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GO]圆桌奶爸团》彼岸有马

13、我看你就是在刁难我阿尔托莉雅13.0

　　我喜欢父王……

　　喜欢父王……

　　喜欢……

　　阿尔托莉雅的偶发性偏头痛在这一刻升华成了常驻在她脑子里的定时炸弹。大脑一片空白，确切的说，是因为思绪过于杂乱而导致的大脑机能失灵。别说训斥了，现在阿尔托莉雅已经到了什么都说不出来的地步，言语瞬间匮乏到了极点，几乎可以同莫德雷德的词汇量一较高下。

　　莫德雷德偏偏没看出阿尔托莉雅纠结表情下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纠结心情，欢快地绕着她跳来跳去，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我喜欢父王”，甚至还变化出了不同的节奏，似是下一秒就要唱出来了一般。她那头如同阳光般蓬松柔软的浅金色发丝随着蹦跳的动作不停飞扬着，更显散乱了。阿尔托莉雅随意一瞥，发现她的头发比摩根刚送来时长了不少，原本才过耳垂而已，现在已经齐肩了。

　　阿尔托莉雅总觉得蹦来蹦去的莫德雷德像是小时候养的一只黄色猎犬，那狗也喜欢绕着她跳来跳去。

　　阿尔托莉雅招来近旁的一个侍女，吩咐她为莫德雷德束起长发——这样散乱着头发，看上去简直像是个野孩子。

　　侍女悄悄绕到莫德雷德身后，趁她不注意，一把抓住了发梢，所有的发丝都顺从地来到了侍女的手里。

　　像是被抓住了命门似的，莫德雷德突然就不再蹦跳了。她呆愣愣地站了一小会儿，似是在苦思冥想，然而小脑瓜却还是没有想到发生了什么。她停止了思考，仰起头，这才看到了站在身后为她编发的侍女。莫德雷德冲她咧嘴一笑，露出了前两天才刚长出小半截的门牙。知道侍女在帮她编发，她便安安静静地不再乱动了，玩着手指，也不再念叨什么喜欢父王的事情了。侍女也报以一笑，手上的动作放得更轻柔了些。

　　安静下来的莫德雷德比平时讨喜多了。

　　趁着束发的时候，另一个侍女遵照阿尔托莉雅的嘱咐，把喀戎叫来了。

　　他一踏入殿内，阿尔托莉雅便倏地站起了身，动了动唇想要对他说些什么，然而想到莫德雷德还在边上，她暂且收起了问询的想法。她微蹲下身，努力将视线调整到与莫德雷德齐平的高度。

　　编起头发的莫德雷德可爱乖巧到了极点，正眨巴着眼看她。阿尔托莉雅抚平莫德雷德衣襟的褶皱，柔声道：“你和侍女去院子里玩一会儿，好吗？”

　　自从上一次兰斯洛特提出不能对孩子凶这一点后，阿尔托莉雅有意无意地开始调整起了自己对待莫德雷德的态度，努力地朝“一个温柔的大人”靠近。

　　不得不说，虽然兰斯洛特这家伙平日里就知道炫耀自家女儿，还天天念叨着做一个奶爸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唠叨得像是个老婆婆，但撇开这两点，他在育儿方面的心得确实有些用处。

　　当然了，阿尔托莉雅是不会把心中的赞美告诉兰斯洛特本人的。

　　阿尔托莉雅的柔声细语起了作用。莫德雷德出乎意料的没有闹腾，也没有像从前一样苦恼。她用力点了点头，牵起身后的侍女，同阿尔托莉雅挥了挥手道别，转身朝殿外的小花园去了。

　　没走几步，莫德雷德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阿尔托莉雅。

　　“怎么了？”阿尔托莉雅笑着问她。

　　“我超喜欢父王！”她冷不丁蹦出了这么一句话。

　　阿尔托莉雅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喀戎倒是笑得更开心了，满意地轻拍了拍莫德雷德的脑袋。

　　写下阿尔托莉雅知道是谁在背后给莫德雷德撑腰了。

　　她干笑了几声，没有当场发作，只摆摆手让莫德雷德继续走。目送着莫德雷德的身影消失在视线范围中，估摸着她走到了自己的声音不会传到的地方，阿尔托莉雅瞬间敛起了笑意，疾步走向喀戎，步履生风。

　　“喀戎先生，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她都结巴了。

　　喀戎眨了眨眼：“您说什么？”

　　阿尔托莉雅的问话没头没尾的，落在谁耳朵里都没办法明白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就是那个啊那个，你也听到了！”阿尔托莉雅把桌子锤得砰响，痛苦地哀嚎，“她一见到我就说喜欢我，您究竟同她说过了些什么呀？”

　　啊……脑壳疼……

　　“哦豁，原来您说的是这个啊。”喀戎换上得体的笑容，也不恼，如同平素一般柔声道，“看来这是个值得同您说道说道的问题，我们坐下好好谈吧。”

　　喀戎一席话不免让阿尔托莉雅心生疑惑，困扰感却是一点都没有减少，毕竟他几乎什么有用的都没说。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勉强缓解了些头痛。

　　是的，她要坚信，以喀戎的资历，绝对不可能把小孩教坏。

　　怀揣着这样的自我安慰，阿尔托莉雅和喀戎一同在长桌的两段坐下。喀戎例行公事般地清了清嗓子，却不急着说，似乎是在整理语句，片刻后，他才出声道：“我想先知道，小莫刚才说的那句话中，是什么让你感到困扰？”

　　……小莫？

　　初一听到这个称呼，阿尔托莉雅有些陌生，认真想了想才意识到喀戎嘴里的“小莫”指的是谁。看来喀戎和莫德雷德相处得不错，她想。

　　随即一股莫名的似乎像是嫉妒一样的情绪悄无声息地扩散了开来。

　　原来喀戎对莫德雷德的称呼如此亲近，她现在才发现，可她直到现在还后知后觉地全名称呼，莫德雷德会心怀芥蒂吗？不会吧，她只是个小孩子而已，哪里懂得这么多。

　　不对不对，兰斯洛特说，小孩子其实什么都懂，心里有盏明灯，什么都能照得一清二楚。莫德雷德是个早慧的孩子，会不会因此心生不快呢？

　　阿尔托莉雅莫名担心了起来。

　　“王……亚瑟王？”喀戎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言语惊恐。

　　这一下可算是把她的魂拉回来了。

　　喀戎松了口气：“您刚才是怎么了？”

　　“没……没怎么……”阿尔托莉雅干巴巴地笑了两声，“我只是觉得，莫德雷德刚才说的话有些超脱年龄了。所以我有些好奇，您……”

　　阿尔托莉雅原本想说“您究竟教了莫德雷德什么东西”，然而这话听上去太过严厉了些，她忙闭上了嘴，暗自思忖更友善些的问法。

　　不过喀戎已经大致明白了她的意思。

　　“是这样的。”喀戎颇有耐心地答道，“我教给小莫的是，要去热爱身边的万物。爱，这是很重要的情感，一个人首先需要知道如何去爱，才能继而去感激、去欣赏、去赞美。世间万物，无论是否有形，其基底都源于爱——爱维系起了一切。所以我告诉她，你要爱周遭的一切，也要试着表达你的这份喜爱。起初她还挺抗拒的，不好意思表达自己的情感。”

　　说着说着，喀戎轻笑了起来，眉眼间满满的都是欣慰。

　　“没想到小莫第一个表达喜爱的对象是您呢。看来她是真的很喜欢您。”

　　阿尔托莉雅笑了笑。喀戎后面的那几句话，她其实没有认真听进多少，因为她满心满眼想着的都是喀戎说的关于爱的理论了。

　　梅林老贼好像没教她这个啊……

　　阿尔托莉雅有些愤懑不平，恨不得冲到尽头之塔把梅林揪出来打一顿。

　　“看得出来，您很关心这个孩子。”喀戎忽道，“不过我从别处听说，莫德雷德并非是您的孩子。”

　　阿尔托莉雅收起对梅林的不满，点头应道：“是的。她是我的姐姐送来的孩子，拜托我代为照顾而已。实际上，我对她的了解不比您多。”

　　说出这话，阿尔托莉雅总觉得有些抱歉。不过细想一下，该感到抱歉的不应该是她，理应是一句话不说就跑去了精灵乡钓金龟婿的王姐摩根才是。

　　“原来是这样啊……”喀戎垂首一笑，“但您还是很关心她，将她视为己出。这是好事。”

　　阿尔托莉雅一愣。在喀戎说出这话之前，她并未意识到自己有多么在意莫德雷德。她忍不住回想从莫德雷德出现在她眼前知道现在的一切经历。

　　之所以接下这棘手的差事，明明只是为了精灵乡的团子而已，她原本只是盘算着把莫德雷德养在宫里等摩根回来而已。她从没决定要这般上心地抚育莫德雷德，也根本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

　　“看来，您同这孩子有不可磨灭的羁绊呢，或许是有一条无形的丝线将你们紧紧地牵扯在了一起。可能摩根看透了你们的缘，才把她送到了你身边吧。”

　　喀戎的言语像是来自遥远的天边。明明只是打趣般的话语罢了，却让阿尔托莉雅的心尖为之一颤，像是有什么牵动了她的心弦。门外的嬉笑声随风拂过她的耳旁，她倏地抬头，看向阳光下那个追逐着无形的风的孩子。

　　看着她嬉笑，看着她奔跑，仅是如此就足以让阿尔托莉雅满足了。

　　她并未发现到她嘴角的笑意有多么浓重。

　　“或许您确实说对了，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