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缠绵悱恻时》moon绣

24、23

　　阳淳坚持要送杜铭到机场，一路上两人没有多说话，各自都有重重心事。昨晚杜铭看到阳淳回来的样子，就知道她肯定哭过，虽然她在掩饰，可是微红的眼眶出卖了她。阳淳不说，他也不想多问，只是睡觉的时候紧紧抱着她，黑夜中杜铭看不到她的脸，却知道她久久没有入睡。他又何尝能安睡，恐怕阳淳是不能不理这件事了。
　　送走了杜铭，阳淳找到一家戒毒中心，看到那几个字她感到触目惊心，从来没想到自己会走进这种地方，但她需要专业的人员来了解严正枫的状况。接待阳淳的医生好像已经司空见惯，熟练地介绍了毒品的成瘾原因。知道严正枫现在还在住院，医生建议目前不适合马上开始戒除，他的身体状况不允许，因为那是一个相当痛苦的过程，急在一时并不利于他的康复。
　　阳淳几乎是逃出来的，从医生向她推销他们的治疗方案开始，她犹豫着要不要把严正枫送进这种地方。走进这扇门，就有一个与毒品有关的烙印在身上，来往的行人，甚至刚才跟她谈话的医生，从他们的眼中，阳淳看到了深深刺痛她的异样眼神。
　　严正枫开始沉默，阳淳拿走了他的手机，但是对那件事绝口不提，看她偶尔在窗前发呆，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阳淳的平静让他窒息，她没有再劝说他，脸上看不出情绪，她会长时间地盯着他的吊瓶看着输液一滴滴落下，她比他更沉默。
　　令严正枫意外的是，阳淳把那包烟还给了他，他没有接过只是看着她，阳淳把烟放在他的枕边，解开了他的疑惑，“我去咨询过了，医生说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开始戒除。”
　　天台上，阳淳转过身背对着严正枫，看到他床上上瑟瑟发抖、眼泪鼻涕横流的的样子，她的心揪成一团。不等严正枫开口，她带他上了天台，递过一支烟和打火机，阳淳没有勇气再看他。秋日的阳光还算和煦，却照不进阳淳的心里，刚才那个严正枫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她无法把曾经阳光灿烂、飞扬不羁的他和这个因为一根烟沉浸在另外一个世界的人联系在一起。她不是天使，她却想救赎他。
　　严正枫也试图反抗过，可是强烈地反应让他不能自已，每次快感过后都想着下次不能再这样了，发现不能自控的时候，他开始自卑，他不敢想象别人知道他是个吸毒者的眼光。他清楚地知道这是死路一条，他恨苗妙更恨自己，他知道没有人能帮得了他，除了他自己，可是身体的渴求和意志的交锋总是前者占了上风。
　　多少次，他设想过阳淳察觉他令人不齿一面时的反应，绝没有想到阳淳会有现在的冷静。
　　“我让你害怕了吧？”严正枫知道刚才自己那个样子有多丑陋。
　　“你自己不害怕吗？需求的剂量只会越来越多，你的身体还能负荷多久？”
　　“我怕，怕得要命，怕别人知道，怕自己早晚有一天会死在这个东西上面。”再和阳淳谈起这个话题，严正枫已经可以坦然说出自己的想法。
　　“你总是要我给你机会，为什么不给我一次机会呢？让我来帮你。”
　　“你怎么帮？我控制不了自己，那种痛苦你没有体会过，很多人在没有毒品的时候甚至自杀，你根本就不了解它的摧毁力，用什么方法来帮我？”
　　“首先你自己要有戒除的想法，给你自己信心，凡事总要有个开头。你不这么想，永远不会有开始的，你要有心理准备，过程一定很痛苦。但是如果不这么做，你甘愿被这么一个死物生生控制住吗？你这些年来的努力，你的后半生就葬送在虚幻的世界里吗？戒了吧，我会陪着你。”
　　其实严正枫期待这样的话很久了，他需要一个人来拯救他，没有太多的信心，却不想让阳淳失望，更怕他的拒绝会让阳淳彻底遗弃他，严正枫点了点头。

　　严正枫头上的绷带已经拆掉了，可是因为当时缝合伤口的需要，后脑勺上一大块头发给剃掉了，阳淳第一次看到那个秃秃的地方忍不住笑了出来，严正枫满不在乎地说大不了去剃个光头。阳淳去买了一顶深蓝色的针织帽，松松地给他带在头上，看不到没有头发的地方，也不会压迫伤口。阳淳把他额前的头发也塞进帽子里，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突显出来，“男人头，女人腰都是不能乱摸的，你把我的头摸了个遍。”
　　“早知道你这么介意，也不应该让医生、护士摸你头的。”阳淳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阳淳去结算了下医药费，所有的出院手续都办好了，把几张收费明细递给严正枫，他接过去，“怎么，要我报销啊？”
　　“从头到尾，刷的都是你的卡，我连钱包带卡都扔给他们了，哪里还有钱啊？这几天我都用你的卡刷的酒店消费呢，回去了还你。”说到这个，阳淳有点气愤，严正枫进了急诊室她就报警了，警察也过来做了笔录，到现在什么消息也没有。
　　“你怎么知道我密码的？”严正枫颇有意味地笑着。
　　“不想跟你说这个。”阳淳想避开这个敏感的话题，那天严正枫才被送进病房，护士就让她去缴费，掏出严正枫的银行卡，初始密码不对，他的生日也不对，抱着侥幸的心理按下了自己的生日，刷卡成功。
　　“不想说算了，反正那是我的老婆本，你用我高兴，还什么还啊。”严正枫一副财大气粗的口气。
　　“你就会嘴上占点便宜，把你那密码改了吧。”阳淳总觉得别扭。
　　“好啊，改好了通知我一下。”严正枫是赖上阳淳了，银行卡就放她那里好了。
　　“你再这样我真生气了，弄这些花样干嘛。我根本不值得你这样惦记着，你受伤是为我，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招惹上苗妙，更不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好好的又说这些干嘛？又不是你的错，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所有的事情我们都不要计较了。你已经原谅我了，是不是？”当他醒来的时候，看到阳淳为他掉下的眼泪，即使头痛欲裂，他觉得也是值得的。
　　“还说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我也做错了很多事情。”阳淳咬咬嘴唇，不再去想那些事情。
　　他们终于都可以释怀，多年的心结在这样的情况下解开，喜忧参半。

　　考虑到严正枫的伤和实际情况，阳淳让酒店订了两张火车软卧票，火车运行的平稳和软卧的私密性都是她看重的。阳淳要的是高级软卧，独立的卫生间，只有两个铺位。严正枫很满意这个安排，安逸地躺在床上，“坐着过来，躺着回去，真是享受啊！”
　　“我听你这话怎么这么别扭。”阳淳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那是你想多了。”严正枫果断地下了这个结论。
　　“唉，来了一次杭州居然没有去西湖。”火车慢慢启动，离月台越来越远，阳淳心里有点遗憾。
　　“下次让杜铭带你来，你要星星他绝对不会给你月亮的。”想到杜铭这两次的贴身紧跟，严正枫语气酸酸的。
　　“如果你能成功戒除，我可以满足你那个愿望。”阳淳记起飞机上严正枫提到旅行的事情。
　　“什么？”严正枫一时反应不过来。
　　“我希望是和你一起来，当然在你康复的前提下。”阳淳不敢高估自己对严正枫的影响力，只是想许下一个诺言让他有所期盼。
　　“如果真有那一天，我肯定不会选西湖。”阳淳不知道她这个提议对严正枫诱惑有多大，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会把阳淳拐得远远的，最好让杜铭找不到他们。
　　伴着车轨发出的哐哐声，阳淳已经熟睡了，借着壁脚灯微弱的光线，依稀可以看清她的容颜。严正枫站着阳淳的床前，久久凝视着她，他有一股把她搂在怀里的冲动。多少次阳淳在他怀里沉沉睡去，他在她睡着的时候吻她，她居然有回应，第二天醒来却全然没有印象，严正枫对阳淳这种习惯性的反应乐此不疲，试过很多次，结果都一样。他喜欢这样的她，熟睡的时候也会迎合他。
　　严正枫伸出手来，已经感觉到阳淳的鼻息，又缩回去，他清楚地知道，他没有资格碰触她，至少现在没有。
　　阳淳来到走廊看着窗外，不想再看到让她揪心的一幕。火车经过了一站又一站，相似的月台，好像没有尽头，阳淳看着那些摊贩，似曾相识的感觉，是不是在上个车站见过他们？已经走了一天一夜，阳淳觉得应该摊开来说了，虽然严正枫答应她要戒除，却没有讨论到具体的步骤，她不想再拖下去了，希望越早开始越好。估计严正枫已经抽完了，阳淳才走进包厢。
　　“你的伤口愈合得怎么样了？”阳淳还是担心他的身体状况。
　　“有些痒，应该在长新肉了吧。”严正枫摸了摸肋下。
　　“我们尽早开始好吗？回去我就联系医院。”
　　“都听你的。”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那个时候，只有靠你自己才能坚持下来。”听到严正枫干脆的回答，阳淳还是给他打了预防针。
　　“你别忘记答应过我的事就行了。”严正枫成竹在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