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少主难当.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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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兄，我之前误会你了，我没想到你竟然是个助人为乐的好人！”
“我的小兄弟呦，你之前把哥想像成什么人了？”
“……抢小学生棒棒糖的怪叔叔？”
顾梓云嘴上虽然不老实，但心里终归还是充满感激。然而陷入感动中的他很快被惨痛的现实打了个措手不及——
当他被一群彪形大汉五花大绑穿上婚纱、戴上假发之后，他产生了一种浓浓的危机感。
穿着雪白婚纱的“少女”苍白着脸，依偎在香港军火教父的怀里，就这样登上了报纸头条，标题配以一排黑体加粗大字：“震惊！卞炀金屋藏娇的美人竟然是她！”
当天，“少女”一手拎着裙摆，一手扛着冲.锋.枪，趿拉着一双细高跟鞋追在卞炀的身后怒吼：“卞炀，老子跟你没完！”
“收皮啦，你的枪法还是我派人教的，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搞咩喇——”
“叼你啊，信唔信我起你天灵盖度磕都洗啊！”显然，除了枪法，卞炀教给顾梓云的另一样东西就是脏话。
人间杀器高跟鞋让顾梓云猛地崴脚倾倒，在他摔个狗吃.屎之前，卞炀回过身来，将他接入怀中。
男人紧紧地搂住怀中的腰肢，认真道：“哥知道你家局势复杂，而你喜欢的那条粉肠……那个男人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哪天澳门呆不下去了，就来香港投奔哥。”
顾梓云冷漠拒绝：“我在美国也有容身之处。”
“就你那点小产业，老子一根指头就能给你碾了！”卞炀眉飞色舞，语气洋洋得意。
于是堂堂香港军火大鳄、传闻中能止小儿夜啼的彪悍男人，就这样鼻青脸肿地倒在了冰凉的地板上，默默思考人生——
这小东西漂亮得和个洋娃娃似的，下手怎么就这么狠呢？
卞炀所谓的“帮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帮了沈言的大忙。
原本顾梓云中弹昏迷后就被卞炀安排在婚礼现场的人抢回了香港，之后他生着沈言的闷气，懒得回澳门收拾烂摊子，干脆就在香港过上了无所事事的休闲养伤生活。
沈言发来的全部亲切、肉麻、深情的信件，都被顾梓云以一张红肿的手部照片给堵了回去。直到化妆也不能伪造伤痕之后，他干脆不再回信，把沈言的“情书”全部送给了捡破烂的阿姨。
——橡皮弹没有伤着我的皮肉，但是狠狠伤了我的心！
顾梓云的非暴力不合作态度终于换来了沈言的爆发，在某个风和日丽的下午，顾梓云收到了沈言饱含怒意的邮件：
“你敢嫁给卞炀，我就把温总的骨灰丢进伶仃洋！”
顾梓云的脸色，猛地变了。
在这个世界里，只有温荣辉才是顾梓云的死穴。那位真心实意宠爱他的慈父，让本是孤儿的顾梓云品尝到了亲情的滋味。
如果说帮沈言挡弹是出于生存需要——沈言死了，他这个背负着填坑使命的倒霉坑文作者也要跟着死翘翘；那么这个世界里唯一能让顾梓云心甘情愿以命相救的，一定是他的父亲。
然而沈言偏偏用温荣辉的骨灰来威胁他，这份歹毒让顾梓云气得发起抖来。
回澳门那天，顾梓云苍白着脸，带着这些年来在香港培养的私人军队，杀进了温家祖宅。
沈言坐在沙发上，不紧不慢地喝茶。顾梓云走到他的面前，冷冷地俯视着男人的头顶。
“还、给、我。”顾梓云咬牙切齿。
“还？”沈言抬起头来，漆黑的眸子里染着三分笑意，“温少说笑了，若说‘欠’，您欠我的更多。”
“不要废话，把我父亲的骨灰还给我！不然——”
冰冷的金属抵上了沈言的喉咙，顾梓云似笑非笑道：“橡皮弹，老子轰不死你，也能让你生不如死！”
一双温热的大手轻轻捧住的那只握枪的手，沈言摇了摇头，叹道：“生不如死？你不理我，才让我生不如死。”
肉麻的话听了太多，顾梓云的城墙脸皮已经不会再羞红。他冷笑道：“皮痒讨打？”
沈言缓缓站起身来，在顾梓云带来的一众亲信面前，猛地将青年搂在了怀中。
“不许动！”
“放开温少！”
沈言置若罔闻，微微勾起嘴角，吻了吻青年的额头。
“温总的骨灰被埋在祖坟里。”
“傻瓜，我怎么可能真的做出什么惹你生气的事情？”
翌日，彤云密布。
顾梓云抱着祭奠的鲜花，独自来到了温荣辉的坟前。他屏退了仆从与护卫，只想与父亲单独相处一段时间。
“儿子不孝，没能帮您报仇。”
青年跪在墓碑前，深深鞠躬叩首。
“我本可以帮您讨回公道，过去的六年里，我在香港学了很多立身之本，都是您之前不曾教过我的。”
“卞炀是个非常适合结为朋友的人，老实说，我也没有想到他是这样一个人，可能这么说有点奇怪，毕竟我是他爹……”青年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他咳嗽了两声，继续说道：“就像我没法料到事情会一步步发展成这个局面一样。如今的一切，都是我不曾料想的。包括您与叔叔之间的往事，包括沈言，也包括我。”
“我这么恶毒的人，一直以折磨笔下的男主为乐，现在却能放弃对他的怨怼，这……这让我自己也很意外。”
“冤冤相报，我相信您能理解我的心意。您欠他们的，我现在还清了；他们欠您的，来日方长，我可以找他们慢慢算账。”
说到此处，顾梓云微微垂眸。
雷鸣响起，喑哑得有如寒鸦的啼鸣。空旷的墓地里，白色小花随风摇摆，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
“只可惜啊，近亲结婚是违法的，是不和谐的，是要扣人品值的，不然我还能和沈言好好谈谈，但是……”
“算了。”
酝酿已久的暴雨终于倾盆而落。青年跪在坟前，雨水将他的衣衫打湿，半透明的布料之下，勾勒出一节节瘦削的骨骼。
夹杂在雨声中的，是熟悉的脚步声。
“七年了。”雨伞遮在顾梓云的头顶，水滴打在伞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七年了，距离温荣辉的死已经过去了七年。也正是在这七年里，他们之间的感情才渐渐升温，从一对貌合神离的主仆变为了爱恨交织的情人。
“沈言。”顾梓云并没有回头，握紧了手中的鲜花。
“你来干什么？”就算明知道他会来，顾梓云仍想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这个人一直追随在他的身后，究竟想得到什么呢？
“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仅仅如此吗？明明欠他的东西都已经还清了。既然互不相欠，为何还会苦苦纠缠呢？
哪怕被一次又一次地拒绝，也会不离不弃地尝试……这便是“爱情”么？
顾梓云恍惚道：“当年父亲欠你的，我已经替他还清了，如今我们一笔勾销，请回吧。”
“一笔勾销？温牧，我可不是慈善家，我需要利息。”
下一秒，顾梓云便感到自己被狠狠揉进了一个坚硬却又温暖的怀抱里。
“放开我！沈言，你个畜生、禽兽——”
为什么偏偏是爱呢，如果从始至终，沈言对温牧的感情都是他笔下的怨恨，那他就能做一个冷血无情的复仇者了。
青年剧烈挣扎，慌乱之中，雨伞坠落，大雨猛地浇灌在两人身上。
“父债子偿，天经地义。”灼热的气流摩擦着他的耳朵，饱含着浓浓的情.欲。
青年愣住了，这人怎么能把自己厚颜无耻的贪婪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更何况这样说得，说得就好像温牧是一件温荣辉的遗产一般。
他顿时怒道：“我当时就不该救你，不然如今躺在这个墓里的，是你——”
慌乱中，他藏在袖中用以自卫的袖珍枪.械摔落在地，布料也被撕得七零八碎。
沈言凑到他耳边，用几乎只能被两人听见的声音轻轻呢喃：“可在那样的生死关头，你并没有舍弃我。牧牧，你能为我挡弹，我很高兴。”
“但你那时的举动，差点把我吓出心脏病。你说，你该怎么补偿我？”
顾梓云哭道：“求你——至少不要在他的墓前……”
他可不想让温荣辉看见自己的儿子被仇人的儿子给上了，这还不得把老人家活生生气活过来？
那场暴雨过后，顾梓云照例生了一场重感冒。
温牧的身体底子摆在那里，没有被当场弄死在墓地里都算是运气好。
饶是沈言在他床前跪了三五天，也没换来他的消气。
待顾梓云能勉强下床之后，他便忿忿地赶走了试图挽回感情的沈言，独自一人坐上了前往美国的游轮。
“顶你个肺！老子要去渡假！你不许跟过来！”
怒吼三连过后，青年躺在甲板的躺椅上，悠哉悠哉地晒起了日光浴。
他不可能和沈言在一起，他承认自己对沈言也许有那么一点点感情，但那不足以让他放弃人品值，做出一些不符合和谐价值观的事情。
温牧和沈言是表兄弟，血缘注定了他们不能在一起。越是相爱，便越是罪恶，他不敢拿自己岌岌可危的人品值做赌注，去考验那个填坑系统的评分准则。
澳门有沈言，香港有卞炀。在那两人的感情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冷却下来之前，他想去美国安静地呆上一段时间——俗话说异地恋分得快，他就不信他在美国呆上个三五年，沈言还会站在原地等他回来。
就在他放空大脑晒太阳的时候，一阵剧痛从胸口传来。
那阵痛楚来得太过突然，以至于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发现自己被迫登出了那个世界，回到了中心位面。
小机器人们在半空中飘飞，其中一个有些眼熟的正悬浮在他的面前，电子屏上赫然出现了一个数字“9”，与此同时，他人品值那栏的数字从负九十八变为了负八十九。
顾梓云愣了愣，旋即，他反应过来，这可能是填坑系统对他在那个世界的评分。
9，还不赖嘛，虽然他没搞清楚自己是怎么被迫登出的——大概温牧被仇人派遣的狙击手谋杀身亡了，但这个距离满分只差1分的分数让他很是满意，瞬间扫清了他心中的不满。
“宿主，您要加油啊，这都第二个世界了，您的分数居然还是不及格！”
“你的意思是……满分是100分？”
“当然！您就不能努力努力，补全一个好结局吗？”说着，小机器人给顾梓云递了一本小说，赫然是之前被他坑掉的那一本！
顾梓云一目十行地阅读下去，发现这本小说记录了他与沈言的相爱相杀，将他过往的十八年浓缩成册。
他愣在原地，微微有些晃神。
原来纸上的寥寥数笔，竟能对故事世界中的人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作者在提笔写得爽的同时，又是否考虑过笔下角色的感受呢？
这个问题，在他身为一个虐文作者的时候从未考虑过。
顾梓云倒吸一口凉气，翻到了小说的末尾。
这本通过沈言的视角来讲述的故事，最终竟是走向了一个让顾梓云难以置信的方向。
他原以为温牧死后，沈言会肝胆俱断、痛定思痛，寻找凶手、为他报仇。然而事情好像并没有恶化成那样，不，应该是比那样更加糟糕——
沈言竟是把他的离奇失踪当成了绝望之下的再也不见！
小说用沉痛的笔墨描写了沈言对温牧失踪这一事件的认知：温牧被他在墓地里强行占有后悲痛欲绝、愤而出走，于是想方设法地躲避他。怀揣着这样的误会认知，沈言便没有把温牧的失踪与死亡联系起来，而是在满怀希望地环游世界，不懈寻找爱人的下落。
——这太虐了，这简直比他之前写的所有故事都要虐得多！难怪这个破系统会给他打这么低的分，换做是他本人来打分，他也肯定会给这个看似春光灿烂、实则细思恐极的结局差评啊！
他的心里顿时产生了一丝愧疚，如果他能坦率一点，和沈言讲明白，而不是在墓园地对着沈言故意发一通脾气，也许对方就不会误会吧？
“宿主，别灰心，您在上个世界里打出那样的结局，我想了想，也和我的失职有关，如果我能提前警告您注意安全，您也不会被狙击手杀死。”
顾梓云发现这个系统终于说了句像样的人话。“所以？”
“所以出于人道考虑，我决定从下个世界开始，对您进行一些必要的协助。”
“我们这就前往下个世界，您准备好了吗？”
作者有话说第20章 少主难当.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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