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看到你》魏莹

2、葬礼2

　　这下吴如飞彻底晕了过去。何秀丽和周美云也吓到了，两人颤抖把帕子给老太太盖上，立刻一人捻了三炷香给老太太供上，嘴里念叨着让老太太别怪罪。

　　金军初也有些吓到了，愣在一边。

　　何秀丽一回头，赶紧让他把吴如飞扶起坐到椅子上，“地上凉，赶紧的！扶完了你也来上香！”

　　“我去叫大哥他们！”周美云上完香就立刻跑出去叫来了金东初和金夏初。

　　金东初倒是没有多说什么，金夏初狠狠瞪了自己老婆一眼，这种事，要是周美云没撺掇，他能不姓金！

　　三炷香上完，吴如飞也渐渐醒了过来，脸色惨白，“大嫂，你说咱妈不会恨上我吧？”

　　现在知道怕，当初干嘛去了！何秀丽心里撇嘴，面上不显，“你先给妈赔罪吧！明天我们找人看看。”

　　吴如飞抖着手好不容易把香点燃，把香插回香案，两腿一软就跪下了。何秀丽想帮忙扶起来，吴如飞虚弱的开口，“大嫂，你让我跪一会儿，我这心还砰砰跳呢！”

　　金军初冷哼一声，没有多说什么，拿了一个坐垫让她垫膝盖，“别到时候老寒腿，我可不照顾你！”

　　“行了，既然大家都想知道妈留下的东西，老三老四你们跟我去妈的屋里找找。能藏东西的地方就几个。”金东初招呼自己的两个弟弟走。

　　“别别别，大哥，我们不要了！”周美云开口。

　　吴如飞也跟着点头。

　　“马上要放炮了，你们去外边吧！留个人陪我们，这还是有点怕。”何秀丽也开口。

　　第二天范芳和跟肖崇礼到的时候，白帽子和麻绳已经准备好。

　　每个人要先去灵堂上香，再披上白帽，带上麻绳。

　　长长的披到后腰的白帽，那是给直系血缘的。

　　八角形没有披帛的白帽是给关系稍远的亲属，再远些的就只要带麻绳就好。

　　范芳和一家带的都是八角形的白帽，脖子挂着细细的麻绳。抬眼一看，吴如飞的脸上不仅憔悴，额头还红彤彤的，“四嫂，你这是怎么了？”

　　吴如飞勉强笑笑，“没事，昨天想着给妈磕几个头···”

　　肖黎眼神直直看向了吴如飞的身后，一个穿着灰色寿衣的老人在不停的碎碎念，盖过了吴如飞的声音，“太姨婆！”

　　吴如飞猛地向后转，看到静静躺在灵床上的人，顿时呼出一口气，“我们小黎还记得太姨婆啊。哎呦，真乖，去，跟你外婆去上香吧！”

　　人群陆陆续续前来，肖黎上完香发现老宅里已经三三俩俩站满了人，一个原本在前堂念经的老太太突然走到了几个人身边，拉着周美云说起了话，“我说，不是我吓唬你，你婆婆那些存款，你们不拿出来，到时候不都便宜了老大家。”

　　周美云天亮了，胆也大了，“谁说不是呢！问题是，我们不知道她放哪了呀！”

　　“要说我跟你婆婆，当初关系也是不错。这她活着的时候，可喜欢你家老三了。可惜啊，走的太急了！”老太太话语间无比的遗憾。

　　“放屁！”肖黎听到了一声响亮的骂声。

　　一回头，穿着灰色寿衣的太姨婆指着那老太太大骂，“谁跟你关系好了！你个嘴碎的东西，就知道挑拨离间。还有你，老三媳妇，成天就知道惦记别人的东西，我告诉你，我的东西，我连个破碗我都不给你！”

　　无论马琪骂的多响亮，两个咬耳朵的人丝毫不受影响。

　　在幼儿园里接受不能撒谎的教育的肖黎，昂着头路过两人时，说了一句，“骗子！”

　　随后骄傲的离开。

　　一整天，肖黎都乖巧的跟着肖崇礼，只是下午，大家都有些松散了，马琪却站到了大门口开始说话，“老大，我那个存折，就放在床柱子里，还有几个金戒指，放在衣服箱子里的夹层了。你拿出来，钱你就办丧事，戒指你们四兄妹分了吧！”

　　“老大，我跟你说话你听到没？老三？老四？你们翻天了还，我说话都不听了？”

　　肖黎看看跟人聊得火热的肖崇礼，偷偷跑到了门边蹲下，“太姨婆，你说话他们听不见的。但是我能听见！我可厉害了！”

　　马琪说了半天没人理，早已心灰意冷，接受着自己已经离开人世的事实，冷不丁窜出一个小不点跟自己说话，惊喜万分。再仔细一看，这不是芳和的外孙女么？是叫小丽？

　　“小丽啊，你能不能帮太姨婆把这些话跟你舅公他们说说？”

　　肖黎摇头，悄悄的说，“太姨婆，我帮你，我外婆会生气的！外婆说了，要当作没看到。”

　　马琪想了想，“你不用跟大家说，你就跑去跟你东初舅公说了就行？可以吗？你东初舅公肯定不往外说。”

　　肖黎想啊想，“那行吧！不过我就说一次，我不跟我外婆说，你也不能跟我外婆说！”

　　马琪笑呵呵的，“不说不说，太姨婆谁都不告诉。”

　　肖黎站起，往屋子里跑去，仰着肉肉的脖子找着人。

　　金东初此时带着自己的弟弟妹妹在马琪屋里，准备开始找东西。

　　肖黎啪嗒啪嗒就跑过去拉住了他的衣袖，“舅公，舅公。”

　　可爱的孩子谁都喜欢，金东初低头看她，笑眯眯的，“小小黎，怎么了？”

　　“舅公，我有事跟你说。”

　　一边金夏初逗着她，“小小黎，怎么不跟我们说？”

　　肖黎手指头都绞到了一起，很是为难，“太姨婆说了，只能跟东初舅公说。”

　　金东初和自己的弟弟交换了眼神，“小小黎，你看到了太姨婆？”

　　“嗯！”肖黎点头，又叮嘱，“但是你不能跟我外婆说！太姨婆也不说的！”

　　金冬至拉过她，“小小黎，你跟我们说，我们谁都不告诉。”

　　马琪跟在她身边，“没事，小丽啊，你说吧！”

　　“太姨婆说，存折在床柱子里。”说罢，她还蹭蹭爬上了床板，打开床柱的暗门，掏出一把存折，“这里！”

　　随后又爬下，蹭蹭跑到衣箱边，“戒指，在这里。”

　　金东初几人把箱子里的衣服拿出，果然在夹层里找到了几枚金戒指。

　　这一切，都落入了偷偷躲在门外的周美云眼里。眼看着东西找到了，她再也忍不住了，“大哥，你们这是干嘛呢？哟，怎么小小黎比我们都知道老太太藏东西的地方啊？”

　　“我不跟你说！”肖黎大声。

　　“不跟我说，我看是你外婆跟你说的吧，还太姨婆跟你说！人都没了，还怎么说？你倒是让她出来跟我说啊。”周美云不屑，“真看不出来啊，范芳和也想着要老太太的东西呢！”

　　自己的外婆被冤枉，肖黎生气了，“我外婆才没有呢！”

　　说话间，眼泪就下来了，“哇~外婆、外婆才没有呢！”

　　在灵堂帮忙的范芳和听到了自己外孙女的哭声，循声过来，看着赶紧抱起她，“这是怎么了？”

　　“正好，芳和，你说说，你外孙女怎么知道老太太藏东西的地方？真是看不出来。”周美云不屑。

　　范芳和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又不能把外孙女能看见东西的事说出去，“我二姨的东西，你这个做媳妇的都不知道，怎么我外孙女知道。你婆婆宁可给我家孩子托梦，也不告诉你，可见有多讨厌你！”

　　“想要老太太的东西就直说，装什么呀？”周美云嘲讽，“还以为你真有多好呢！难怪能教出这么个女儿，这孩子，什么小黎，她爸爸都不知道在····”

　　“啪！”

　　还没等她说完，范芳和把肖黎往地上一放，冲上去就给了她一个巴掌。

　　“周美云，你嘴巴给我干净点！”

　　“范芳和，你个不要脸的！”

　　两人顿时厮打了起来。

　　金东初等人赶紧上前把人分开，金夏初毫不犹豫给了周美云一巴掌，“你是长辈，有你这么说人小孩的吗？”

　　肖黎彻底被吓坏了，一个劲的直哭，到后来，已经开始打嗝了。

　　范芳和抱起她，“没事没事，不打你。不怕啊。囡囡，你把事都说一遍，说完咱们就回去。”

　　肖黎再懂事也只有五岁，此时只知道哭，哪里知道该说什么。倒是旁边的马琪骂的起劲，“老三媳妇你这个搅家精，当初就该叫老三跟你离婚···”

　　“老三媳妇你这个搅家精，当初就该叫老三跟你离婚。”肖黎抽抽噎噎的跟着马琪说话，“你这个下不出蛋的老母鸡···还想要我的钱，我连个破碗都不给你！”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这些话，明明就是老太太平时气急了关起门来骂人的话。

　　肖黎不管不顾，继续跟着马琪学话，等到把几个儿子小时候的事都骂了一遍后，几个儿女扑动就跪下了，“妈，我们错了，妈，你不要生气，我们以后不闹了···”

　　马琪骂累了，看着哭的直打嗝的肖黎很是愧疚，“小丽啊，你跟你外婆回去吧！这次是太姨婆不对。”

　　肖黎搂着范芳和的脖子抽噎说话，“外婆，我们回去！”

　　“好，好，我们回去！”范芳和心疼死了，“咱们以后再也不来了！”

　　“芳和，我妈···”金东初试图挽留。

　　“你妈？你妈不在那躺着呢吗？！”范芳和转头就走。

　　肖崇礼在吵起来时就赶了过来，此时赶紧上前接过外孙女，轻声安慰。看看被气的脸通红的老婆女儿，一家人头也不回的走了。

　　回到家里，范芳和很是发了一通脾气，“好心当作驴肝肺，要不是囡囡，他们那些存折和戒指都得被烧了！还敢嫌弃我女儿，她周美云是个什么东西！”

　　肖崇礼安慰她，“行了，别气了，你去看看女儿和外孙女吧！囡囡都被吓到了。”

　　房间里，肖黎已经渐渐平稳，看着范芳和进来，很是害怕，“外婆，我跟太姨婆说话了···”

　　“我知道，这事不是我家囡囡的错。是夏初舅婆的错，我们囡囡是个好孩子。”范芳和轻声安慰，“明天让你外公带你放鞭炮好不好？”

　　肖黎立刻点头，随后又坚定的说话，“外婆，我以后一定装作看不到，不跟他们说话！”

　　“妈，对不起，都是我····”

　　“跟你有什么关系，他们想说，怎么都有话说”，看着女儿眼里的湿润，范芳和拍拍她的背，“囡囡这么懂事，以后就算我跟你爸老了，有人照顾你，我们也心安。”

　　“我会照顾妈妈的，我还要给妈妈找个爸爸！”肖黎在一边赶紧开口。

　　范芳和顿时笑了，“那外婆可等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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