灯剧烈撞击，颅骨和脊椎离断，呼吸时头部和脊椎的移动都不同步，好在颈部肌肉支撑着头部保持在原位，不然他当场就死了。不过他四肢仍有肌活动，说明脊柱还没断穆辛医生已经联系了神经外科会诊，请放心，您的家人不会有生命危险。只是……还是请您做好心理准备，患者的颈椎受创严重，有瘫痪的风险。”
【2】
“唔——”
这里是浮游城堡艾恩葛朗特起始之城镇的中心广场。这款世界首款完全潜行游戏Sword Art Online已经开放封闭测试满一个月了。这些被选中的幸运儿们孜不倦地探索着这个世界，让此时某个正在这里闲的长毛的玩家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他的虚拟体面容俊秀，一看就是特意美化过，十分有二次元奇幻主角的风范。他不断拉出系统看时间，有些担忧，又有些急躁，朝着那伫立在地平线处巨大的塔——也就是往上层的通道“迷宫区“不断张望。
距离以往约定好见面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好友列表里那简短的四个字母“Igor”还是灰色的未登录。
“奇怪了，他一直很准时的……”
他又等待了半个小时，终于是忍耐不住压抑不住体内的游戏毒，离开了起始之城镇。一直到他下线，他等待的人也没有出现，并且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一直到封测结束，那个名字也都没再亮起。
虽说网友本就是喜新厌旧说A就A随时AFK都不奇怪的生物，但这可是全世界仅有1000名的封测机会啊，玩家说不清是佩服这位网友的气度更多，还是惋惜他这个封测名额更多，但重度游戏中毒者的他早就习惯了各种昙花一现过眼云烟的网友，如梦似幻的两个月封测结束后很快就这事抛之脑后，全心期待起游戏的正式发售。
【3】
2022年11月6日，经历了两个月封测和一个月调整，终于准备就绪的「Sword Art Online刀剑神域」正式开始营运。作为世界首款完全潜行游戏，SAO从第一次宣发起就引起了全世界的关注，封测玩家的反馈更是让所有对游戏有兴趣的人的升起无限期待与渴望。而今天，游戏正式发售，大型购物网站的首批出货量都在几秒钟内全部销售完毕，实体店面更是从三天前就有人开始排队，甚至成了新闻热点，可以说全世界都在为这款游戏沸腾着。
这般阵仗，饶是阿列克斯想弄到它也花费了一番功夫，他向父亲抱怨道：“要不是大哥是封测玩家，能得到正式版的优先购买权，就真的有点悬了。这简直比那群老不死的刁难还要困难得多。”
“太夸张了，阿廖沙。”维塔利·梅德韦杰夫紧张地捏紧了那蓝白色的包装，年纪不小了，却像是个要去给心上人送礼物的小伙子，颇为忐忑地说：“伊戈廖克会喜欢它吗？”
阿列克斯挠了挠一头鸟窝似蓬松的金色卷发，“直接将它送给大哥不就知道了吗？不过，大哥在那之后只对游戏感兴趣，而任何游戏中毒者都会因买到SAO而欣喜若狂——咳，新闻原话。”
维塔利下意识就要朝二楼走去，却在踏上楼梯的时候顿了顿，最后还是和以往一样，停下了脚步，背过身，将东西交给了保姆达莉娅：“送上去吧，和以往一样，不要说是我送的——说是我送的话，他不会收的。”
达莉娅心情复杂地接过了长方形外盒的游戏，已经年过半百的妇人试图劝说：“老爷……”
“去吧。”
“……是。”
达莉娅上了楼梯，穿过悠长的走廊，敲响一扇紧闭的房门。
【4】
达莉娅进来的时候，伊戈尔正靠在窗户边朝外张望。
这个房间面积颇大，收拾的窗明几净，淡淡的柑橘香气充斥其中，整体呈现干净的象牙白与银杏金两色，却丝毫不显得空旷。准备这个房间的人用大量的鲜花、地毯、刺绣和抱枕装点着。用清淡的色彩和柔和的线条，搭配细碎到过分的装饰装潢出豪华富丽的效果，是非常鲜明的俄罗斯装修风格了。
达莉娅踩着地毯安静地朝窗边的青年走去，“伊戈廖克，今天心情看起来不错啊。”
完全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伊戈尔苍白的脸上浮现出几丝暖意，“达莎，这是？”
“是送给您的礼物。”
“这是……”他接过那个长方形的盒子，有些惊讶。
“您忘了吗？今天是这款游戏的正式运营日啊，外面因为这个变得可热闹了，尤其是日本那边。”达莉娅细心地将他腿上的毛毯盖严实，又不顾他的反对，严严实实地关上了窗户。
伊戈尔的目光追随着达莉娅的身影，看她踮起脚从樟子松书柜最顶层取下头盔样式的游戏机——NERvGear，用袖子拭去上面薄薄的积灰。
“是你买的吗？”伊戈尔垂下眼皮，看似无所谓地模样，白皙的近乎透明的指尖却在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摸过游戏标题后蜷缩进掌心，微不可见地颤抖着。
达莉娅八风不动：“是呀，尤利娅也很喜欢游戏，我拜托她多买了一份，反正您有优先购买权，不买实在太可惜了，不是吗？”
“……”伊戈尔苍白又干燥的嘴唇翕动了几下，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他拆开包装，拿出里面长方形的ROM卡，他看着卡面上艾恩葛朗特的缩放图，似乎是回忆起封测时发生的高兴事情，俊美的脸庞上浮现了几丝健康的血色。
达莉娅看出他已经动摇了，干脆直接把擦干净的NERvGear电源打开，从伊戈尔手中取过卡片放进插槽。她微笑着说：“进去玩一会，晚餐叫伊万做你喜欢的小馅饼。”
“达莎，我已经十八岁了，不是八岁。”伊戈尔被她推动屁股下的轮椅带到了床边，伊戈尔抽出置于扶手边的拐杖，用力撑起身体，把自己转移到床上坐下，再慢慢将两条腿搬了上去。
他看起来已经习惯了自理，达莉娅也没有搭把手的意思，她返回窗边调整了一下窗帘，让斑斑点点的细碎阳光照到床上。
“趁机晒晒太阳吧。”她说。“甜点想吃什么？奶渣饼如何？”
“都说了我不是八岁。”伊戈尔终于忍不住瞪了她一眼，用力锁上下颚的固定杆。妇人被她逗得咯咯直笑。
达莉娅拉起一张薄毯给伊戈尔盖好，细致地将边角都掖了进去，目光柔和，面容静穆，像是在给小宝宝包襁褓的母亲。
“那么相信八岁半的伊戈廖克能够在晚饭前自觉下线，不然奶渣饼就没有你的份了。”
伊戈尔不想和她争论年纪的问题了，不管是小时候还是现在，他永远都对达莎没辙。落荒而逃一般说出“Link Start”，伊戈尔先逃为敬。
【5】
“老爷，伊戈廖克已经登录游戏了。”
维塔利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他抚摸着右手无名指上钻石戒指。比起他左手大拇指上六爪镶嵌的红宝石戒指，那小小的钻石别提多不起眼了，可这枚戒指整体却比那鸽子蛋大的红宝石要更加光滑，一看就是主人经常抚摸它。
“谢谢你，达莎，如果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达莉娅理所当然地接受了这个夸奖，她面对维塔利就像面对伊戈尔，依旧是一副让人忍不住依赖的长辈模样。“老爷，不论是你还是伊戈廖克，你们都是对方最后的亲人，相连的血脉是世界上最亲近的关系。他是不会恨您的。”
塔利亚苦笑一下，这道理他又如何不懂，但他们之间横着太多的障碍，更有一段长达十年的东非大裂谷式沟壑。恢复父子关系，谈何容易？
但面对比谁都要担忧他们的达莉娅，塔利亚还是说道：“如果真的是那样，我想听那孩子亲口告诉我啊。”
也不知道是安慰达莉娅，还是安慰他自己。
【6】
巨大的flag迎风飘扬，待阿列克斯收到消息疯狗一般从楼上冲下来时，一切已经晚了。
2022年11月6日，世界首款VRMMO游戏Sword Art Online正式开始运营。
同日，两万玩家被困入游戏，设计者茅场晶彦失踪，Sword ArtOn line成为死亡游戏。
“这虽然是游戏，但可不是闹着玩的。”——茅场晶彦。
TBC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楔子【3.0已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