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那晚，什么都没发生。 ...
-
从刚才进门开始，珍就板着小脸不理人。澄知道她只是想要他哄哄。可这种事情，澄已经很久没有做过了，甚至忘了要怎么去做。
“有什么想说的就赶紧说吧。”澄选了最不合适的开场白。
“你什么态度！”珍的火本来就还没消下去，被他这么一激更是又高了三丈。
“我怎么了！”澄完全不懂怎么应付这样的场面。
“那女人是谁？！”珍觉得自己必须知道。
“吃饭时就说过了，同学！”
“同学会说那种话吗？！”珍敢肯定他们关系一定没那么简单。
“她和你说了什么？”瑾到底和她说了什么？！
“说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告诉我你们是什么关系！”珍有点不讲理了。
“没什么可说的！”澄受不了被别人这样逼问，转身离开。
珍从后面抓住他的轮椅：“不许走！”
“放开我！如果你坚持用这种审问的态度和我说话，我没什么可说的！”澄摇动轮椅想要挣脱她。
“说不清楚不许走！”珍使劲往后拽着。
“放开！”
“你自己走啊！”
互相对峙的力量同时消失。屋里，突然变得很静。这静，压得珍喘不过气来。珍看到澄的肩膀，在轻轻颤抖着。
对不起！对不起！珍心里喊着，嘴却出不了声。她向后退去，不知道怎么办好了，她
只能跑开。
澄听到大门的声音，才回过神。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知道珍只是在闹别扭，只想让人摸摸脑袋哄哄就好了，为什么自己还会把事情处理成这样呢。
是因为，很久没和女人接触了吧。
“森？在哪呢？”
“刚上环路，怎么了。”
“回来帮我个忙。”澄的声音很急切。
森停下车：“出什么事了？”
“我和珍……吵架了，她跑出去。我没办法，我……”澄的声音里透着无奈。
“有没有试着联系她？”
“她没带手机。”
“知道了，我马上回去！”森在最近的桥下掉头，回到了澄的住处。“你觉得她会去哪儿？”森一边开车在路边找着，一边打电话给澄。
“回单位了吧……”澄思索着。
“行，我过去看看。”
“啊……不……”澄突然想到什么：“你先去医院后面的公园看看。”
“这么晚，她会去公园？”
“会吧，你去看看。”澄顿了顿，而后又语气悠长的说：“找到她，帮我把她带回来。”
“你们到底怎么了？”森调转车头，往医院后边开去。
“珍问我，瑾的事。”澄踌躇着。
“你怎么说的？”在森看来，澄在这件事情上一定没有坦诚相待。
“我觉得没必要告诉她。”
“你就是这样，既然能把她介绍给我们，就表示你已经打算接受她了。为什么还会拒绝她去了解你呢？”森叹了口气：“如果你自己不能敞开心扉，又让别人怎么去了解你呢？”
是呀，澄的心，早就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开启了。
果然，森在公园的秋千上找到了珍。小东西垂在那里正瑟瑟的掉着眼泪。森走过去从后面轻轻摇动她。
珍吓了一跳，差点从秋千上掉下来。看到眼前站着的人更是惊讶的说不出话。
“一个人在这里哭什么呢？” 森问。
“没有哭啊。”珍用手背抹了抹脸上的泪痕。“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哪有那么大本事。”森坐在旁边的秋千里，前后摇晃着：“有个急死了的帅哥把我召回来的。是他告诉我你在这里的。”
珍低下头，不语。心里却暖暖的：“他自己干嘛不来~”
森笑骂道：“你跑那么快他怎么追得上啊！”
此刻，森认为有必要帮澄一把。因为他知道，有些事要澄自己说出来是很困难的。“瑾是澄以前的女朋友，大学时就是。”
珍心里一紧，她的确很介意这件事。
“在澄看来，他们的关系都发展到可以结婚的地步了。但是……大学毕业之后，澄的作品被SOLIDI公司看重，被收为旗下设计师。瑾却没有找到和专业相关的工作。一直高傲自居的瑾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反复出入社交场合推销自己。澄不忍心看到这种情况。有一次瑾喝的酩酊大醉，澄抱着她说要照顾她一辈子。这时，原本存在的问题暴露了。瑾说……”
森看着珍紧紧的盯着自己，缓和了一下情绪。
“‘你怎么照顾我？你甚至连我的肩膀都够不到，你凭什么照顾我？！’。澄知道她是喝多了。但澄也知道，醉时说的话才最能反应一个人的心智。原来在瑾心里，从没在澄这里找到过安全感，她完全不信任澄。听到这样的话之后，澄只能离开她，选择了回国。瑾也在一次酒会上凭着自己出色的社交能力受到一家策划公司的赏识留在了英国。两人就这样分开了。”
“毕竟是五年的感情啊……那件事，对澄的打击很大。事业上如日中天，而在感情上……他无法相信自己是不是还能去爱别人。他在爱情上的信心完全被瑾破坏掉了。之后也有一些学生因为对澄的敬重而接近他，但都被冷冰冰的拒绝了。”
“而你……”
森看向身边听得傻傻的女孩。
“你是迄今为止第一个敲开他心灵的人。”
得到这样的肯定，珍觉得脸上烧灼般一样滚烫。她从没想过澄对自己的接受竟有着这么深重的意义。
“你怎么看？”森突然问她。
珍被从思绪中拉回来：“什么？”
“对于澄，你怎么看？”
“你是说……”珍不是很确定森的意思。
“瑾在他那里会觉得没有安全感。你呢？会不会也产生过这样的想法？”森认为将这个问题在现在提出来要她考虑，总比很久之后被她自己发现来的好些。
“不会！从没有！”珍似乎是连想都没想就给出了答案。
就因为这样，森怀疑这句话的可信度：“为什么？”
“在澄为我诊治脚伤的时候，我就觉得他是一个可以托付的人。”珍又是脱口而出，刚说完又觉得不好意思，红着脸将头低下：“他还会做饭给我吃……还会叮嘱我很多事情……总之……和他在一起，我很安心。”
这样就可以了吧。森觉得这个女孩也许真的可以温暖澄那颗冻结的心。
“好啦好啦，回去吧。澄刚刚就已经很担心了。”森摸摸她的脑袋，招呼她一起回去。
珍窘窘的站在那里，没有动。
“又怎么了？”
“刚刚我说了很过分的话，澄还在生气吧……”珍对于刚刚自己说出那种很没脑的话都后悔死了。
“不管你说了什么，我敢保证澄没有生气，不然是不会叫我出来找你的。他还对我说：‘帮我把她带回来。’”森这样安慰着，将她带到车上。“知道么，你要面对的不只是澄身体上的残缺。还要帮助澄建立他失去的信心，对爱情的信心。”
珍思忖着森的话，回到了澄的住处。
“我把这只离家出走的猫给你带回来了。”森拎着珍的领子，将她丢到澄面前。然后又凑到澄耳边低声说：“我把你和瑾的事情和她说了，你自己看着办吧。”继而又提高声音：“任务完成，我走了啊！”
森走了。澄合上本本，靠在床头。
“冷不冷？”澄将手伸出来示意珍过去。
看着珍木木的站在那里。澄又说：“不会是还想要我走过去吧。”
“对不起！对不起！我说了那么过分的话……”没有责备，没有质问，只是体贴的询问，声音是那么温柔。这样的男人怎么不能托付一生呢？！珍终于哭了出来：“我再也不会这样了。”
“傻丫头，过来。”澄擎在空中的手轻轻挥动了一下。
珍伸手握住它，被他牵动着向前走去。珍发现，澄握的很紧。
走到他身边，澄伸出另一只手环住她的腰，把她紧紧的抱在怀中。
澄知道今天暴发在两人之间的第一次争吵是因为自己不够坦诚。他将脸深深的埋在她的身体里，用很低的声音说：“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什么都不能做，甚至在刚刚都不能出去找你，而你却愿意选择这样的我，所以……”
澄的双唇被突如奇来的温热覆盖住。珍翻越到他身上，双手环住他的腰，身体微微后坠，使他从床上坐了起来。澄对珍的举动很是惊讶，赶忙将抱着她的手移向床面，好撑住身体。
澄因为左侧的肢体完全没有支撑能力，如果没有手掌撑着是不能坐稳的，所以平时要半坐半靠着才能将手解放出来。
现在，珍就这样压住他的身体，用自己的重量帮助他保持平衡。
这时，澄明白了，抬起撑在床上的手，紧紧的将珍拥在怀中。
第一次！这是他第一次不用倚靠任何东西，以坐立的姿势将珍抱在怀中！
这一刻，澄彻底感动了……
就这样，他们拥吻着。直到两人再也支持不住的时候，澄终于向后倒了下去。
珍顺势滚下，躺在澄的胸口。澄的胸膛是那么混厚宽广。珍就想这样永远把脸埋在里面……
这时，澄说：“回去吧。”
那晚，只是吻了她而已。那晚，什么都没发生。
看着珍离开的身影。澄心中像打翻五味瓶一样难耐。
今天，听过她那么直接的告白，想到她为自己做的一切，他确实被这个女孩感动了。
但是……澄低头看见自己那两条垂在床边的残肢。
这样的自己，真的能让她幸福么？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那晚，什么都没发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